從電視台出來,姚安安還在抹眼淚。


    “行了啊,你!”晶瑩幹脆把一整包兒紙巾全塞給她。“讓人看見,還以為我欺負你!”


    “人家為他們高興嘛!”姚安安一邊抽紙一邊說。


    “高興是值得高興,不過,你發現了沒?那個女的,真做作啊!”


    “她怎麽做作了?”


    晶瑩搖晃著腦袋,顯然很為閨蜜的觀察力著急。“她還剝開糖喂到主持人嘴裏,你想啊,那是誰啊,那是寧平呀!全國電視觀眾看著呢,人家能拒絕她嗎?”


    “不就是一塊糖嗎?”


    “什麽就是一塊糖!你看了多少期這個節目,有跟主持人這麽親熱的嗎?話說,鏡頭下那女的長得挺不錯的,不會是想借這個機會炒作自己做個網紅什麽的吧?”


    “喂,就你想得複雜!像你心思這麽多的人,我咒你……得不到真愛!”


    “咒我幹嘛呀!你個狼心狗肺的家夥!”


    “單純的人才能獲得真愛嘛!啊——!你又掐我!”


    兩個人又扭作一團,邊追邊打。


    正酣暢呢,有人涼嗖嗖地插了一句:“哎,我說姑娘們,我真為你們學校遺憾呀,北郵的兩朵校花兒當街扭打,這都可以上你們學校論壇首頁了吧!”


    兩個人聞聲住手,互相不服氣地哼了一聲,才乖乖地向著說話的人走去。


    “媽!”


    “阿姨!”


    “都上車!我真為你們頭疼。就這樣的姑娘,還滿世界地找那個夢中男孩兒,人家男孩子看見你們這樣的,早就嚇跑了!”說著,她帥氣地一轉身兒拉開車門,坐在駕駛位上。


    “媽——!”姚安安嗔怨地坐在後座兒。


    晶瑩從另一側進來,坐在她旁邊。


    “說吧,直接回學校還是怎麽安排?”薑上舟一邊扣安全帶一邊扭頭問。


    “媽——,你說的帶我去嗨皮的!”


    “哦?這麽說——是沒見到?”她安全帶也不扣了,轉過身來一副八卦的關切樣兒。


    “嗯!”姚安安悶悶地哼了一聲。


    “我就說嘛!咳、咳!”


    “媽——!”姚安安不依地撒嬌。媽媽一直在看她笑話似的。


    “好了,好了!”薑上舟趕緊收起打趣的表情,一本正經地出主意:“那麽——要不要讓姥爺身邊的杜叔叔幫著找找,他們電視台找人太不專業了!”


    “找杜叔叔啊?”姚安安遲疑了一會兒,就把頭搖得撥浪鼓似的。“不行,萬一讓姥爺知道我為了這點小事兒就使喚杜叔叔,那還不是找罵嗎?”


    “這是小事兒嗎?這是我女兒的終身大事!”薑上舟皺著眉誇張地強調。


    “好啦!媽媽,人家也沒打算嫁給他,人家隻是……隻是對他感興趣嘛!”姚安安說著話,竟然臉紅了。


    “那——就這麽放棄了?”薑上舟繼續八卦。


    “嗯——,我要去新加坡上學,我自己找!……我希望與他有個奇遇!”說到“奇遇”,她的聲調忽然上揚。


    “是豔遇吧!”旁邊的晶瑩悠悠地插了一句。


    薑上舟哈哈大笑,她也很喜歡這個煤老板的女兒。她對人實心實意,和女兒交往簡單明朗,兩人高中就在一起上的,經常絆嘴,可是又恨不得滾到一張床上。


    “走吧!去安慰我女兒受傷的小心靈,吃大餐去!”她扣上安全帶,卻又感歎道:“問題是,吃什麽補心呢?”


    “烤雞心呀!吃心補心!”晶瑩反應極快地給出個選項。


    “嗯,這個可以有,兩塊一串兒,十塊五串兒!”薑上舟一邊開車一邊樂嗬嗬地接話。


    姚安安急了,“天哪,我的親媽呢?我的好姐妹呢?啊?啊?啊?”


    ……


    薑上舟三人在韓尚宮吃烤肉的時候,穀雨也在吃飯。隻不過,他們是在十樓的福源肥牛一起吃涮肉。韓尚宮在八樓。


    盧文芳直說:“今天應該給我閨女吃餃子的,團圓嘛!不吃餃子怎麽行?”她在北方生活久了,也習慣了團圓飯吃餃子。


    “吃涮肉好!吃涮肉好!一個鍋裏攪著,這才是一家人!”盧社會像牛一樣堅持。


    “我要吃涮肉!要魚湯作底的!”小妹妹白露嚷嚷了一句。


    “好,我小女兒從來就支持我!”盧社會得意地一拍大腿。


    立夏看看爸爸、又看看媽媽,討好地說了一句:“讓火鍋店上盤餃子吧,沒有就叫份外賣!”


    盧文芳輕輕地抽了他後腦勺一下,罵了一聲“滑頭!”


    穀雨安安靜靜地坐著,聽他們絆嘴、站隊。


    這個家真熱鬧,從電視台出來到飯店,一路上就沒有一張閑下來的嘴。也許,飯菜上來會……,哦,那當然更閑不下來!


    “穀雨,吃完飯跟爸爸回溫州!咱搬到一起住,看哪個敢欺負你!”盧社會想起女兒的故事就氣憤不己。


    “回什麽溫州呀!”盧文芳放下茶杯,反駁。“孩子都沒有好好上高中,我就要把她留在北京上學,上好學校,將來到國外念好大學去!”


    “你都不在北京,你把她自己留在北京?”盧社會皺著眉頭反問:“我閨女剛回家你就讓她住校?盧文芳你腦子怎麽長的?”


    “盧社會你腦子怎麽長的?我生意馬上就做到北京了,你當是你呢,一畝三分地兒都守不住!”


    “你就是好高騖遠,這不是還沒做到北京嗎?吹什麽牛!”盧社會把煙盒“啪”地扔在桌上。


    “怎麽就是吹牛?我一年納稅多少,你一年納稅多少?我是銀川納稅前二十的民企!”


    “切,銀川!在溫州人麵前說銀川,銀川在哪兒啊?”盧社會很鄙夷地說。


    “收起你這副嘴臉!別的溫州人說這話倒也罷了,你一個在酒瓶子上睡覺的人有什麽資格跟我說這話?”盧文芳真怒了。


    “盧文芳,咱離婚了,記得不?你前夫的生活你沒資格批評了,知道不?倆孩子已經跟了你,現在穀雨回來了,我讓她跟著我,這過分嗎?”


    “跟你有好處嗎?你能給孩子帶來什麽?是不是還讓她半夜不睡給你留著門、操著心?”


    “盧文芳,我說你別過分啊!當著三個孩子,我給你留著麵子,你別逼我什麽都往出說!”


    “我有什麽怕你說的?你不覺得丟人,要說就通通說出來,別藏一半掖一半,讓孩子們瞎猜!”


    “啪”白露把杯子重重地摔在地上。“別嚷嚷了你們!這是飯店,懂不?”


    玻璃碎了一地。兩人瞬間閉嘴了。他們又同時歉意地看看一聲不吭的穀雨,生怕嚇著她似的。


    “姐,你說你跟誰,免得這倆人讓人吃不下飯!”白露氣憤得像隻呲牙的小獸。


    穀雨揉了揉臉,看看爸爸又看看媽媽。


    這麽多年,她盼望以久的家庭找到了,可是,家卻是這個樣子……


    這讓她怎麽說呢?


    可是,不管怎樣,親人都在,他們……也算虎虎有生氣吧!


    “我——,我已經十九歲了,我不需要父母照顧了!”她希望自己的話能讓他們結束這番爭執。當然,這並不表明她不渴望和父母生活在一起。


    “那怎麽行?!”盧文芳和盧社會同時反對。


    盧文芳說:“這麽多年沒在一起,不照顧我大女兒我是過不去了!”


    盧社會說:“你已經有兩個了!一個都不給我留,你知道我的日子是怎麽過的嗎?”他說到這兒眼淚都在眼眶裏打轉轉,盧文芳要出口的話硬是咽了回去。


    “文芳,孩子都回來了,要不,你也回來吧!……要不,我嫁給你,不要彩禮!”盧社會覥著臉話出這話,就眼巴巴地望著盧文芳。


    孩子們也望著媽媽。


    盧文芳長歎一口氣,誰都不看,抓起筷子,“都吃飯,誰都不許說話!吃完飯,上酒店住幾天,咱們一起陪著你姐!……然後,你姐想去哪兒就去哪兒!”


    沒有一個人言聲兒,都乖乖地抓起筷子吃飯。整間屋子,隻有碗筷磕碰和咕嘟咕嘟的鍋子煮沸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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