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ript>    “果然這人好看,穿什麽衣裳都是美的。”老婦笑盈盈道,“今日花燈會,可是要熱鬧一整晚的,姑娘晚些回來也不礙事。”


    “嗯。”


    撇了綾羅綢緞,換上粗布衣衫,一身打扮儼然像兩個農家女子,陸縈聽著老婦的話,有樣學樣,“阿盞果然穿什麽都好看。”


    你若是喜歡看,我為你穿一生都願意,但顧青盞也隻是心中如此想道。


    “阿盞,要麽我們別回去了……在這外邊山清水秀的,多自在。”陸縈第二次同顧青盞說起,說罷便偷看著顧青盞的臉色,見她不接話,陸縈也隻得收了心。


    “我都聽你的便是。”陸縈最害怕又惹她生氣,最害怕她沒來由地哭。


    “你想怎樣,我都依你。”顧青盞眼底有一抹黯然,反正再過段時日,你自由了。她起陸縈的手,“走,我帶你玩去。”


    街上真是熱鬧極了,人群熙熙攘攘,都是些年輕男女,有攜手共遊的,也有隻身徘徊尋覓著什麽的,街頭販賣的攤主擺出各式各樣的花燈,蓮花的樣式最多,放起來也最好看。


    晚間張燈結彩,燈火通明,比白日裏還要熱鬧好玩許多。陸縈骨子裏是向往自由的,顧青盞能看得出來她對宮外的眷念,對宮內的怨憎,顧青盞曾想如果陸縈的記憶一輩子都不會恢複,那便能將她留在自己身邊一輩子。


    直到出宮的這幾天,顧青盞才發覺自己思考問題太過簡單,她真的忍心困住陸縈,讓她陪自己一起度過風雨飄搖不見天日的下半輩子嗎?


    她若是想讓陸縈一輩子留在自己身邊,她有千萬種法子,但她不願用三晉會的手段去對付陸縈,因為她不想陸縈陷入和她一樣的境地。


    “阿盞,我們也買些花燈去放吧!”


    顧青盞抓緊她的手,“好。”


    “喲!沒想到你梳洗打扮一番,還人模人樣的。”秦言撐開折扇,扇了扇。


    “你懂什麽呀,姐姐自幼是村口一枝花。”碧落搶了他手中的折扇,翻了個白眼,“別以為從哪尋了把折扇是偏偏公子哥了,你是個偷酒賊!”


    “噯!我偷酒也比你偷瓜好啊,至少我盜的是美酒。”


    兩人走了一路吵了一路,碧落啐他一臉:“呸!你這是五十步笑百步……”


    “你這村口一枝花還懂點文化啊,還會用典了。”


    “我家小姐教的……”碧落一臉得意,但提到陸縈,表情又暗淡了,歎氣道:“也不知小姐現在何處,可還安好……”


    話剛說畢,碧落一抬頭,不遠處買花燈的那個女子,怎麽那麽像陸縈呢?!碧落揉了揉眼,那女子雖是農家打扮,但側臉真真是陸縈,這麽多年,別人她會認錯,可自家小姐絕對不會,要麽,是這世上有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人。


    “你看,我家小姐!”碧落拿著折扇在秦言身上一陣猛敲,“是小姐!”


    “怎麽可能,你家小姐早……”秦言說了一半的話,又給吞進肚子裏。


    “早怎麽了?”碧落心一涼,死死拉著秦言的衣袖,“你倒是說啊!我家小姐怎麽了……”問著問著,碧落又放聲哭起來。


    “……聽聞我師父出了事,我便一直在斷腸崖搜尋蛛絲馬跡,那日我親眼看著陸姑娘……的屍體被三晉會的人抬走了。”


    一聽到屍體,碧落差點暈厥過去,哭得涕泗橫流,“你都看見了,怎不救我家小姐?!”


    “來得及我便救了!”秦言任她打著,“除了昭王和陸姑娘,其他人想必都是脫險了……”


    “可小姐……可小姐……”


    “不!陸姑娘沒死!”秦言突然說道,迎麵走來的兩個女子,其中一個確實是陸縈,而另一個……看著好生眼熟。


    “你又騙我!”碧落早哭得一塌糊塗,壓根分不清他哪句話真哪句話假。


    “……是王妃,躲起來。”秦言一把把碧落拉到牆根,低聲道:“看到了嗎?你家小姐……”


    “可是……”是剛才那女子,碧落掛著淚珠的臉上一臉詫異,她正欲張口去喊,秦言探手堵住她的口,“別喊!”


    “那不是王妃嗎?王妃也沒事,真是太好了……”


    “嗬!是那個女人,差點要了我師父的命,也差點讓陸家滅門。”


    “你胡說什麽?那可是王妃,昭王妃……”


    “連昭王都被她蒙蔽了過去,更別提我等,她是三晉會的人……我們現在上前,她一根毒針能要了我們的命。”


    三晉會,碧落一點兒也不陌生這個名字,之前夫人是死於三晉會之手,“王妃是三晉會的人……那小姐豈不是很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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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會,她這麽久都沒向陸姑娘動手,可見這其間一定有什麽緣由。”


    “那裏是花燈神了……”陸縈指著湖心的一尊石像,此時,湖麵上早已經漂滿了大大小小的花燈。


    顧青盞跳上一葉扁舟,伸手探向陸縈,“阿縈,上來。”


    陸縈牽著她的手,小心翼翼上了船,船身有些晃,顧青盞很貼心地摟住她的腰,扶穩她,“害怕嗎?”


    隻要有你在便不會害怕,陸縈窩在她懷裏都舍不得起開,也不知何時變得這樣厚臉皮,顧青盞由她抱著自己,撐杆將船緩緩劃向湖心,離花燈神最近的地方。


    別人都隻是在岸邊放著花燈,她們卻劃去了湖心,“為何要來這裏?”


    “因為這裏離花燈神最近,這樣她才能聽清我們的許願。”顧青盞低頭吻了吻陸縈的額頭,“還有……我不希望別人打擾到我們。”


    陸縈第一次主動吻上她的臉頰,阿盞為什麽總是這樣善解人意,自己越發離不開她了,“嗯,隻有我們。”


    忽明忽暗的蓮花燈順著湖水漂向遠方,在陸縈眼中是希望,在顧青盞看來隻不過是一場或早或晚的覆滅。


    “你想許什麽願,便許吧。”


    陸縈磨磨蹭蹭地,最後還是拉起了顧青盞的手,十指扣握住,不是說要拉著手才靈驗麽,陸縈記得真真切切,感受掌心傳來的溫度,她閉上眼眸。


    耳畔濾去了所有的喧鬧,此時隻有兩個人的安寧,顧青盞側看她一臉認真的模樣,也低垂了眼瞼,緩緩閉上。


    “你怎不問我許了什麽願?”見顧青盞不問,陸縈反而主動想說,約摸覺得,說與阿盞聽,她大概會高興的。


    “那你許了什麽願?”顧青盞便依她所言,一味遷她。


    “我要與你……攜手白頭。”陸縈原以為自己說出來她會笑逐顏開,沒想到顧青盞卻隻是淡淡一笑。


    “那……你許了什麽?”陸縈稍稍有些低落,但仍然興致不減,纏著顧青盞問。


    “和阿縈一樣。”


    “一人許願便能靈驗,那兩人許了同一個願望,豈不是靈上加靈。”


    顧青盞再一次騙了她,她方才閉上眼,心中想的分明是:願這一生你對我隻有恨,沒有。


    她不知陸縈還能這樣單純地笑多久,但是能笑便笑吧,至少還能開心一陣。


    兩人仰麵躺在輕舟裏,傍晚的湖風吹來有些絲絲涼意,更給了兩人相擁的理由,夜空的星星很多,顧青盞輕聲細語地在耳畔教她識著天象……許是白日裏累了,顧青盞的聲音又溫柔,懷抱又溫暖,再加上小舟搖曳,迷迷糊糊陸縈的瞌睡便被勾起。


    陸縈睡了,光是能看見她安靜的眉眼好滿足,顧青盞手撫在她臉頰上,這溫情也堵不住心裏的五味陳雜,她望向不遠處的石像,冷眼笑了。


    傳聞這花燈神已經佇立在湖心有三百餘年,見證了無數對癡男怨女,人人都道她靈,所以一朝花燈,行人接踵而至。


    顧青盞看著閣樓上、湖岸邊、街燈處雙手合十的那些男男女女,心底何止一點羨慕,坎坷的宿命注定她無法擁有一段簡單的感情,當年楚先生為了情,才斷送了性命。


    如果可以像楚先生那樣,用下半輩子的性命換取與心上人的十年廝守,她定然願意,但她如今已深陷三晉會泥淖,再也退不出去,更何況,她的還是陸縈,她們中間橫得太多,永遠企及不到對方。


    顧青盞的目光依然凝望著花燈神,她在心中盤問陸縈,倘若這花燈神真的存在,她會依你所言,還是依我所言?


    “……這都兩個時辰了!”眼見著子時要到了,碧落見著顧青盞帶陸縈上了扁舟,便再無了動靜,碧落越想越慌亂,催促道:“……那女魔頭莫不是要加害小姐?!還是……還是已經動手了!”


    “她對陸姑娘沒有惡意。”


    “你怎的知道?!她之前在王府裝得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你倒是沒見著!”


    喬裝出宮,顧青盞攜著陸縈的手走了一路,兩人又一同泛舟放花燈,這哪像是兩個有著深仇大恨之人在一塊時該有的光景?倒更像是……


    “你先前往北疆先尋到陸將軍,再說明陸姑娘的處境,自家女兒,陸將軍定會有法子解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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