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知不及大知,小年不及大年。奚以知其然也?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此小年也。楚之南有冥靈者,以五百歲為春,五百歲為秋;上古有大椿者,以八千歲為春,八千歲為秋。此大年也。而彭祖乃今以久特聞,眾人匹之,不亦悲乎?


    ——莊子《逍遙遊》


    “那人魚當初為什麽會與我相遇,二十年後又回來找我呢?”


    “這世上沒有絕對不會發生的事情,隻發生可能發生的事情。”


    老黃看了看牆上的一幅墨寶,陷入了沉思。


    我順著老黃的視線望去。那是幅遒勁有力的作品。字形奔放豪逸,筆畫連綿不絕,猶如一條蒼龍,在雲中穿梭,力拔千鈞,婉轉自如。


    “那是張旭的《草書心經》,我在蘇州與他相識。是個性格豪放,嗜酒如命的大胡子。有次他痛飲之後潑墨揮毫,一氣嗬成寫下這幅墨寶饋贈與我。後來我竟將其遺失,直到前些日子才再度尋回。”


    不知是否受了字畫的影響,老黃說話竟然頗似古文。


    “很多我們不能理解的事情,還是受到了時間的限製。時間是一個相對的概念,時間的長短是以年齡的跨度來衡量的。隻能活幾個小時的細菌,是不會明白一天的含義的。隻能活一個月的螻蟻,是不會明白季節的含義的。而隻能活百年左右的人類,是不會明白千年人魚的含義的。而能活千年的人魚,也不會明白上萬年上億年上萬億年的整個宇宙的含義的。”


    “很多你不明白的事情,自會有其原由,這世上從來沒有巧合。能否發現真相,也隻能靠你自己。”


    老黃的話又把我帶入了飄渺宇宙的時間長河之中,我被浩瀚的長河裹挾,宛如一粒泥沙。


    怪不得佛祖曾經說過,“一沙一世界,一葉一如來。”


    “那人魚的世界,又是怎麽樣的?”


    “那是個遼闊到無垠的世界。人魚們以魚骨為槍,穿著堅固而又柔軟的鮫綃,類似於現代潛水員穿著的防鯊服,可以抵禦鯊魚的撕咬。眼淚化成的鮫淚可解百毒,起死回生。成群的人魚沒有天敵,是海洋的主宰。他們在廣博的海洋中任意馳騁。他們的征途,是星辰大海。”


    “拿現在可以發現的動物舉例,你知道一條大白鯊的活動範圍是多大嗎?”


    我無知地搖了搖頭。


    “美國的科學家曾經做過一項研究,大白鯊並不隻生活在靠近海岸的淺海,更廣闊的深海同樣屬於大白鯊的天地。一條取名為迪普芬的大白鯊40天之內,從美國加州附近的淺海遊到了3800公裏以外的夏威夷。”


    “3800公裏是一個什麽樣的概念?整個中國由南到北大概是5500公裏。也就是說,一條大白鯊兩個月的活動範圍,可以貫穿中國。而這樣的活動範圍,和當初人魚的活動範圍是相仿的,因為人魚經常會長途追蹤獵捕大白鯊。”


    老黃的淵博突然讓我變成了一無所知的孩子,仿佛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現在你應該知道那些水族館裏被圈養的鯨魚、海豚們是多麽的可憐。狹小的空間會讓它們變得抑鬱,瘋狂。所以傷害馴獸員的事件屢有發生。傲慢的人類始終不懂敬畏那些偉大的生靈。”


    “說得太多你也理解不了,今天就到此為止吧。你要知道,每個人都以為可以改變命運。其實命運從來不憐惜任何人,我們不過是各自故事裏的倒黴蛋。做著不切實際的的夢,再一天天望著它褪色。”


    老黃突然露出一種淒涼的眼神,從他的眼神裏,我仿佛看見了無數個夢的破碎。


    “你走吧,我還要畫畫。”


    從老黃的家裏出來,感覺整個人都丟了魂,漫無目的在街邊徘徊。


    突然我想到了什麽,拿出手機,開始搜索《草書心經》。


    張旭(675年~約750年),唐朝書法家,字伯高,一字季明,漢族,唐朝吳縣(今江蘇蘇州)人,開元、天寶時在世,曾任常熟縣尉,金吾長史。


    張旭的《草書心經》最早見於《碑刻拔萃》,其《唐草心經》碑目下寫明張旭,此前碑林中有明成化年間知府孫仁從百塔寺移來的《草書心經》,《關中金石文字存逸考》對這兩種草書“心經”都錄,其“心經、肚痛帖、千文斷碑”條下注“均張旭草書,無年月”,並稱“右三石均在西安碑林”。張旭的《草書心經》最晚見於民國三年(1914年)《碑林碑目表》,但此後便下落不明了。


    我的視線落在了“1914年”這幾個字上,原來他所說的前些日子,是指一百年前。突然我明白了他所說的時間隻是一個相對概念的含義了。難道我們所經曆的一百年,在他看來,隻是前些天?


    一個更大的謎團浮上了心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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