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房間很簡潔,除開日常用具再無他物。


    左淩泉關上房門後,有些頭疼地揉了揉眉心,詢問道:


    “太妃娘娘?我覺得這姑娘應該不是異族修士,是不是找錯人了?”


    腦海裏傳來了薑怡的回應:


    “太妃娘娘剛出去,應該馬上就到了。”


    “嗯?”


    左淩泉愣了下,來到窗口,看向街景和天空,想尋找太妃奶奶的下落。


    但以上官靈燁的修為,來去行蹤豈會被左淩泉看見,不過片刻,背後的房門被直接推開了。


    吱呀~


    左淩泉回過頭來,卻見換上淡綠春衫的豪門貴夫人,走進了屋裏,屈指輕抬,房門便自行關上了。


    光天化日,上官靈燁自然沒戴狐狸尾巴、耳朵,不過春衫十分得體,把身段兒勾勒得很曼妙,鼓鼓的衣襟、曼妙臀線……


    左淩泉剛掃一眼,就暗道不妙,未等媳婦們反應過來,就硬生生移開了眼神,做出目不斜視、純潔無瑕之色,拱手一禮:


    “太妃娘娘。”


    上官靈燁關上房門,步履盈盈來到椅子上坐下,同樣一撩裙擺,擺出一個很優雅的姿勢。


    見左淩泉不為所動,上官靈燁微微點頭:


    “看來這東西,比鐵鏃洞天的曆練都有用,這才是巔峰劍修該有的沉穩。”


    左淩泉想死的心都有了,控製眼睛不去看任何好看的地方,在椅子上坐下,含笑道:


    “娘娘過獎。這東西確實厲害,不過不用的時候,能不能……”


    陣法不用的時候,自然能關掉,但上官靈燁不想告訴左淩泉方法,她平淡道:


    “怎麽?被薑怡她們盯著,不舒坦?”


    “怎麽會,她們都是為我好,日夜守在畫舫上出謀劃策,我感動還來不及。不過在房間裏的時候,也沒什麽需要注意的……”


    “那你閉上眼睛打坐就行了。”


    “……”


    左淩泉無話可說,微微點頭。


    上官靈燁輕輕哼了聲,目光不怎麽友善,質問道:


    “方才你叫我奶奶,是怎麽回事?”


    左淩泉方才用心聲交流,心念一動話就出去了,確實是口誤。他解釋道:


    “娘娘按輩分算,確實是長輩,我沒有說娘娘老的意思,隻是發自心底的尊敬……咱們還是聊正事兒吧,我覺得那姑娘不像是刺客,娘娘覺得呢?”


    上官靈燁對奶奶這個稱呼很不滿,還不如叫她寶寶呢。


    不過薑怡她們能瞧見,上官靈燁也不追究了,說起了正事。


    方才上官靈燁觀察半天,也覺得謝秋桃不像刺客,但斟酌稍許,還是微微搖頭:


    “幽熒異族知道九宗防衛有多嚴密,不可能一眼就瞧出來。此女從海外而來,身份不明,入境的第一件事兒,就是買你的畫像,感覺很可疑。”


    左淩泉拿起畫卷,展開掃了眼,一聲輕歎:


    “殺手拿著這幅畫像去殺人,我感覺震撼老哥的危險性,比我大得多。”


    “畫像什麽樣不是關鍵,我方才去書畫鋪子掃了眼,裏麵掛著的九宗名望數不勝數,連師尊和我的畫像估計都有,她單獨買了你的畫像。”


    “會不會是我最近出風頭,名頭最大的緣故?”


    “有可能。但此女的容貌也有問題,手上的皮膚,和臉上有極細微差別,應該是遮掩了容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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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淩泉方才瞧見謝秋桃臉上的小雀斑,還有點可惜來著,並未發覺異樣,不過上官靈燁的眼力,肯定比他好。他琢磨了下:


    “女子出門在外,遮掩容貌並不奇怪,清婉她們出門,也會以薄紗蒙麵。這點好像沒法當證據吧?”


    “查案之時,要疑罪從有,不放過任何可能;判案的時候才疑罪從無。”


    上官靈燁也有點頭疼,斟酌片刻後,又道:


    “修行道有句話,叫山外的女人是老虎,敢孤身在外麵闖蕩的女修,必然有特別之處,你可不要被人家表象騙了。”


    左淩泉感覺太妃奶奶更如狼似虎,不過這些看玩笑的話,現在說不合適。他點頭道:


    “那我還是繼續想辦法套近乎,看能不能打探出底細。”


    上官靈燁手兒撐著側臉,雙眸顯出三分輕蔑:


    “你套近乎的本事真不咋地,還不如禦劍帶著她飛一圈兒,飛完她什麽都招了。”


    ?


    左淩泉覺得這天沒法聊了,他攤開手道:


    “既如此,要不娘娘給出出主意,教我怎麽和姑娘套近乎?”


    上官靈燁從未接觸過男女之事,哪怕一百歲,也是一朵純潔的小白花,哪裏曉得怎麽勾搭人。


    不過作為長輩,這時候該出主意還是得出:


    “嗯……在緝妖司的時候,也曾瞧見過類似的案子。這女子嘛,都喜歡有安全感的男人,那姑娘孤身渡海跑到這裏,人生地不熟,更是缺乏安全感。要不本宮安排一下,攔路劫色,你在關鍵時刻跳出來,英雄救美……”


    “這手段,恐怕都用爛了。”


    “那反著來,我劫你得色,讓她不小心瞧見?”


    左淩泉眼前一亮,還真想試試,不過媳婦們在查崗,他還是沒敢答應:


    “這法子還是算了吧,她若真是衝著我而來,我什麽都不做,她也會再找上門……”


    咚咚——


    話還沒說完,客房裏就響起了敲門聲。


    !!


    兩人肅然一靜,齊齊望向門口。


    上官靈燁站起身來,無聲無息地出了窗戶,眼神示意去開門。


    左淩泉剛放鬆的心弦又繃緊了起來,他壓下心中雜念,倒持佩劍緩步走到門口,如同拆炸彈似的,小心翼翼把門打開一條小縫。


    “嘻~左公子,你不忙吧?”


    過道之中,穿著褶裙的謝秋桃,雙手放在腰後,微微挺胸,擺出一個很燦爛的笑臉。依舊背著鐵琵琶,包裹倒是放下了。


    左淩泉擔心謝秋桃從腰後摸出仙符或法寶給他一下,不敢放鬆警惕,打開半扇門,微笑道:


    “不忙,謝姑娘有事嗎?”


    謝秋桃抬頭望著左淩泉,笑眯眯道:


    “公子真是南荒劍龍?”


    “是劍子,不是劍龍。”


    “公子是的外號太長了,我覺得精簡些叫著順口,還霸氣;我其實也有個混號,叫‘鐵琵琶’,嘻~以前的師姐們取的,公子知道什麽意思不?”


    左淩泉不明白這是戰前嘴炮,還是單純搭訕。他順著話道:


    “什麽意思?”


    “其實也沒什麽意思,我的琵琶是鐵打的,混號就這麽取了。左劍仙的混號那麽多,都是怎麽來的呀?”


    “……”


    左淩泉就算再遲鈍,也弄清楚這是在搭訕了,有點進退兩難。


    他遲疑了下,還是走出了房門,微笑道:


    “姑娘對我興趣很濃啊,該不會對我有所圖謀吧?”


    謝秋桃想說‘明明是你先主動和我搭腔的’,不過天顯然不是這麽聊的,她抿嘴笑了下:


    “怎麽會呢。就是剛來九宗,不認識人,運氣好遇上了左劍仙,所以想和左劍仙打聽下門路。你在九宗名氣這麽大,對這些應該熟悉吧?”


    左淩泉恢複了平日裏的隨和模樣,微笑道:


    “我懂的也不多,但基礎的都了解。謝姑娘想打聽什麽門路?”


    “主要是修行的門路,我聽說九宗規矩大,修士不能隨性而為;集市也和我們那邊不一樣,我們結伴出去攬活兒,都得去宗門外麵,這裏好像是在錢莊門口,人生地不熟的,都不知道該找誰接活兒。”


    左淩泉明白了意思,修士出門曆練,如果沒有背景,基本上都得邊打工邊修行,像他這樣直來直去,錢袋子扛不住。


    左淩泉轉身走向樓梯:“我也沒事兒,帶姑娘去街上轉轉吧。”


    謝秋桃神色一喜,竟然蹦蹦跳跳地跟上了腳步,走在身側:


    “辛苦左劍仙了。”


    左淩泉隻是找機會打探底細罷了,他順勢詢問道:


    “姑娘從華鈞洲哪兒來的呀?”


    “華鈞洲北邊的小地方,左劍仙肯定沒聽說過。我以前在映陽仙宮學藝,方才那個穿白裙子的仙子,左劍仙瞧見沒?那算是我師姐,我以前在映陽仙宮的時候,距離最近不過半裏,差點就碰上了。”


    “……?”


    左淩泉覺得這話怪怪的,他在街邊緩行,點頭道:


    “那個仙子來頭很大,在映陽仙宮估計也地位崇高,碰不到很正常。聽說映陽仙宮挑選弟子,隻挑天賦異稟之輩,姑娘莫非也有與眾不同的特別天賦?”


    謝秋桃說起這個,大眼睛裏顯出幾分得意:


    “那是自然,映陽仙宮的弟子都有特別天賦,不然山門都進不了。”


    “哦,那姑娘的天賦是什麽?”


    “抗揍。”


    “……”


    左淩泉腳步一頓,偏過頭來,欲言又止。


    謝秋桃見左淩泉以為她開玩笑,很是認真的道:


    “沒騙你,我從小就抗揍,從來沒受過傷,很厲害的,不信你打我一下試試。”


    說著把帶著粉花發飾的腦殼,湊到左淩泉跟前。


    ??


    左淩泉都愣了。


    在畫舫裏旁觀的姑娘們,顯然也有些不可思議。


    “這姑娘,不是個傻子吧?”


    “嘰。”


    “還好啦,挺有靈氣。淩泉,你可別真打。”


    “我也覺得順眼,要是我有這麽個閨女就好了,小左,我覺得這丫頭不像壞人,怕是找錯人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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