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坐在車裏,馬路邊上那邊忽然起了糾紛,我讓黃坦下車去看看,因為他是江城本地人,對於涼城這邊的方言,他稍微懂得多一些。


    黃坦下車後到那邊圍觀了一些,隔了幾分鍾後過來對我們說,事情其實很簡單,就是一個這附近村莊上一個老頭去江裏打了一些魚,合計著明天再賣可能不新鮮,於是就趁著傍晚在鎮上臨街的馬路邊擺個了蛇皮袋鋪著,想把魚賣給馬路上過往的行人。


    可能是因為魚的腥味難聞,也可能是因為賣魚的攤子直接搶了後麵幾家小店的生意,那老頭被人圍住了,直接不讓走,說是影響了生意和衛生,一夥人貌似都是鎮上的人,強勢的非要老頭剩下的全部魚做賠償,老頭不肯,於是就鬧了起來!


    我看著那邊,借著路燈的光亮隱隱然可以看到那個老頭子身材傴僂,和我爺爺的年紀差不多的樣子,頭上僅剩不多的全是白頭發,但是卻被人推來推去的,手上拽著一些零錢死死的不肯放手,任憑周圍那些人怎麽推搡喊罵,他隻是一個勁的不斷做著一個雙手合十拜托求饒的動作…………


    我皺著眉,心想欺負人的事情天底下哪裏都有,可是欺負一個這麽大年紀的老頭,這就太過分了,更何況這個老頭讓我想起了遠在山裏的爺爺,於是我咬著牙對藍道說道:“你和黃坦下去,把老人家的魚全部買下來,請他到車上來!”


    藍道和黃坦猶豫了一下後下車去了。


    我和軒轅銘在車內看著,軒轅銘遲疑著對我說道:“硯哥……有句話不知道當說不當說?”


    “我們之間還有什麽遲疑的,直說吧!”我看著軒轅銘沒好氣的瞪了一眼。


    “我聽我爸說過不少江湖上的事情,像這種事,鎮上肯定有鎮上私底下的規矩,這個老頭兒雖然可憐了一些,但是我們一群外地人去插手這麽一件小事,直接引起了對方的公憤的話,那好像有點不明智啊……”軒轅銘一臉糾結的對我說道。


    我淡淡冷哼道:“大事小事不平事,對我來說全是一樣的,看得過去就算了,看不過去……管他天皇老子的,我還是要插手,這一把年紀了再怎麽說,討個生活不容易,人都是有感情的動物,老人家一直在懇求著放一馬,那些家夥何必咄咄逼人?”


    正說著,那邊的情勢似乎起了變化,藍道和黃坦直接就被攔住了,我和軒轅銘在車上看著場麵漸漸變亂,眉頭緊皺了起來,不過好在這時候鎮上派出所的人好像來了,然後場麵稍微平息下來!


    我本來以為事情也就到此為止了,但是讓我瞠目結舌的是,那幾個小警員來了一下就走了,藍道和黃坦還是被那群人圍在了中間,還有那個老頭兒,已經是發出了讓人不安的哭聲了!


    一把鼻涕一把淚的!


    那場麵讓我看得心酸,拳頭都握了起來!


    “硯哥,要不我下去?”軒轅銘看得也是皺著眉,有些沉不住了。


    我搖了搖頭道:“這點小事藍道他們都搞不定的話,那就有點失望了,先別急,看事情怎麽發展吧,你下去又能怎麽樣呢?難道直接動手打起來啊?這才是真正不明智啊!我現在對事態的發展忽然間有點期待了!”


    軒轅銘詫異的看著我!


    事件沒有罷休,周圍圍觀的人不斷增多,藍道和黃坦似乎是很費力的在解釋什麽,那個老頭已經被人欺負得哭了起來,不斷的抹著眼淚,鎮政府就在附近,差不多十分鍾過去,終於有人從那邊趕了過來!


    但過來的這些人沒有讓事件直接得到解決,而是變得更為複雜了似得,藍道和黃坦在那幾個人的詢問下,將手指指向了車子這邊,頓時間那幾個人朝著車子這邊走了過來,然後一群人將車子給圍住了!


    敲窗的!


    踹車的!


    藍道和黃坦沒有想到事情會鬧到這一步,看見他們直接踹車敲窗,藍道頓時沒有壓製住,推搡了那個態度蠻橫的中年人一下,這一下就像是在湖裏投下了一顆石頭,瞬間人群鼎沸了!


    終於……打了起來!


    藍道和黃坦還算是能打的,但是在這群人的圍毆下,直接被壓製得沒辦法還手,那個老頭兒也被波及著推倒在了地上,還被人踹了幾腳!


    軒轅銘轉頭看著我,一臉皺眉問道:“硯哥,還不出手嗎?”


    “再等等……”我微微皺眉,看著鎮政府方向。


    “可是……再這樣下去,藍道和黃坦會被打傷的!”軒轅銘有些急躁的說道。


    但我卻依舊是臉色平靜的搖了搖頭道:“我們來的目的可不是打架的,這可是你說的!”


    “可……”軒轅銘百思不得其解的盯著我欲言又止,最後搖了搖頭,有些無奈的看著車外的打鬥!


    這時候,車窗被人敲的‘砰砰’作響,甚至連車身都被人推得搖晃了起來,軒轅銘變得越來越不安,手伸手了車上放著的開山刀,我的耐性也快消耗完了,因為藍道和黃坦就快要支撐不住了,已經開始流血了!


    然而就在這時,我緊皺在一起的眉頭,忽然一下子如同雪後初晴,眼中盯著那個方向閃耀出了一片光彩,軒轅銘詫異的順著我的視線看了過去,頓時將僵了一下,然後轉頭看著我哭笑不得道:“硯哥,難怪我說你好像一直在等什麽呢,原來是徐院長啊!”


    徐院長——徐潔。


    我姐!


    我呆呆的看著穿著一身絳紅色羽絨服朝這邊小跑過來的徐潔,她的頭發短了一些,氣質卻幹練了不少,臉蛋清減了一些,但卻依舊美麗動人,雖然羽絨服將她包裹得看不出身材,但我依舊看癡了!


    多少次夢裏,我想要見到的女人,此刻正在朝著我這邊跑來!


    我恨不得現在衝出去抱住她,然後摟著她狠狠的打轉,但是我知道這不行,我隻能看著她,癡癡的笑著!


    徐潔跑過來後朝著人群嗬斥了一聲,喊出了一個人詢問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情,這時候被打的藍道和黃坦大概是知道徐潔權威人士了,但他們兩個卻是不認識徐潔的,於是走過去就向徐潔開始告狀!


    徐潔的眼眸裏閃動著壓抑的怒氣,聽完後朝著旁邊站著的男子厲聲斥道:“陳鎮長,是他們說的這樣嗎?你身為一鎮之長,怎麽能做出這種欺壓過客的舉動呢?”


    但那個陳鎮長卻似乎一點都不害怕徐潔的樣子,裝出苦笑道:“徐縣長您是不了解情況啊,鎮上有明文規定不準隨意亂擺攤的,更何況這老頭子擺的是一堆臭魚,影響了別人的生意,我們也是公正辦事啊,至於這兩個行人,完全是故意找茬的,如果不是他們,事情也不會鬧大啊!”


    徐潔斥道:“夠了!人家買魚,哪裏找茬了?”


    “買魚?”陳鎮長冷笑道,“買魚的人會大半夜買這麽多臭魚嗎?而且當時店主正在和老人家協商處理,他們卻執意的想要帶老人上這輛車,我現在懷疑他們不但不是買魚的,很可能是違法分子想要做什麽欺詐老人家的事情!”


    我在車內冷笑著,看著這個鎮長拙劣的表演,車窗貼的是鍍膜防曬貼紙,所以裏麵可以看到外麵,外麵卻可以看到裏麵,我可以看到聽到徐潔,但徐潔卻完全不知道我正坐在車內,深情的看著她!


    這時候話題引了過來,任憑藍道和黃坦如何解釋,陳鎮長反倒是反咬一口,說他們本來想要和車主交涉檢查一番,但車門遲遲不開,他們才越發篤定的判斷車上有鬼!


    徐潔朝著車子看了一眼,然後微微蹙眉看著藍道和黃坦問道:“兩位,陳鎮長說的是真的嗎,為什麽你們不肯開一下車門呢?”


    這確實是一件讓人覺得古怪的事情,因為連藍道和黃坦都覺得委屈,他們自己也想不明白,為什麽在他們挨打的時候,我和軒轅銘沒有開門下車呢?但是,藍道和黃坦對視了一眼後,卻保持了沉默,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陳鎮長頓時像是抓住了把柄似得,趾高氣揚的朝著徐潔冷笑道:“徐縣長你看吧,這車上一定有問題,我就懷疑這兩個人有可能人販賣人口的不法分子,他們看到熱鬧,想要趁亂欺騙這老頭子,現在還不開車門,這不是有鬼是什麽?”


    我聽著這話,忍不住笑了起來,這鎮長的腦子裏是糞嗎,販賣人口的人跑到這種貧困鎮上來販賣一個七老八十的老頭子?這種話連豬都不會相信吧?


    但是可笑的是,隨著陳鎮長這話落下,周圍竟然一片的附和聲,那些當地的人全都指著車子發出了議論聲,大喊著讓車上的人開門!


    徐潔眼神有些複雜的喊了一句讓大家安靜,然後走到車旁,一臉平靜的伸手敲了敲車窗說道:“車主在嗎?如果在的話,請開一下車門下車來解釋一下吧……放心,隻要你們沒問題,我會保護你們的安全的!”


    我看著徐潔近在咫尺的臉龐和臉上不算溫柔的神情,竟然有了一種激動得想要流眼淚的感覺……


    “硯哥……”軒轅銘推了我一下。


    我回過神,終於伸手……推開了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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