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有情人做有情的事,對無情的人生殺與惡——這向來是我難以改變的性格。


    林晚晴離開後不久,我接到了安安從羊城那邊打來的一個電話,因為電影拍攝的事情,她們在羊城需要一個雪景,但是不小心在製造降雪的時候,造成了租用的那棟古建築的些許破壞,安安原本是打算好好道歉的,但對方並不接受所謂的歉意,而且直接蠻橫的開出了賠償價格,金額直接讓安安差點氣哭了。


    一些古建築是私人老板收藏這種事情我倒是聽說過的,想不到安安拍戲還去找這種地方取景了,不過當聽說對方開出的賠償金額竟然要價5000萬,我頓時不由得冷笑起來,漫天要價的見得多了,但開口就是5000萬的索賠,不是沒見過錢的人,就注定是不怕死的家夥!


    可是真實情況是,對方扣留了設備和劇組的人,安安報警後,那邊卻還是完全是束手無策的姿態,甚至有人提點安安,隻有賠償才能了事,否則隻會更慘,於是安安也意識到事情有些不同尋常,應當涉及到了羊城水池裏潛伏的巨物了。


    所以安安隻能打電話回來我這邊求助。


    可是我對於南方和羊城那邊,完成沒有任何的勢力和人情,最終讓安安打聽之後,隻隱約的說是南鴻門的勢力的某個大佬。


    我想起了恰好跟我幾天前和解的葉哲和朱禁,於是打了個電話給朱禁,朱禁倒是也賣了個人情,在朱禁的斡旋下,這件事最後倒是有驚無險的度過去了。


    事情雖然是個小小的插曲,但我卻也因此欠下了朱禁一個不大不小的人情。


    時間繼續推移。


    白玉京三天後才給出了一個約定的地點,交出‘白蛇’和簽讓那片地的使用權,讓我覺得有些意外的是,他把地點選在了江城的望江公園旁邊!


    但當我趕到約定的一家已經被清場後的酒樓後,更為意外的事情也發生了。


    林朝陽。


    這個許久不見的人,我原來以為他即便是被白玉京放出來也會顯得狼狽落魄,但跟我想象中差別很大的是,他竟然依稀如同我當年在清江中學遇到的模樣似得,陽光帥氣而沒有太大的變化。


    他看到我,身上那陽光的氣息頓時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眼睛裏深重的陰冷氣息盯著我嘲諷笑道:“很久不見,是不是沒想到我不但拔蠱了,而且戒毒了吧?”


    我坐在他的對麵,這次吳水水和賽賽兩人跟我過來的,賽賽留在外麵,吳水水站在我的身後,我盯著林朝陽,保持沉默的盯著他淡淡冷笑著!


    這麽多年過去了,他跟我相比,即便是有些進步,但畢竟難以企及我所見過的那些場麵了,我甚至懂得了在商場談判桌上,該怎麽讓對方最有力的拳頭打在空氣裏!


    果然,我的一言不發直接讓林朝陽有些壓抑不住的握拳砸了一下桌子冷哼道:“裝什麽神弄什麽鬼……如果真有本事的話,你今天可以不來啊?”


    “別激動嘛……”我翹起二郎腿盯著林朝陽淡淡的笑道,“我過來是跟你好好談的,東西我帶來了,但是你怎麽讓我確定我想要的東西你們帶來了呢?”


    林朝陽陰鷙的笑道:“知道你狡猾,所以你可以先看這個……”


    林朝陽拿出手機,然後播放著一幅實時移動的視頻畫麵說道:“你熟悉江城吧?這是城外,你想要救的人正在往這邊送過來,隻要東西到手後,等到人進了江城,瞞不過你的耳目的,所以你想要借著這個機會幹掉我們是不可能的了!”


    “厲害!”我豎起大拇指盯著林朝陽笑了笑,然後張口說了一句,“你變得這麽聰明了,難怪連你媽媽都能被你害,果然……六親不認的威力是巨大的!”


    “我-草-你——媽!”林朝陽握著拳咬著牙,一字一頓的盯著我陰森森的罵道。


    但我卻端坐著不動,目光平靜的看著林朝陽說道:“如果換成是別人說這句話,可能現在已經是一具屍體了,我雖然不拿在天之靈開玩笑,但我還是先跟你說一句——她死了很多年了,如果你真的有這個願望的話,你可以試試?”


    林朝陽氣到渾身發抖。


    但這時候,他放在手邊的手機震動著響了起來,掃了一眼號碼之後,林朝陽隻能接通了電話,裏麵傳出了白玉京不耐煩的聲音訓斥道:“不要跟他廢話了,先把正事辦了,否則到時候小丫頭送進城了,你就又被他成功的拖延了時間……”


    林朝陽直接掛了電話,然後盯著我冷笑道:“果然,你還是這麽狡猾而無恥,不過這一次這個癟你是吃定了,東西呢?”


    吳水水走上來,把一個散發著白色寒氣的鐵箱子擺在了桌子上,我輸入了密碼之後,將東西擺在了他的麵前,跟在林朝陽身後的一個戴著帽子的男人走上前,用戴著手套的手取出了其中的一小瓶,然後打開後仔細的開始檢驗起來。


    說實話,我多少還是有幾分緊張的,擔心這時候被對方發現破綻!


    而且更讓我覺得震驚的事情是,白玉京竟然就在江城,而且肯定是在這附近的,這意味著,白玉京的理智並沒有失去,他所改變的,隻是他行事的手法更接近直接了,目的才是他現在所求的唯一!


    “沒問題……”男子低頭點了點頭,竟然是我能夠聽懂的瀛語,而林朝陽應當也聽懂了,可見他的語言天賦竟然也還沒有落下。


    我開始懷疑,莫非這幾年林朝陽都被白玉京安插在了川崎櫻子的身邊,而一旦想到這種可能,對於白玉京的手段,我就不由得更多了幾分敬佩與忌憚。


    十分鍾後,轉讓合同簽上了字,但我卻沒有先給林朝陽,而是盯著林朝陽淡淡的說道:“先把人放過來!”


    “好,先簽一份合約,然後人交給你,你再簽一份合約……”林朝陽說著,直接讓身後戴帽子的男子先提著鐵箱子離開了,看他的樣子和準備,竟然是分幾次把東西帶走,然後才把小葉子交給我。


    我先把專利轉讓書遞給了他,林朝陽起身離開,讓最後一人接替了他的位置,然後我們一起盯著視頻裏可以看到,小葉子已經進城了!


    這時候,我讓人趕到那邊去,當得到對方放開小葉子以後,我剛猶豫著要不要將最後一份毀約的時候,桌上放著的那隻手機卻再次響了起來。


    林朝陽這邊跟來的最後那個人按下了接聽免提鍵,裏麵傳出了白玉京冷淡的聲音說道:“不要抱著僥幸的心理,我選擇江城這個地方,是希望你明白,我始終有辦法出現,如果你現在毀約,失去的可能會是更多的東西……”


    我猶豫著,同時通過電話讓人將小葉子送上車,然後將簽好字的合約推了過去。


    對方幹脆利落的起身離開。


    吳水水等到對方離開後,蹙著眉遲疑的盯著桌上的手機說道:“他是不是忘記把這個手機帶走了?”


    我搖了搖頭冷笑道:“這部手機是他故意留下的……”


    “為什麽?”吳水水錯愕不解。


    “白玉京還在。”我淡淡說道,“至始至終,白玉京沒有現身,但他都在告訴我,他就在附近,可以讓小葉子生,也可以讓小葉子死,而我也在等……等我們自己的人,完全確認小葉子到了絕對安全的地方!”


    “那怎麽才能確認呢?”吳水水蹙眉道,“這裏是江城啊,咱們自己的地盤,白玉京如果還不走,他不怕死嗎?”


    “他才沒那麽笨,因為我也無法確定他在不在江城,還有沒有殺手,但他知道我賭不起,所以留下了這部手機,這是心理戰,他前麵兩次電話打過來是告訴我他在……”我冷笑著說道,“但是我也沒看到他,隻是他在告訴我這個道理,他在或者不在,都隻是為了說一件事,我得放他的人離開,否則他活著,但不確定小葉子是不是能夠活著,心理戰就是讓我投鼠忌器!”


    “哦……”吳水水隱約有些明白了。


    直到五分鍾後,賽賽打來電話確認小葉子到了安全點,我才拿起桌上的那部電話,但再回撥號碼的時候,對方卻已經是不可接通了!


    我下樓打著電話詢問林朝陽他們離開的方向,得到的也是讓我顯得有些無奈的答案,因為他們是乘坐著高空氣球出城的!


    除非我現在想辦法搞到幾架直升機去搜山,否則我是沒辦法找得到他們的,而且距離林朝陽離開已經半小時了,高空氣球的速度早已出城了,我現在再去追,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


    不過慶幸的是,我的希望也並不在追蹤林朝陽身上。


    白玉京在等!


    我也在等!


    可以確定的是,隻要我見到小葉子,白玉京的死期就很近了,因為在我的計算中,他所有能打的牌已經打出來了,‘白蛇’是他最後的一張牌,小葉子也是他所想到的,最後一個有把握捏住我軟肋的破綻!


    半小時後,我見到小葉子時,她剛開始有些怯生生的不敢認我,但發現真的是我之後,帶著哭腔喊了一聲‘硯哥哥’,然後‘哇’的一聲哭著撲了上來……


    我笑了笑,抱住她瘦小的身軀,悄悄的揮手示意其他的人先出去了,這一刻,感到小葉子的委屈隨著哭聲而出來,我覺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大概很多人都不會懂,但隻有我自己明白這麽做為的是什麽,為的也是道啊……這,也是衛道。


    一段時間以前,軒轅銘不惜頂死罪衛他心中的江湖道義。


    而現在,我不惜代價衛得是人情道。


    人活天地間,有情有義方才為人,小葉子看似隻是這世界上卑微的滄海一粟,但對於我來說,她也是我跨不過的人情坎……沒有人願意被放棄,正如當年爺爺沒有放棄我。


    沒有人情大道,這個世界不會有我楊硯。


    這世上有千千萬萬看似愚蠢的大道,正如過路扶老人,如果沒有人去衛這個道了,那這世界還有何趣味可言?


    或許這才是我跟白玉京唯一的區別,他的惡成就了我的善,而秦牧說的為善除惡,大概是這樣的意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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