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ript>    那是安安第一次體會到接吻是什麽滋味。


    原來一個吻,可以讓人沉淪至此。


    唇舌相抵,**相接,連同周圍的空氣都一並熱起來,跟著躁動,跟著叫囂。仿佛有一團火自底向上熊熊攀升,將他們徹底燃燒。


    安安也忘了她是如何從門邊跌回到床上的。


    她被陸昂那樣子狠狠收拾過,整個人便徹底萎靡了,沒了力氣。她兩條光溜溜的腿一直打顫,站都站不穩。安安她再也作不起來,她哼哼唧唧的,隻能掛陸昂身上。那些快活的魚兒一尾接著一尾,在她身體裏遊來竄去,四處遊弋。她像是被送到了鬆軟的雲端,所有感官飄飄忽忽的發軟,耳畔還有陣陣耳鳴,一切都太陌生了,直到跌落床邊,安安才覺得自己重回人間。


    背後是柔軟的床榻,麵前是傾身而下的男人。黑夜裏,他的身影還是凶,還是悍。他仍在吻她,將她四肢桎梏住,密密的吻。


    吻她嬌軟的唇,吮她纖細的頸。


    這種熱意比之剛才更為直接,也更為熱烈,像蓄勢待發、昂然可怕的野獸。


    安安隻有承受的份,連還擊之力都沒有。


    那些陌生的情潮往上湧,安安已經叫不出來,她難受地動了動身體。可她的四肢被陸昂徹底壓死,她動不了,唯獨綿軟的胸口難耐起伏。少女身體絲滑如緞,所有芬芳與嬌美在這樣的夜裏悄然綻放,且隻為他綻放。


    許是知道將要麵臨的某種親密,安安稍稍有些害怕。她心跳開始加速,她悄悄揪住底下的床單,她軟軟喊他的名字:“陸昂……”


    陸昂……


    陸昂便沒有再親她了。


    他埋在她的頸間,他堅硬的胸膛還壓著她,安安視野裏仍是他又短又硬的烏黑發根。他沒有其他的動作。過了兩秒,陸昂撐起身,俯視安安。


    安安額頭上有汗,頭發濕漉漉的,臉色緋紅。


    這是情.欲的氣息。


    被他勾起來的。


    陸昂抬手,他將安安濡濕的頭發撥到耳後。一點點細心撥攏好,陸昂直起身。他坐在床邊,背對著她,脊背還是微彎。


    陡然失去桎梏,安安躺在那兒,眼底有些迷惘。


    她半坐起來。


    “陸昂。”她仍這樣喊他,心裏莫名惶恐。


    安安扯他的浴衣腰帶。


    陸昂回身,摸摸她的腦袋,隻是說:“我出去買包煙。”


    安安怔了怔,脫口而出道:“你不……不做了?”說完這話,她自己都臉紅。


    “嗯。”


    陸昂含糊應了一聲,他起身,拿過床邊的錢夾,揣到浴衣口袋。


    安安這才注意到這個錢夾,和在羅坤家見到的一模一樣。


    那個時候,陸昂從羅紅倩手裏接過一張合照,他仔細收進了這個錢夾裏。


    安安知道,那是他和那個女人的合照。


    安安吃味地拂了一眼,又望向陸昂。


    她的手揪了揪床單,陸昂已經開門離開。


    門一開一關,這人走了。


    房間裏再度安靜下來,安安坐在床邊,坐了許久,她趿上拖鞋,走到衛生間。


    安安站在鏡子前。


    她的妝容有些花了,因為哭過,眼影暈開,抹過的口紅更是被陸昂吃掉許多……她被他親得迷迷糊糊,她被他弄得眼兒媚,聲兒嬌。可到最後,他還是沒有碰她。


    立地成佛,四大皆空,大概是陸昂了。


    他幹嘛不去當和尚?


    也許他才不舍得當和尚呢,說不定心心念念想他那分了手的小靜複合……真是討厭!


    安安惱火。


    *


    這兒是度假酒店,一應設施齊全。


    陸昂下樓買了一包煙,又拿了幾件幹淨的換洗衣物,想了想,多要了一支擦傷的膏子,還有女人會用到的卸妝水。


    用塑料袋裝著,提在手裏,他慢悠悠回去。


    在樓下抽完兩支煙,吹了會兒涼風,陸昂才轉身上樓。


    等電梯的時候,陸昂意外遇到羅坤一行人。剛打完牌,眾人自然回房進行餘興節目。


    羅坤也意外:“昂哥這種時候還有心思出來買東西?”


    搖了搖手裏的袋子,陸昂無奈:“小姑娘麽,總是麻煩。”


    “你倒是寵她。”羅坤笑。


    陸昂也笑,還是無奈:“她太小了,總得讓著些,要不然也經不起幾下折騰。”


    “折騰”這個詞未免曖昧,究竟是怎麽折騰的,能折騰到讓她一直在喊他的名字……想到安安站在湯池邊的那一幕,想到馬仔匯報的那些葷話,羅坤還是幹渴。他正失神,忽然,陸昂主動提起之前的事:“坤子,你有包東西在我這兒,我一時忘了給你。”


    羅坤心中正疑惑呢,他一頓,看向陸昂。陸昂麵色淡然。羅坤便說:“我現在用不著啦,昂哥你給她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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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還是喜歡人清醒些,不然做起來多沒意思。”陸昂對著羅坤,還是淡然,瞧不出丁點異樣。


    羅坤也跟著笑了笑。


    電梯往上,兩人在門口分別。陸昂開門,羅坤借機往裏麵覷了一眼。房間裏灰蒙蒙的,看不到安安,倒是有一股味兒,辦過事兒的味。羅坤走回自己房裏,打了個電話。


    很快,有人敲門。


    “羅哥。”那女人嬌滴滴的笑。


    羅坤用力掐她的腰。


    *


    陸昂關上門,在門邊站了一會兒,才沉色往裏走。


    房間裏還是暗的,浴室傳來嘩啦啦的水聲。


    ——安安在洗澡。


    浴室門關著,底下門縫裏透出暈黃的光,空氣中浮動著沐浴**的清香,幹淨而清爽。


    這是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安寧,平靜。


    陸昂停了一停,將幹淨衣物掛在門邊。


    打開廊燈,他去陽台抽煙。


    經過吧台的時候,陸昂停住了。吧台上是酒店早早備下的一些成人用品,潤滑液,精油,還有避孕套。他拿起那個小盒子看了看,裏麵一共三個。


    陸昂將小盒子揣進口袋,拉開陽台門,走出去。


    *


    安安今天跟著羅坤匆忙過來,她什麽都沒帶,連唯一穿來的那套衣服都脫在了更衣室裏。


    擦幹水漬,她渾身光溜溜的,像一條魚。


    拂了拂扔在一旁的黑色露背連體裙,安安還是抓起浴衣穿上。拉開浴室門,她頓住了。


    隻見廊燈已經打開,燈影垂落,浴室門邊靜悄悄掛著一個塑料袋。


    安安拿過來,翻了翻。


    裏麵是幹淨的內衣褲,還有一條睡裙。


    連卸妝水都有,考慮得格外周到。


    安安探出腦袋。


    陽台上,陸昂正背對著她抽煙。大約是因為受傷了,他的肩膀往下,高大的背影似乎有些瘦削。


    安安收回視線,重新打量那個塑料袋。


    手指扯了扯袋子,想到那個錢夾,想到陸昂剛才一言不發離開的背影,安安不免還是生氣——誰要他關心了?


    這個塑料袋被安安原封不動地掛在那兒。


    沒穿他買的衣服,也沒卸妝,安安淡定自若走出浴室。


    *


    身後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陸昂轉頭,安安已經出來了。她打開電視,盤腿坐在那兒盯著電視機,對他熟視無睹。


    還是傲傲嬌嬌的小模樣。


    在跟他生氣呢。


    陸昂扭過頭。


    掐滅煙,彎起嘴角兀自笑了笑,他這才走進衛生間。


    他關上門,還是能聽到外麵的電視聲。聽不清裏麵的人在唱什麽,格外吵,格外難聽。


    陸昂從兜裏摸出那個小盒子,他丟在洗手池上。


    闔上馬桶蓋,陸昂坐在那兒,慢悠悠點了支煙。


    *


    深夜了,一檔唱歌選秀節目在重播。評委標榜溫情,選手賣慘流淚,台上台下其樂融融。安安看著看著,視線不由自主往衛生間飄過去。


    陸昂已經進去好久了,水聲嘩嘩的,他還不出來,也不知道在裏麵幹什麽。


    偏偏在清涼的水汽裏,安安還是捕捉到了陸昂的那道煙味。


    這煙味實在太特殊了,煙草的冷冽並著薄荷的涼意,她一輩子都忘不了。


    所以,這人一邊洗澡,一邊抽煙?


    安安隻覺得可疑,不甘心地又瞄一眼。


    直到這個選秀節目接近尾聲,裏麵水聲才停止。陸昂再出來時,已經換了t恤和長褲。柔軟的t恤貼著他的肩背,安安這才確定陸昂比之前是要瘦一些。他肩膀兩側線條明顯清減許多,這會兒臉色也有些白。


    看在眼裏,她便不自覺的心軟了,但想到那個錢夾,安安又有些惱火。


    她不跟他說話,這人也不搭理她。


    陸昂坐在沙發上擦頭發,他的發根短,用毛巾隨便擦了擦,丟在一邊。


    落地燈下,他的身影還是有點瘦。


    安安心裏有點酸,煎熬了一會兒,她主動問他:“你傷得這麽重,羅家沒給你飯吃?”


    燈下,陸昂轉過頭來。


    那些暈黃燈影落在他的臉上,將陸昂硬朗的線條也襯得柔和許多。


    安安撇開眼,嘟囔:“最近羅紅倩沒給你送飯?”


    “送了。”陸昂淡淡的答。


    安安揪了揪手指,腦袋別過去,不再說話了。


    陸昂不知為何,突然笑了。


    察覺到他的笑意,安安越發惱。電視裏那個選手不知在唱什麽搖滾,一句接一句的嘶吼,鼓聲震天響,吵得她腦袋疼。安安沉著臉關掉電視。


    她背過身,閉眼睡覺。


    一室靜謐,陸昂突然說:“可我沒吃。”


    安安騰地轉過身。定定看著陸昂,她的眼睛驀地開始發紅,連鼻子都有些酸。


    陸昂靠著沙發,忽然說:“安安,唱個歌吧。”他的聲音難得柔和。


    “憑什麽?”安安恨恨嗆過去,“我很貴的!”


    陸昂又笑了,他問:“你要多少?”


    “你付不起!”安安牙尖嘴利。


    陸昂便開出他的條件:“我送你去北京,你唱個歌給我,怎麽樣?”


    安安愣愣看著他。


    *


    安安走麽?


    安安必然不會走。


    不僅不會走,她還不要臉的再度抱住陸昂,又不要臉的宣布:“你都這麽對我了,我才不走。”


    他怎麽對她了?


    他親了她,摸了她,那樣子收拾她,給她長教訓。


    當然,他沒吃羅紅倩送的飯。


    她說過的,他吃一次,她多恨他一回。


    所以他沒吃。


    陸昂靠在沙發裏,安安抱住他,額頭抵著他的肩,嘴角彎了彎,心裏甜絲絲的想要笑,眼底卻還是紅。她說:“陸昂,我不管你在做什麽,不管你以前和誰好過,我現在想跟你在一起。”


    這樣滾燙熾熱的告白呀,聽得人想垂淚。


    這些年,陸昂獨自遊走在淒苦的無間地獄,他不敢踏錯半步,他總是冷漠示人,唯獨安安誤打誤撞,撞到了他的軟肋。


    那時候他剛結束任務,本該迅速隱藏身份,可上麵找到他,說,陸昂,你去試試這個。


    是實在沒辦法了,才讓他冒險前來。


    可他能怎麽試呢?


    無非是繼續騙人,繼續遊走,繼續搏命,繼續煎熬。


    他連一丁點風險都不敢碰,偏偏遇到個這麽作天作地的。小姑娘稍不留神甩臉色、發脾氣,卻也會說這樣燙眼的情話。


    陸昂又想抽煙了。


    蜷了蜷手,他摸她的腦袋。


    這人掌心粗糲而溫軟……安安抬頭,不忘惡狠狠警告他:“你別想送我走,我哪兒都不去。”


    陸昂便笑了。


    他無可奈何的歎氣:“你話多。”


    幾許無奈,幾許心軟,幾許妥協,安安便也笑了。摟住陸昂的脖子,安安吻他。她的唇軟軟的,遞來的舌尖也是小小的,在他冷硬的唇邊拂過。陸昂捉住她的下巴,指腹用力抹過安安已經花掉的黑色眼影,他問:“不難受?”——她是作,一不高興了,恨不得處處跟他跳腳作對,甩起臉子來毫不猶豫。


    安安哼哼唧唧,舊事重提:“反正我都那麽醜了,你管我?”


    陸昂被她逗樂了。輕輕一笑,他說:“去擦了。”依舊是命令的口吻,聽得人臉熱心跳。


    安安耳朵慢吞吞紅了,她小聲嘟囔:“懶得搭理你。”可說完,安安轉身,依舊去衛生間。這人先前在衛生間搗鼓了好久,也不知道在偷偷摸摸幹什麽。她四處看了看,沒能發現任何異樣。安安抽了幾張紙巾,蘸著卸妝水,對著鏡子,將花掉的妝容一點點卸掉。


    除掉這層累贅,安安隻覺得渾身輕鬆,連帶呼吸都清爽了。


    隨手要丟紙巾的時候,她手中一頓,往垃圾桶裏看……


    安安沒做過那種事,也沒見過男人底下是什麽樣,可租房隔壁的那個女人做皮肉生意啊,她每天會掃出來一堆用過的東西,安安還是見過的。


    浴室隔音不算特別好,隔壁羅坤房間裏麵不停傳來女人痛楚的呻.吟,“啊啊啊”的叫,叫得撕心裂肺,聽上去格外可怕。如果不是陸昂,此時此刻,這個人是她。


    陸昂從羅坤那兒要了她,卻沒有像那些醜陋的男人一樣,隨便糟蹋她。


    安安收回視線。


    這一瞬,她心裏說不清是什麽感受,她又多抽了幾張紙,將臉上水漬認真擦去。


    陸昂給她買的幹淨內衣褲以及睡裙仍掛在那兒呢,安安拿起來,換上。


    是棉質的睡裙,格子紋路,直男品味。安安不算特別喜歡,但勝在穿著柔軟且舒服。


    走出浴室,陸昂在外麵抽煙。


    安安走過去,拉開門,從後麵抱住這個男人。


    她將臉埋在他的脊背,貪婪地深嗅。


    陸昂稍稍側身,長臂攬住她的肩,將安安擁到身旁。


    起風了,他個子高,通通替她擋去。


    “陸昂。”


    “嗯。”


    “我以後是跟著你了吧?”安安必須確認。


    “嗯。”


    “不許反悔。”


    “不會。”


    他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這是他的諾言。


    得到這句話,安安靠著他的肩,隻覺安心。


    陪著他抽完這支煙,安安忽然仰麵。她認真道謝:“陸昂,謝謝你。”


    陸昂沒答話。他隻是攬著她,胳膊搭在安安肩上,垂下來的手指慢慢撫過她光滑的頸子。他指尖涼涼的,溫溫的。


    安安便又想親他了。


    他不和她做,沒關係啊,來日方長嘛……誰叫她這麽喜歡他……


    站在陸昂旁邊,安安伸手環住他的腰。山風習習,陸昂攬著她。安安虔誠地吻了吻他的肩膀。她期待著,能有一天吻遍這個男人的全身各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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