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ript>    客廳裏的燈被摁亮,晃了幾下,然後從昏黃變成亮色,季芸轉頭看見黑發蘿莉已經安安靜靜坐在老舊的布沙發上,露出一如既往的乖巧表情。


    身材纖細勻稱,瓷白的小臉,眉眼精致,微卷的長發披散在肩頭,似乎沒有一處能挑出瑕疵來,尤其是那身特別的氣質,幹淨到讓人心生憐惜,又忍不住想狠狠蹂/躪。


    季芸已經許久未仔細看過自己這個女兒了,本來是□□好留下的種,還害得自己失去以往的優渥生活,自然不值得注意,說老實話,她連米雅的生父,那個法國留學生的臉都已經忘幹淨了。


    直到那天牛萬金突然找上門說要花一百萬買米雅的初夜時,季芸才陡然發現以前那個臉蛋肉乎乎的小丫頭已經悄無聲息變成了漂亮少女,像是塊鮮嫩可口的蛋糕,散發出令人無法抗拒的甜美味道。


    按道理來說親眼看著自己的女兒出落得越來越漂亮,身為父母的多少會感到自豪,萌生與有榮焉的感覺,但季芸心裏卻詭異地隻剩下了嫉妒和憎恨,瘋狂而扭曲,如同纏繞糾結的藤蔓,將那整顆心都拉扯得泛疼。


    憑什麽自己那麽幸苦地賺錢,她能過得這樣輕鬆?


    這念頭像附骨之疽,明知道不對,卻始終沒辦法從腦袋裏刨除掉,甚至還越鑽越深,植入骨髓……


    季芸一麵覺得自己不該為了那點錢賣女兒,一麵又莫名期待起米雅身上的那種幹淨或者說純潔被玷汙後的結果。


    金錢的誘惑最終還是大過了那點稀薄的血緣親情,像她無數次告訴自己的那樣,不過是一層膜而已,自己生養她的恩情已經足夠補償了。


    琳琅輕易能猜到季芸心裏在想什麽,無非又想拿養育之恩這座大山來壓在她頭上,說些你是我女兒,媽媽做這些都是為了我們以後的生活,你應該原諒我之類的話,逼迫她乖乖聽話。


    前世的米雅便是被季芸這般軟硬兼施磨得沒了脾氣。


    臨到警察局,甚至熱心的女警員已經拿出本子準備開始做筆錄,米雅腦海裏卻突然想起了季芸的那句質問,你是想送你親媽進去坐牢嗎?心裏頓時又恨又痛,到口的話也硬生生憋了回去,最後還是用上廁所的借口偷溜出來的。


    牛萬金很快找上門來,頭上纏著紗布,開口是要季芸還錢,還得賠償醫藥費、精神損失費這一係列亂七八糟的錢,林林總總加起來又多出好幾萬,煮熟的鴨子飛了不說,還得倒拿錢,季芸這麽個連一分都恨不得掰成兩分來用的人哪裏受得了。


    可惜她一個女人,無依無靠的,壓根杠不過地頭蛇,甚至還因著抵賴的行為惹火了來討債的幾個男人,換作年輕漂亮些的女人,他們大概還會產生憐香惜玉的心思。


    但季芸那會早已經人老珠黃,尤其是皮膚,用多了劣質化妝品,已經毀得徹底,得靠著厚厚的一層粉才能勉強遮住那些瑕疵,瞪圓了眼睛張著血盆大口撒潑的模樣實在讓人生不起任何旖旎的心思,反倒有些厭惡和不耐煩。


    季芸不僅被迫還了錢,被人按著在欠條上簽了名字,還當著街坊鄰裏的麵狠狠挨了頓揍,甚至還被那幾個男人用露骨的言語侮/辱,麵子裏子都丟得幹淨,也因此恨起米雅來,心說如果不是你逃跑老娘也不至於落得這步田地,不僅沒撈到好處,還欠了一屁股債。


    她哪裏還記得自己之前給米雅下/藥的事,也壓根沒想過小姑娘要是不跑真的被強/暴了,心頭唯一惦記的隻有那拿到手又很快失去的一百萬,甚至還產生了更陰暗的念頭,想故計重施,再用米雅去換錢,反正清白都已經被玷/汙了,再髒點應該也沒關係吧。


    這種奇葩的腦回路,琳琅都懷疑這女人到底是怎麽活在世上的?幸好那時候副人格已經醒過來,米雅也因為無法麵對冰冷的現實把自己的意識徹底封閉起來,身體的控製權交到了mia手上。


    mia雖然無法違背主意識殺掉季芸,但牛萬金卻可以處理,一場場精心設計的意外,開車的司機,被買通的警察,拿了好處幫著掩人耳目的酒店清潔工,因為私欲故意做偽證的劉鶯…全都死於事故,有觸電身亡的,也有被高空墜物砸死的,甚至還有煤氣自殺。


    牽扯到其中的所有人都在短短半個月之內死了個幹淨,整件事情都被籠上了暗色的陰影,神秘又詭譎,像是有人故意為之,連死亡的順序都提前製定好了,先是主謀牛萬金,然後再是幫忙搬人的兩個年輕小夥子…


    偏偏警察局想破腦袋也找不出線索來,監控也調了,屍體也檢驗了,依舊一無所獲。


    也有人提出過猜測,會不會跟米雅有關?畢竟她算是那整件案子裏唯二的幸存者了,另外那人是個中年出租車司機,有完美的不在場證明,可惜才剛提出來被否定了,他們寧願相信所有一切是意外,也不覺得那麽個天使一樣的女孩兒會殺人。


    那是個被神寵的女孩,有著漂亮的容貌,幹淨的氣質,以及陽光般溫暖的笑容,看到她,你會感覺自己渾身的疲憊都消失了,不受控製地想靠近她…


    拉罐裏的啤酒不知道什麽時候被碰倒了,哐當一聲喚回她思緒,黃色的液體暈開去,混雜著白沫,嘀嗒嘀嗒,順著桌角落下……


    本來是要讓季芸心生愧疚,虐不了身虐虐心總行吧?所以琳琅這會故意搶先一步開口,“媽媽不是有話想跟我說嗎?”微垂著頭,指尖在缺了個角的茶幾上慢慢勾勒,像是在畫什麽。


    季芸心裏隱約覺得不對勁,正想開口,卻被桌麵上那個詭異的圖案吸引了注意力,似乎是小醜,零星的幾根頭發,三角形的眼珠,翹起來幾乎占據了整張臉的細長嘴巴,絲毫沒有在電視或者馬戲團裏看到的滑稽感,反而像是拿鮮血塗抹出來的。


    “小雅,今天晚上那件事是我…”


    季芸心裏陡然升起股連自己說不清楚的退縮之意,下意識咽了口唾沫,喉嚨發澀,小醜奇跡般地和麵前這張臉重合起來,眼角像是滲出血淚來,那粒小巧的淚痣極黑,也極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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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今天喔,是昨天,昨天才對。”黑發的女孩兒還在細心修飾著畫作,聞言抬頭,那雙漂亮的琥珀眸子徑直朝她看過去,等糾正完話裏的漏洞,她指尖又蘸了點酒液,將那張咧著的嘴拉得更大,像是下一刻會吞食掉麵前的獵物。


    “小雅你怎麽畫這麽…”季芸本能地皺眉,隻感覺那小醜詭異得讓人頭皮發麻,米雅以前畫的都是陽光花朵草地海灘之類的,無一例外都充滿了生機,琳琅不等她說完便笑著打斷,“很漂亮啊,媽媽不覺得它和你很像嗎?”


    像?季芸可一點沒看出來像。


    “它和你…一樣的醜陋。”女孩兒嘴角始終帶著溫暖又柔和的弧度,漫不經心托著下巴,空出來的那隻手在已經接近凝固的酒漬上劃過,“每一處都像極了,眼裏埋藏著是肮髒罪惡,這張嘴代表了無休止的*和貪婪。”


    “從哪裏說起比較好,是那個快五十歲年紀足足比我大上兩輪的老男人?還是那杯加了料的牛奶?又或者…你想先跟我解釋下這張卡的來曆?”眉眼溫順,但字字句句都像是帶著刺,直戳人心窩。


    那隻手生得極漂亮,細膩又白皙,指尖像是嵌了幾個粉色的小貝殼,但吸引季芸注意力的卻並非手,而是那張看起來十分眼熟的卡,綠色的,農業銀行,連隱約掃到的最後那個尾數也恰好對上了。


    “你…!”季芸眼睛立刻瞪大了,迅速地拿鑰匙打開床頭櫃,果然,鎖在裏麵的卡早已經不翼而飛,她心裏頓時咯噔一下,自己明明在睡覺前還檢查過,而且還上了鎖,鑰匙一直好好地放在包裏,怎麽可能…


    “金錢真的有這麽好嗎?古代有為它拋妻棄子的,現在也有無數人整天為它生為它死,仔細想想,似乎所有的罪惡都離不開一個錢字,為了它可以喪失人性,忘記自己的本心,幹出許多不可思議的事情來。”


    琳琅感歎般吐出句話,唇瓣輕抿,不等季芸回答,她已經笑著晃了晃手裏那張薄薄的綠色卡片,“別人我不知道,不過媽媽的眼睛都快粘在上麵了,應該是很喜歡它吧~”嘴角勾起的弧度像是綻了朵花。


    能不喜歡嗎?


    為了錢願意和年紀足夠當自己父親的人滾/床/單,為了錢能夠做到毫無愧疚心地把自己親生女兒下/藥送到陌生男人的床上,所有一切都源於她的貪婪和自私,甚至米雅的悲劇也是從金錢交易開始的。


    季芸沉默著沒說話,一副壓根不想回答這個問題的架勢,她雖然奇怪□□怎麽會突然出現在米雅手裏,畢竟自己不久前還檢查過一遍,鑰匙也好好地放在包裏,沒理由…


    但現在最要緊的事自然是先把卡拿回來,裏麵可是有足足一百萬,夠自己過上至少兩個月的奢侈生活,連前些日子看上的那款限量版皮包也可以買下來了。


    “媽媽怎麽不回答?難道是我猜錯了嗎?”女孩狀似苦惱地歎氣,指尖觸到自己眼角的那粒小痣,輕輕按了按。


    她眉眼像是籠著層光暈,有種奇異的朦朧感,唯獨白得過分的肌膚和那張櫻粉色的唇瓣格外顯眼,“既然不喜歡,那它也沒有存在的閉眼了吧。”


    一字一句,清晰地落在室內,握著剪刀的手也慢慢朝那張綠色卡片探去…


    “小雅!”季芸下意識揪緊了心髒,先是厲喝一聲,然後才放輕聲音,身子慢慢朝她靠過去,嘴裏也循循善誘道。


    “小雅你別亂來,你聽媽媽說,先把卡給我,你不是一直想去上學嗎?還有顏料,你喜歡畫畫對吧?我給你買最好的顏料,隻要有了這筆錢這些都能實現,你乖乖聽話,把剪刀放下來。”


    “乖乖聽話?我現在已經不敢聽你的話了。”琳琅笑了一聲,不為所動。


    眼見剪刀已經放上去,並且慢慢收緊…


    季芸終於忍不住爆發,臉上溫柔的麵具崩得徹底,惡狠狠威脅道,“死丫頭,讓你把剪刀放下沒聽見嗎?你要是敢把卡弄壞,老娘今天饒不了你,聽見沒有?趕緊給我!”語氣尖利而刻薄。


    饒不了我?心內頓時覺得好笑,琳琅對錢其實沒有多大的概念,係統積分幾十點能換一百萬,經曆過那麽多個世界,早已經累積起八位數的巨額財富,況且憑著炒股,黑客,軟件…或者許多其他的技能也可以輕而易舉地弄來錢。


    但也是這樣一個在她眼中微不足道的東西,卻成了季芸傷害自己親生女兒的源頭。


    “別激動親的,我會把它完完整整地還給你。”那張綠色的卡片被她貼到唇邊輕吻了一下,白皙修長的食指,漆黑的瞳孔,兩相對比竟有種鬼魅的氣息溢出來,像是從深淵裏鑽出來的惡魔。


    這副模樣季芸已經第二次看到,心裏卻還是下意識一慌,尤其是那個詭異的稱呼,素來乖巧懂事的女兒何時用這樣的語調叫過自己,但很快她沒心情去考慮那些了。


    女孩兒突然笑起來,像朵搖曳的罌粟,客廳裏明亮的白熾燈光映得她麵龐白淨,眼瞳漆黑,剪刀被隨手扔到了茶幾上,那張卡直接往空中拋去,冷冷淡淡的眸色,幹脆利落的動作…


    季芸紅著眼把它抓到手裏,嘴裏不斷喃喃,“我的,是我的,這是我的,一百萬…”然後又當寶貝般湊到眼前仔仔細細地看,似乎生怕發生了一絲一毫的損傷,導致她取不出來裏麵的錢,抬頭看向琳琅的眼神裏帶著明顯的譴責意味。


    琳琅忍不住笑出聲來,如果季芸知道她用這一百萬買斷了自己和米雅之間的血緣親情,而那個聰明的女孩兒,在不久的將來便能輕而易舉弄來一千萬,甚至一億,心裏又該是怎樣複雜的滋味呢?會不會又撲過來打親情牌求原諒…


    “媽媽,我現在很累,想泡個熱水澡,可以嗎?”琳琅是在故意找事,胡同樓裏的熱水都限時供應,十二點以後再想洗澡隻能一壺一壺地燒。


    至於誰是那個去燒水的倒黴鬼,可想而知…


    反正她現在想睡也睡不了多久,調查牛萬金死亡原因的警察應該很快會找上門來,隻是不知道裏麵有沒有杜煦風了,她可是很期待見到渣男。


    在米雅的記憶裏不止一次用溫暖兩個字來形容那個男人,什麽恍若黑暗深淵裏的一束陽光,什麽生命裏唯一可以信賴的救贖,堆砌了自己能用上的所有美好詞匯。


    “你…”季芸已經重新把□□放好,沉默地盯著她看了半分鍾,眼底仍殘留著一絲懼意,連手都有些抖,沒錯,她在害怕,害怕麵前這個以往自己可以肆意打罵的女孩,隻要想起那個詭譎的笑心底忍不住懷疑,已經到口的疑問也順理成章滑了出來,“你真的是米雅嗎?”


    “媽媽在說什麽啊,是睡糊塗了嗎?還是因為太害怕…”


    琳琅笑笑,她早知道季芸會懷疑自己的身份,可換了個靈魂這種奇妙的事情,算是用未來的醫學技術也查不出結果來,更何況是現在。


    那張臉突然湊得極近,近到季芸能看清對方臉上細小的絨毛,淚痣漂亮到近乎妖異,那隻白皙的小手突然探向額頭,冰涼的溫度讓她眼瞳下意識收縮,然後又對上空洞的眸子,猛地往後退了一大步,磕碰到桌腳,然後狼狽地跌坐在地。


    “真傷心,媽媽好像很怕我,為什麽呢?我那麽你,為什麽要怕我?”


    琳琅微傾身子,一手捧著她臉,一手溫柔地替她整理額角散落下來的發絲,聲音輕細得像是夢喃,但掐著季芸下巴的那隻手卻在不斷收緊,尖利的指甲陷入肉裏,把那整片皮膚都弄紅了。


    “滾開…!”疼痛總算喚回了些許思緒,季芸狠狠推開她,幾乎是用爬的,驚懼地縮到沙發角落,把自己蜷成了一團,然後不斷地搖頭否認,“不、不是…你不是米雅,你不是!”


    她聲線已經開始發抖,咬著唇眼珠亂轉,顯然是怕極。


    琳琅垂眸看了眼手背上被女人拍出來的紅痕,嘴角笑弧徹底冷下來,慢慢走近,然後很輕鬆地從女人手裏把酒瓶抽出來放在桌上,那雙眼睛緊盯著她,漆黑又深邃的墨色醞釀開去。


    “你、你,你想幹什麽?殺…殺人是犯法的。”季芸已經退無可退,背後是沙發墊,而身前,黑發的女孩兒正半蹲著,她笑起來極燦爛,那粒淚痣也像是活了一般,小小的,卻又有種驚人的魅。


    “這種話媽媽以後最好不要再說了,尤其…是在外人麵前,明白嗎?”


    最後那三個字極輕,像是哄小孩兒一樣的語氣,季芸卻嚇得臉色煞白,定定點頭,她已經看見了琳琅手腕處那個花瓣模樣的肉粉色傷疤,是六歲時不小心被碎裂的啤酒瓶紮到的。


    所有的一切都說明麵前的這個女孩兒是米雅,但似乎又不像是自己所熟悉的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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