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江湖·夜雨·百年燈(六)


    車廂內麵積狹小, 不需兩人動手, 體溫自動攀升。


    瞿藺在上,薑湖在下。


    薑湖手臂垂在身側,瞿藺就像紮進她懷裏。


    這場景薑湖不陌生。


    薑湖眼像靜水深潭:“總往我懷裏倒,在我這兒安全感很多?”


    她語氣尋常。


    在江湖那次, 瞿藺徑直撞她進包房,也是往她懷裏撞。


    瞿藺聽後沒顧上搭話,先摁下柴大爺此時從前座探出的那顆腦袋。


    不解風情的物種, 該隱形時偏出來湊和。


    薑湖也繼續摸瞿藺短硬的發, 又問:“我以後試著溫柔點兒?”


    她伸手去碰瞿藺的皮帶,去解。


    沒有遲疑,也無羞怯。


    做一切都不急不緩,說什麽都好似天經地義。


    瞿藺製住她手腕, 問:“上我也算溫柔的一種?”


    薑湖回:“瞿藺,我認識溫柔鄉這詞,已經蠻多年。”


    瞿藺:“……”


    他禁不住笑, 她用詞總有新意。


    頓了下, 瞿藺才說:“不用試, 這東西你有, 我也不缺。你要是缺, 也不用試, 我給你。”


    在伽米,麵對那個將相機當槍的女孩,她有。


    他中意的本就是她現在的模樣, 而不是她未來有可能變成什麽模樣。


    眼前多了塊兒陰影,薑湖也沒了繼續解瞿藺皮帶的意思,隻提醒:“狗。”


    柴大爺那隻腦袋被摁掉後又冒出來。


    瞿藺斜了它一眼。


    狗隊友懵懂中。


    瞿藺再度出手把柴大爺那隻不圓不扁的頭摁回去,同時對薑湖說:“狗傻,人再聰明也教不了。”


    薑湖又摸他頭:“隨它去,你別隨它就好。”別傻。


    以前的算了,以後別犯傻,尤其不要自我犧牲。


    瞿藺拒絕:“你有這擔心合適嗎?”


    他和柴大爺怎麽會像。


    薑湖沒解釋,另一隻手又去碰他皮帶:“有件事一直忘了說。”


    瞿藺:“說說,遲不了。”


    薑湖回:“見你那天,我覺得世界上有人長成那樣兒我要是還無動於衷,不太可能。”


    她清楚自己的喜好。


    瞿藺撐在她身體兩側的手臂動了下,意外是有的:“那會兒就看上我了?”


    薑湖坦坦蕩蕩嗯了聲:“是,我從那時候起,就做好準備,未來和你有些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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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在安提克的烈烈寒風中,薑湖曾經問過:你遇見我,是什麽故事?


    因為有故事,所以她有幾次讓著他,比如他提錢那一回。


    再比如,他說繩子當安全帶那時候。


    她都沒計較。


    隻是那時她亦不知道這過程和結局,不知道那是一時衝動,還是動真格兒。


    幾句話的功夫,薑湖已經弄開了瞿藺的皮帶:“還有件事。”


    她的手深入瞿藺身下亂摸,用力揉。


    瞿藺經不住她的挑逗,她的體溫順著那敏感的位置直竄入他腦部神經線,他一身鎮定盡數垮塌。


    瞿藺眸間正雲翻雨覆。


    他忍住,咬牙,沒嗯,扔了件衣服蓋住柴大爺那顆總能跨出來的腦袋。


    薑湖說:“它看著。”


    她指柴大爺。


    薑湖繼續:“我不喜歡辦你時被別人圍觀。”


    這話她之前便說過。


    薑湖看著他那處昂/揚,語重心長:“我下車幾分鍾,你自己想辦法處理下。”


    瞿藺:“……”


    他笑,這麽混蛋的女人。


    他正感動,她就捉弄人。


    本來能克製,她一手招惹起燎原火勢,卻不管滅。


    泯滅人性。


    薑湖已經開始推他,毫無愧色,甚至還觀察他那地方。


    瞿藺的那處挺/立被她試圖抬起的腿擠到,他當即沒忍住,嗯出聲。


    他的臉已經染了些許紅,不似冷靜時的白皙。


    薑湖話落也沒真的走,微微抬起的上半身又被瞿藺摁了下去。


    他說:“你是不是過分了?”嗓子都緊了起來。


    薑湖微眯眼,還是瞧他那不自禁之地:“你無能為力的話,跟我說,我也可以插手幫你。”


    還是把她自己摘得挺幹淨。


    瞿藺伸出掌心蓋住她眼睛,氣笑了:“別了,你別幫,我自己來。”


    薑湖大部分視線被他遮擋,但還是能透過他指縫看到他那張染著情/欲的俊逸的臉。


    薑湖感覺到瞿藺半坐壓在她腿上的重量,他用另一隻手扯開她的長褲,而後是底褲。


    她下/身涼了些。


    瞿藺收了遮薑湖眼的那隻手的瞬間,上半身已經伏低。


    薑湖瞬間明白他是要做什麽,她想拒絕,雙手都推抵著瞿藺的肩。


    瞿藺說:“第一次,如果做不好,你體諒下。”


    薑湖的拒絕還沒脫口,已經感覺到他濕軟的舌在她身下密林間前行。


    這不是她的本意,她不想他為她垂首。


    薑湖開始顫,是身體的本能。


    瞿藺卻含住她,讓她從緊繃中鬆軟,釋/放。


    太酥,太麻,身體層層過電,薑湖的手攀在後排椅套上,全身躥起的熱度讓她眼角很快潤了。


    柔軟舌尖和她剮蹭觸碰,從手心、腳心和脊背躥起的更多無名火將她迅速點燃。


    她出來的那一刻,瞿藺抬頭。


    薑湖眼裏蒙了層霧,手被瞿藺拿起,握住她撩撥起的那個堅/硬的他。


    ……


    沒有迅速的衝撞,沒有進入,隻有一次次耐心的撫弄。


    那種淺嚐輒止,那種一次次潮起潮湧,□□卻將至未至,最是勾人。


    ……


    停下來時,身體已經汗濕。


    薑湖睜著眼,沒動,就那麽橫躺著。


    這瞬間,她覺得他才是溫柔鄉。


    她已經開始不分場合、地點,想和他交融。


    薑湖又摸了一把瞿藺的發。


    短硬的發紮手,讓她覺得是把他握在手心。


    什麽是愛?


    愛是在一起,合二為一。


    你既想和他躺到世界盡頭,什麽都不做;也想和他永遠在路上,走遍這世界每一個大街小巷。


    **


    當初在伽米,那個當地姑娘nissan塞給薑湖一張紙條。


    當時看不懂,回來後薑湖特意找人幫忙翻譯。


    nissan在紙條上寫:你離開他的話,麻煩通知我。


    挺可愛的姑娘,就是想得有點兒多,和她眼光一樣。


    但她離不開,因為他人對她胃口,活兒也不差。


    nissan沒機會。


    **


    鸚鵡還寄存在走周那兒,蔣紹儀的家,交給朱古打理。


    日沉夜升,從再度光綻到日暮。


    等瞿藺帶薑湖北上到達故鄉的時候,已是次日黃昏。


    老舊蜿蜒的胡同進不了車,瞿藺將車停在寬巷裏,兩人一犬下車。


    瞿藺看了眼薑湖的腳:“走會兒?”


    薑湖望著堆疊在一起的黛藍色建築物:“遠?”


    瞿藺:“不遠。”


    薑湖追問:“在想什麽?”她覺得他走神。


    瞿藺:“想你光腳去追小男孩兒那會兒。”


    那時還在伽米。


    薑湖哦了聲:“覺得這姑娘不怕事兒?”


    瞿藺:“我拉了你一把,沒攔住。”


    薑湖:“手拉不住,那怎麽沒喊住?”


    瞿藺:“那時候……”


    薑湖懂了:“覺得你當初要是說什麽,我聽不進去。”她這麽猜。


    瞿藺否認:“那倒不是。”


    薑湖看他。


    瞿藺澄清:“我那時候想,你倆打一架,你能贏。”


    薑湖:“……”


    這話聽著味道可不怎麽對。


    打贏個小孩,好像也不怎麽光榮。


    但薑湖也記得,當初瞿藺勸她隻動手,別動口。


    挺不正常的勸人法,正常人好像不會那麽說。


    灰藍色的石磚牆一眼望不到盡頭,翹起的高簷一簷接一簷,一扇扇朱門嵌在胡同裏,讓過路人免不了多看幾眼。


    滄桑感,時間的厚度顯而易見。


    偶有鎮宅的石獅安坐,兩側還有綠色藤蔓攀牆,粗藤不時任性地分個叉,襯托著葉脈蒼翠。


    往裏走,胡同內的店鋪一家連一家,煙火氣息濃鬱,新鮮出爐的各色小吃味道交雜,牽動著人歸家的味蕾。


    手舉藍旗的外地導遊帶領一組老年人走在他們前麵,人群浩浩蕩蕩。


    瞿藺牽著薑湖慢慢走,柴大爺隨後。


    這狹長的胡同巷陌和薑湖從小接觸的環境有顯著差異,但這條路她像是走過一般,覺得順。


    經過賣布鞋的老店,坐在馬紮上迎客的孫阿姨見了瞿藺立馬站起來:“小瞿回來了?!前幾天你王姨還跟我打聽你,惦記替你修剪門外那棵紫荊,怕它長歪了,長醜了。”


    孫阿姨多看了薑湖幾眼,還衝瞿藺擠眼。


    瞿藺隻笑:“想你們想得緊,怎麽舍得不回來。替我謝謝王姨,醜了沒事兒,我給整容。”


    路過賣明信片等紀念品的小屋,正拿著抹布擦玻璃櫃麵的李叔也招呼瞿藺上前:“你小子有空過來跟我看看門梁上那根兒電線,我惦記動手改改。”


    瞿藺應下,但勸他:“求求您老,可千萬別動了,每次給您扶著梯子不夠我提心吊膽的,我一雙手就夠了。”


    路過賣涮肚的鋪位,正吆喝看攤兒的劉姐笑眯眯審視瞿藺和他牽著的薑湖:“這誰啊,女朋友?”


    瞿藺往前推了薑湖一把,手摁在她兩肩上:“媳婦兒。”


    薑湖微挑眉,後退著踩他,對著劉姐這個外人倒是笑。


    劉姐說:“從哪兒拐來的?”


    瞿藺:“您好好看看,沒看出來?”


    劉姐:“嗬,你姐姐我長了雙透視眼?”


    瞿藺沒管臉:“天上。”


    仙女兒?


    劉姐抓起手邊的已經打包好待扔的垃圾袋就想往他身上摔,看了下見錯不開和他站在一起的薑湖,又放下作罷。


    劉姐衝他翻了個白眼兒:“嘚瑟不死你,沒個正經兒樣兒。”


    快到了院兒門前,幾個大爺帶著老花鏡對著棋盤在專注廝殺,一直在瞿藺和薑湖身後的柴大爺突然躥到前麵,衝著其中一個頭發全白的大爺跑去,短腿撲在大爺身上。


    被柴大爺撲的姚大爺低頭看了眼,摸了把狗頭,又專心盯著他的車馬,考慮怎麽排陣步兵。


    柴大爺也沒覺得被冷落,膽兒更肥,直接踮腳站著,短腿搭在石製棋盤上,動作算熟。


    一路走來,遇上的活人每個都和瞿藺有話說,連他的狗都生撲人。


    薑湖看老少通吃、男女無別的瞿藺。


    瞿藺解釋:“我不在那會兒,這小傻子是姚大爺幫我養的,他倆親。”


    走更近了點兒,瞿藺握拳輕咳了聲。


    姚大爺摘了眼鏡抬頭看他:“咳什麽咳,早瞄到你那熊樣兒了。還不抓緊領姑娘進去,沒看到對麵這幾個老家夥的賊眼都長人家姑娘身上了嗎?”


    還沒等瞿藺說什麽,其他大爺起義:“滾吧你,一句話欺負我們個遍。我們賊眼,那你鼠眼。”


    “你損不損呐你……”


    眼看著又是一出世界大戰。


    瞿藺笑了下,沒管柴大爺,也沒介入勸和大爺們,領著薑湖快速跨進一旁的院兒門。


    **


    門和院牆隔絕了牆外的溫情和吵嚷。


    拐過隔斷,瞿藺從一扇菱花窗戶旁摸了把鑰匙,開了院兒內的另一道院兒門。


    一棵巨型古槐出現在薑湖視野內,樹幹嶙峋,枝繁花茂,撲麵而來一股淺澹香氣。


    瞿藺給薑湖搬了個木凳,放在樹底,墊了張白紙。


    凳長,且細,不像這個年代的東西。


    薑湖落座。


    瞿藺就近蹲在她對麵。


    薑湖問:“核電站在南,這兒在北,你怎麽住?”


    瞿藺:“工作的時候,不回來,待在那邊,電站附近有個公寓。”


    薑湖又問:“從出生就在這兒?”


    瞿藺確認:“基本上,大部分時間是。”


    所以見了那些阿姨、大爺,他的角色會自動切換,在他們跟前兒,他好像永遠都是那個他們看著長大的調皮孩子。


    他仍舊小,仍舊可以肆無忌憚。


    薑湖:“小時候很調皮?”


    瞿藺低笑:“怎麽這麽問?”形象有哪兒沒樹立好?


    薑湖重複適才從阿姨、大爺嘴裏聽到的詞:“嘚瑟、沒個正經樣兒、熊樣兒。”


    瞿藺哦了聲,不蹲薑湖對麵了,挪到長凳上,把薑湖往旁邊擠了擠。


    薑湖沒排斥,給他騰了點兒地兒。


    瞿藺大言不慚:“他們說話一直就這風格,沒有把門兒的,沒我文明有禮貌。”


    薑湖嗬了聲。


    瞿藺於是認真闡述曆史:“小時候熊一點兒,動不動就老子,爺,爸爸。”


    薑湖評價:“中二。”


    瞿藺悶笑:“也對。”


    薑湖:“現在是懂事兒了,沒聽過你罵人。”


    瞿藺道:“長大了遇到的都是你這麽善解人意的,我不好意思啊。”


    薑湖:“……”


    貧。


    對他好點兒,他更貧。


    **


    倆人在院兒裏坐了會兒,白槐花瓣披在肩頭。


    馨香湧動,圈著兩人的光也在浮動。


    一地花瓣一地靜,有種歲月靜好的味道。


    薑湖提起來這兒的本意:“廟在哪兒呢?”


    瞿藺道:“認家門不如燒香重要?”


    薑湖:“不如。”


    瞿藺舌一縮,又複位:“真迷信?”


    薑湖:“……”


    薑湖末了扯了下他耳朵:“有記性?”


    說過不迷信。


    瞿藺告饒,又撈起她,送到房門前,推她進正門。


    人還沒放下,他口袋裏的手機震。


    瞿藺讓薑湖下來:“你先進去參觀下,我爸我媽都在裏麵。”


    薑湖推開門。


    瞿藺又說:“他們的照片。”


    他將手機摸出來,屏幕上出現的是莫石南的名字。


    薑湖回頭,瞿藺下意識地蓋住手機屏。


    薑湖看到了他的遮掩。


    她進了門,讓瞿藺接電話。


    **


    瞿藺劃開了手機屏幕,走遠了些,靠在院中間的古槐樹後才接聽。


    莫石南也沒急,通話建立了,他也沒急著出聲兒。


    每次這樣,能是哪種事兒,不難猜。


    瞿藺脊背緊繃,全身的疑慮從四麵八方湧到心尖兒上,又因為沉重一路往下跌,明晃晃地落在他心底,投映在他臉上。


    他在猜,他即將要聽到的是個壞消息,還是一個很壞的消息,或者不能更壞的消息。


    末了,莫石南在那端問:“杜老師的祭日,哪天來著?”


    他在說上次事故後,已經走了的前總工杜清河。


    瞿藺說:“五月十一。”


    那一年的511,下了場大雨,杜清河閉眼的時候,雨正瓢潑滿地。


    莫石南:“瞿藺,栩栩想生,我們一起去查了個體。”


    栩栩,他老婆,新婚不久。


    瞿藺聽到的這道男聲,已經在發顫。


    莫石南說:“我剛拿到結果。”


    瞿藺不敢問。


    莫石南在繼續傾訴:“中獎了。是……骨癌。”


    他笑了下,繼續說:“也沒什麽感覺,一切都他媽挺好的……都挺好的。沒有任何征兆,我和別人一模一樣,明明是一樣的!!”


    瞿藺心髒被這話捏著,越捏越緊,像要爆裂,他卻沒有辦法掙紮。


    那年那場瓢潑大雨,為什麽不把所有的遺憾都衝刷幹淨。


    莫石南問:“我要怎麽辦?”


    他話落這刻,瞿藺眼已經紅了。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換了修的前十章,要在完結前把前麵的都修完。


    還是想一聲歎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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