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夏日帶來的炎熱暑氣中,三個月時光轉瞬即逝。


    x市,深夜。


    劇組最後一場戲殺青,伴隨著陣陣激動人心的歡呼聲,胡斐拍了拍手,哈哈大笑:“收工!!所有人回酒店拾掇拾掇,待會兒我老胡請吃大餐!”話音剛落,更加亢奮激烈的歡呼在這一片小天地傳開,還有人器材也不顧了,脫下外套拋了出去,個個光著膀子嚎了幾嗓子。


    夏商也心喜,最後一幕要求他在秦淮安背上死去,他顧不得什麽,死死摟了一把男人的脖頸,開心的叫道:“殺青了!”然後噌的從男人背上跳下來,帶著滿身的紅色“血跡”衝著遠處的遙望跑了過去。


    遙望沒處躲,被他抱了個滿懷,他一米六的個子,夏商兩隻手錮住他,跟架小雞一樣將遙望抱離了地。


    遙望懵逼著臉,眾人大笑,待夏商放下他,隻見他身上已經多了一塊血淋淋的痕跡。


    遙望抓狂:“我今天剛換的衣服!”


    夏商無辜的聳聳肩,在一片雞飛狗跳中,眼珠子轉了轉,“唰”的一下又跑回靜靜站立的秦淮安身邊,張開雙手抱住男人,又狠狠的拍了幾下男人的肩膀,男人已經被“血跡”浸染的後背瞬間又多了幾個血手印,他的軍裝也髒的不成樣子,夏商看著秦淮安恍若未覺的模樣,大笑著捂住了肚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秦淮安雲淡風輕的望著他:“好玩兒?”


    夏商笑彎了腰,連忙擺擺手:“不,不好玩兒哈哈哈哈……”


    眾人也憋紅了臉,秦淮安似笑非笑,夏商見情形不對,立馬轉身要溜,卻被一隻大掌拎住騰空而起抗在了肩上,夏商驚愣,全身的支撐點都在了男人*的肩膀,他嚇的求饒:“秦哥,哥我錯了!哥!我錯了還不行!”


    男人不顧他的叫喊,扛起來大步向前走,幽深的星眸裏閃過笑意,道:“殺青!”他並不喜歡血紅的顏色,正如同他不喜歡深水一樣,但有青年在,好像一切都不是問題。


    沒有人覺得有不對的地方,反倒向在男人肩上哀嚎的青年投去了同情又幸災樂禍的目光。


    待回了酒店收拾又趕去吃大餐,一群人足足嗨到了淩晨兩三點,胡斐一人喝趴了整個劇組,最讓人震驚的是遙望,全場聽見他跟胡斐大著舌頭稱兄道弟,你灌我我灌你,灌到最後兩人相見恨晚惺惺相惜的哭了起來。


    胡斐:“我再也不說你娘炮小矮個了。”


    遙望:“我再也不說你長的像熊一樣又髒又醜了。”


    兩人對視一眼,抱頭痛哭。


    夏商:“……”


    他其實喝的也不少,但好歹腦子還清醒,走起路來有點頭重腳輕,他內急,晃晃悠悠的開門出去找廁所。結果廁所沒找到,夏商的路癡屬性再次發揮到了極致,直接往相反的方向走到了陽台。


    夏商站在門口,深夜的風吹得他打了個寒顫,他的反應有些遲鈍,好像機器卡帶了一樣,怎麽也想不起自己要往哪兒走,一轉身趴在欄杆上吐了個天昏地暗。


    有人安撫的順著他的脊背,麵前多了一杯溫水,夏商接過喝下去,溫潤的水流滑入喉嚨,這才覺得好了些。


    秦淮安拉住他站不穩的身子,皺眉道:“我先送你回酒店。”


    夏商看了他幾秒,才慢騰騰道:“他,他們怎麽辦?”


    秦淮安回答的特冷酷特無情:“扔在這兒。”


    夏商愣了半天,不知想到了什麽,嘻嘻的笑了。


    這兒離酒店大概半個小時的路程,這一段路偏僻的很,又是深更半夜,好不容易攔了輛車,夏商抱著路燈死也不撒手,吵嚷著要走路,秦淮安被他搞沒了脾氣,把他手指一根一根的從路燈上掰下來,夏商又像樹袋熊一樣扒住他,晶瑩透亮的眸子眼巴巴的望著。


    秦淮安揉揉眉心,道:“你喝醉了。”


    夏商抬頭望著光禿禿漆黑一片的夜空道:“好大的月亮。”


    秦淮安:“……”


    出租車絕塵而去。


    秦淮安摸摸他的臉,無奈的笑了,他正要將青年扶起來,聽見青年又說了一句:“今夜月色真美。”


    他的心髒猛的一跳,隨後“撲通撲通”轟然如擂鼓,一股燙人的溫度迅速升上他的耳根,他低頭望著青年的眼睛,那雙眸子朦朧又清亮,好似隻看得見他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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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淮安不知道,夏商到底明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這個再經典不過的情名句……


    青年說完,踉蹌著站直了身子,乖巧的拉著他走:“秦先生,我,我帶你回去。”他高興的時候,會喊“秦先生”,平時經常喊的是“秦哥”,若是生氣了,便連名帶姓的叫。


    秦淮安握緊的手又張開,手心汗濕了一片,果然……他完全不懂。


    三個月的時間,足夠兩個人彼此熟悉,尤其還在整日整夜親密接觸的情況下,但實際上,二人之間幾乎沒有一點實質性的跨越。秦淮安怕自己嚇到了他,本想溫水煮青蛙,無奈夏商是個沒心沒肺的。


    六月的涼風吹去了幾絲醉意,溫暖的路燈倒映出二人重疊的身影,夏商理智回歸了些,低頭踩著男人的影子,心中有點小雀躍。


    然而此時秦淮安卻是心煩意亂,他伸手去摸口袋裏的煙,卻摸了個空,緩緩呼出一口氣,目光在身旁安靜的青年身上,怎麽也挪不開。


    他笑,乖巧的時候是真乖巧,鬧騰的時候是真鬧騰。


    秦淮安停下腳步,揉亂了青年的頭發,夏商抬頭懵懵懂懂的看著他,他道:“我背你。”說著蹲下身。


    像盛言信背起沈孽那樣,男人背起青年,穩穩當當的朝前走。


    喝醉的夏商聽話無比,男人問什麽他答什麽,男人不說話了他傻嗬嗬的笑,秦淮安問他:“今天這麽高興?”


    夏商蹭著他的脖頸,點點頭,在心裏補上一句:跟你在一起,所以很開心。


    秦淮安耳朵發熱,說:“回去之後,你打算如何?”


    他說這話沒指望喝醉的夏商回應,沒想到夏商想了半天,慢騰騰道:“去,去跟公司解約,然後……”


    “然後什麽?”


    夏商沒有回答。他將下巴擱在男人肩上,雙眸在夜色無邊中好似凝結了一層輕飄飄的雲煙,他忽然想起最後一場戲中,沈孽也是一個如塵煙般的男子,他死之前仍舊是笑著的,美好又殘忍。夏商忽的問道:“秦先生,沈孽是不是個十惡不赦的壞人?”


    秦淮安腳下一頓,道:“為什麽會問這句話?”


    夏商趴在他肩膀上說:“他盛言信,活著的時候不擇手段讓他上自己,即便是死了,也要盛言信永永遠遠都忘不了他。”


    秦淮安繼續往前走,笑:“這世上,並沒有簡單的好壞之分。”他頓了頓,道:“在盛言信眼裏,無論沈孽是何種模樣,他都他。”


    “是這樣嗎……”夏商摟著男人脖子的手忽的緊了緊,愣愣的重複了一遍:“是這樣嗎……”很多時候,他跟沈孽,並無不同。他們同樣殘忍,同樣視人命為草芥,同樣被困在籠子中,同樣的心在黑暗中生活了很多年。後來沈孽遇見了盛言信。


    而他遇見了……秦淮安?


    夏商低低道:“秦先生。”他又改口叫了一遍:“哥,從來沒有人告訴過我這種話。”


    青年的聲音落在秦淮安心裏,隻覺得一顆心軟的不成樣子,男人應了一聲,道:“以後還會有很長很長時間,我慢慢告訴你。”


    他忽的停下腳步,路燈的光芒在他腳下形成了一個黃昏色的光圈,他堙深的瞳孔投射下一片陰影,偏頭望見青年疑惑的眼睛。


    “夏商,”男人用頭輕輕抵了下青年的額角,仿佛商量似的道:“回去之後,跟我好不好?”


    夏商似懂非懂。


    秦淮安繼續誘哄的語氣:“我幫你解約,你簽在我名下,所有的事情我都幫你解決。”


    夏商結結巴巴:“你,幫我解約?”


    秦淮安將他放下,沒等青年反應過來又將他抱起進了一旁黑乎乎的巷子,壓在牆上,額頭抵著額頭,道:“對。”


    在這樣偏僻隱晦的地方,這樣近的距離,路上極有可能走過一兩個行人,他們卻以這樣羞恥的姿勢說話。


    夏商腦子有些短路,他身子緊繃,雙腿緊緊鎖住男人的腰才能保證自己不掉下去,男人的眼睛比任何時候都要黑,都要引人沉淪,他低喃道:“你要包養我?”


    話剛說完,呼吸已經被掠奪,男人迅速用舌尖頂開他的牙關,鑽進去盡情瘋狂的吮吸掃蕩,夏商的舌頭被吸的發麻,被迫仰起頭承受男人的侵略,眼角滲出生理性的淚水。


    足足吻了十多分鍾,秦淮安才放開他,勾起青年舌尖輕咬了下,雙眸發紅聲音嘶啞,道:“包養你一輩子。”


    夏商趴在他身上喘著氣,眉梢含情,秦淮安撫的摸摸他的臉,湊近輕啄他的唇角,鉗製著青年的雙手毫不退讓一步。


    他低沉沙啞著聲音,握著夏商腰的手大力的好像要死死揉進自己懷裏。


    “你還著瞿書城?”


    夏商的身子顫抖了下。


    秦淮安扣住他的下巴,青年的回避讓他心中隱隱作痛,他注視著青年慌亂的目光,無比強硬道:“從今往後,你隻能看著我一個人。”


    “隻有我一個。”


    溫水煮青蛙不行,他已經快要瘋了。


    青年慌亂無措的看著他,眼角滲出一滴淚水,秦淮安眼中閃過痛苦之色,低頭細細密密的吻他,一邊吻一邊道:“我會對你好,夏商,我會對你好……你看看我,答應我好不好……”


    夏商偏頭,將臉埋進男人的脖頸。


    似是過了許久許久,秦淮安感覺到肩膀上有溫熱的液體滑過,他抱著青年的手緊了緊,心髒好像被一雙手攥住,他聽見青年悶悶的小聲回答了句。


    “好。”(83中文 .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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