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日光繁盛如隕星降落下來的明火,巡邏隊的衛兵整齊劃一的走過皇城那巍峨的宮牆,夏商下了能源車,步行走過殿外的長徑,路旁的火格蘭朵爭奇鬥豔,這玫瑰采自荒地深處,極難生長,一旦綻放,便是灼人眼球的火紅之色。


    陛下偏這樣桀驁不馴的花,因此火格蘭朵遠遠比雪格蘭朵要受歡迎的多。


    仆人與士兵見他而來,紛紛屈膝恭敬喚道:“公爵。”


    夏商沒有停留,他手中握著陛下親贈的通行令,可以自由出入皇城中陛下允許的任何地方。


    亞伯拉罕,三萬年來流傳下來的皇姓,他們是亞特蘭蒂斯的統治者,也是守護者,這代的帝王艾博萊陛下更是個有勇有謀心胸寬厚的人,加之他的兄弟澤爾修上將威名在外震懾惡敵,才讓這座星球在聯盟中取得了至高無上的地位。


    夏商這副身體的父親,是前一代上將,功勳卓越,且與艾博萊陛下情同手足,他失蹤後,原身繼承爵位,也因為父親的輝煌,原身才能擁有許多常人可望而不可及的東西。


    好比現在這樣,他不用向陛下行禮,甚至能如同一個孩子般乖順的撒嬌。


    “夏,我再問你一遍,你真的決定要進入皇家軍校?”艾博萊眼裏閃過深深的擔憂。


    星際中的人類壽命早已維持在兩百歲左右,這位陛下正值壯年,一頭金燦燦的卷發,容貌溫和俊雅,笑起來眼角幾絲細紋,是極為和藹的長輩,他也確確實實無比疼青年,不僅僅是因為青年的父親。


    夏商目光堅定:“是的,請陛下準許。”


    “但,但亞特蘭蒂斯從未有過人魚進入軍校的前例……”艾博萊猶豫。


    夏商道:“我現在已經不是人魚。”


    艾博萊未言語,良久才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些疲憊道:“是我對不起你父親,沒有照看好你,你本該是王國中最受寵的明珠,現在卻……”


    他話中未盡之意夏商都懂,道:“陛下,這怎麽能是您的錯?我發生意外之時,是您立即送來醫師與無數珍貴藥劑,若不是您,夏商恐怕早已去見了墓碑上的英靈。”


    夏商見他依舊愧責,上前去單膝跪在地上,仰起頭濡慕的笑起來,輕聲道:“艾博萊叔叔,這些年來,我受您的庇護已經太多太多了。我一直想像我的父親那樣,守護亞特蘭蒂斯,守護亞伯拉罕,但我生來是隻人魚,身體上的無能,我隻能利用有限的精力出入研究院,但是現在,我沒了人魚美麗的尾巴,卻能夠成為一個真正的戰士。三萬年前古華夏有句話叫,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大概是這樣,父親若是知道,也一定會為我高興。”


    “這是我畢生所願,請叔叔準許。”他深深的垂下頭。


    “夏……”艾博萊歎息了一聲,將他扶起來,道:“你跟你父親一樣剛烈堅毅,我總想著給你更好的生活,你卻屢遭意外,興許……真的是我錯了罷。”


    他臉上的神情漸漸認真起來,道:“你要想清楚,進入皇家軍校,意味著你隨時會在前線戰火紛飛中逃生,也意味著你二十年來的安定時光不複存在,你沒受過專業訓練,體質也不如他人,死神不會因為你的脆弱而放過你。”


    “同時,曆史上第一條人魚進入軍校,緊隨而來的輿論壓力,將會遠遠超過你的想象。”


    輿論?他從來沒怕過這些。夏商掩去眸中星星點點的火光,標準筆挺的敬了個軍禮,側臉柔和的輪廓好似如格蘭朵烈焰一樣的顏色迸發開來。


    “夏商不悔,即便是死,也要做亞特蘭蒂斯天幕上世代守護的不滅英靈!”


    那場爆炸性的災難,非但沒有壓垮青年傲然的魂骨,反而讓他起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他的靈魂愈發耀眼,再沒有什麽能阻擋他的光輝。艾博萊擔憂的同時又很欣慰,他總算沒有愧對青年的父親。


    夏商走後不久,宮殿中又回來了一個人。


    澤爾修上將。


    他回來的突然,連艾博萊都沒有得到消息,但還是驚喜的擁抱了下自己的弟弟。


    艾博萊陛下同澤爾修雖是兄弟,但彼此相差五十多歲,說是父子也不為過,澤爾修又是艾博萊親手帶大,二人感情自是不說,值得一提的是,澤爾修十五歲入軍隊,一直護他教他的人,便是原身的父親。


    可以說,沒有原身父親,沒有今天的澤爾修。


    “歡迎回家。”艾博萊看見他的模樣便知戰事告捷,心情又愉悅了幾分,卻又揣著慈父的心嘮叨道:“不是說過兩日隨軍隊一同回來?我亞伯拉罕的戰神,理應受到所有國民的歡呼與崇敬。”


    “那裏有副將在便足夠。”澤爾修道,與兄長的相貌不同,他的身材更為高大英挺,五官俊美好似工匠精心雕刻而成,金色的短發更顯灼眼淩厲,神情淡漠,猶如傳說中高高在上的阿波羅天神。


    二人談了一會兒戰事,艾博萊頓了頓,將話音引到近日的意外上,道:“你可還記得奧尼斯的兒子,夏商。”


    澤爾修燦金的目光落到殿中銀色的玉石上,微微點了點頭,他與那位珍貴美麗的人魚並沒有見過幾次,夏商出生的太晚,他早已跟在奧尼斯的身後輾轉在戰爭中死裏逃生,後來奧尼斯失蹤了,他接替上將的位置,更沒有時間見到這隻脆弱的人魚。


    奇怪的是,奧尼斯這麽一個兒子,卻沒有讓他冠上自己的姓,而是按照古禮,取名為“夏商”。


    艾博萊繼續道:“夏……夏失去了人魚血統,我答應他,讓他進入皇家軍校,編入軍隊。”


    “澤爾修,我希望你能幫幫他。”艾博萊急切的說道:“你理解我的意思,我需要你訓練他,磨礪他,讓他變得強大,在戰爭中活下來,像當年奧尼斯對待你那樣。”


    澤爾修皺了皺眉:“胡鬧!”他雖比兄長小了許多,但在大事上反倒更加果斷,道:“人魚與戰士不同,即使他不再是人魚,即使他有了決心,他多年來的身體狀況也不允許。”


    艾博萊笑了,像是成竹在胸,道:“夏可不是個隻有決心的孩子,澤爾修,你看著,多年前奧尼斯能教出一個帝國的戰神,多年後,你也會親手帶出一個亞特蘭蒂斯的格蘭朵。”


    格蘭朵,帝國榮耀之花,極難存活,一旦活下來,便是燃燒盡一生如飛蛾撲火般絕望的綻放。


    五日後,夏商最終還是順利進入了皇家軍校,而此前星中早已將這消息傳的沸沸揚揚,摞到成千上萬的樓層都難以表達他們心中的震驚。


    “人魚要上戰場?!這是我滄海紀年來聽過的最好笑的笑話!”


    “陛下怎麽會答應如此荒唐的事情?”


    “要是他發.情期到了,遭殃的可是整個軍隊,在戰場上,一隻發.情的人魚能讓一艘星艦的戰士瘋狂暴走。”


    所有人紛紛指責,並揚言人魚應該待在家中侍奉丈夫繁衍子嗣,後來不知誰說了一句,事情的風向又變了。


    “如果……如果那位閣下壓根沒有發.情期呢?我是說,你們還記得嗎,研究院那場爆炸,聽傳言,夏先生好像再也變不回人魚了……”


    “那件事發生後,皇家一直沒有澄清,現在陛下竟然允許那位閣下進入軍校,是不是證實了,他真的失去了人魚血統,再也不是純淨的深海翡翠。”


    一時之間,眾人也不知該惋惜還是憐憫,但三萬年來根深蒂固的思想讓他們依舊堅定著,人魚很脆弱,人魚應該受到戰士的保護,人魚沒有能力上戰場。


    “與他訂婚的那切爾侯爵也在軍校學習,之前不是說,侯爵已經有了真要取消婚約。”


    “這也是應該的啊,沒有繁衍能力的人魚,失去了存在的意義。況且侯爵怎麽可能會斷了家族傳承?”


    “忽然覺得他有點可憐。”曾經有多麽輝煌,現在有多麽落魄,曾經有多麽受人追捧,現在如同被碾進了塵泥。


    得森忍不住“哈哈”大笑了幾聲,搗搗自己身旁好友,擠眉弄眼道:“現在帝國的所有人都在等著看你跟那位閣下的後續,那切爾,你說他現在要到軍校來,不會是為了挽回你的心與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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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切爾煩躁的扒扒頭發,卻在心裏忍不住升起一絲期望來,帝國翡翠的挽回,即便隻是曾經,也能讓一個男人的成感爆棚,他嘴裏道:“別這麽說,得森,你知道我跟維特是真心相,他來也不能改變什麽。”維特也是一條美麗的人魚。


    四周圍繞著他轉的目光讓那切爾有些暈過了頭。


    “夏先生真的是為了侯爵而來?天呐,可是侯爵已經有人了,夏先生也無法生下子嗣,為什麽不能放過一對相的人?”


    “那位閣下當年可是最純淨的人魚,侯爵為了真也算是不顧一切了。”


    “隻可惜,他現在連普通人都不如,即便有著陛下的寵,也注定配不上侯爵。”


    那切爾忍不住嘴角勾起輕微的弧度,配不上啊……是的,夏商配不上他,曾經的深海翡翠,是他拋棄不要的,那切爾沉浸在過度的讚揚與驕傲感中,甚至忘記了——


    他與夏商雖是父輩訂婚,但夏商一直醉心研究,偶爾與他見麵也是冷冷淡淡,也因此,他才會轉而找上體貼柔順的維特。他真的維特嗎?不,他隻是為了男人的尊嚴,要不然,他不會一邊同維特交纏的同時,一邊拖著不解除婚約,而夏商失去繁衍能力隻是一個契機。


    眾人正在談論著,外麵卻忽然轟動起來,一陣一陣壓抑不住的驚歎聲闖進耳朵,隨著聲音越來越近,隻見兩旁道路上圍滿了學生,男性荷爾蒙充斥了整座學校,有一人從中央緩緩走出。


    無關其他,青年長的實在是太好看了,好看到他們恍惚間覺得自己望見了大海中魅惑人心的塞壬。


    他似是習慣了這樣的目光,又像是毫不在意,星上的攻擊言論好像沒有對他產生一絲一毫的影響,他的步伐依舊是沉穩堅定的,眉眼自信又奪目,臉上還掛著淺淺的笑容,一身軍裝束緊了他柔韌的腰肢,長腿修長禁欲,金色的紐扣折射出微光,讓人想扒了他這身衣服狠狠貫穿他的身體操.弄到汁水橫流。


    那切爾失了失神,隻見身旁德森眼裏驀的迸發出癡迷的光芒,而後低頭狠狠罵了一句,對著自己道:“艸!那切爾,你從沒告訴過我這位閣下長的如此……誘人,”他甚至都禁不住起了反應,興奮道:“我以為他的容貌都是傳言,沒想到卻是真的,要他還是個人魚,拚了命我也要娶他!”


    說到這兒,德森猛然想到了什麽,上下打量了好友幾眼,古怪道:“現在我相信,你對維特是真了。”這樣一個尤物在身邊,竟然還真的舍得放棄。


    那切爾的臉色霎時變得又青又白十分難看。


    從校外到教室的這一段路,早已經有人拍了視頻傳到星上,視頻中,青年閑庭信步的走,墨黑的碎發閃耀著動人的光澤,桃花眼清清冷冷,笑容也是雲淡風輕的,卻要將人的魂都勾了去。上方隻有幾個字,卻說出了所有人的震撼。


    “他真的來了——”


    對此夏商一無所知,或者說,他知道了也不打算阻止,周遭的流言都與他無關,一連幾日,他都安安靜靜的上課下課,一舉一動都好似經過精心的測量,極具優雅的風度。


    不知是巧合還是其他,夏商所在的班級,與那切爾的班在隔壁,眾人等著看好戲的目光他也注意到了,但夏商並不打算有什麽牽扯。原身不喜歡那切爾,解除婚約是遲早的事,既然那位侯爵大人也有了真,夏商也不會有什麽愧疚,幹脆直接成全他跟他真,前提是,他不要將主意打到自己身上。


    全星都在關注著這件事,不僅是因為夏商驚人的容貌,一開始他們以為夏商來軍校是為了那切爾大人,但這麽多天過去了,夏商卻毫無動靜,像真的來學習似的,他們的內心不禁起了絲動搖。


    漸漸的,民眾開始將關注點轉到其他方麵,夏商是第一隻步入軍校的人魚,而現在才剛開始,他學習的都是基礎理論知識,這並不難,所有戰士七八歲便會,但之後……便不是這麽簡單了。


    所有人都在等著看他的笑話,等著這個脆弱又美麗的人知難而退,然後證實,人魚沒有可能走上戰場。


    這天,夏商完成一日任務後前往校內的私人餐廳吃飯,這餐廳主要是為了給貴族服務,勝在人少,免得被人打量。


    夏商還未吃完,麵前忽的出現了一個麵容秀氣身材纖細的……男孩子?他身旁還有兩個人,似是他的同伴。


    “有事?”自離開秦淮安後,夏商難得好脾氣,收拾好餐盤,支起雙手詢問的看著三人。


    對方揪了揪手指,柔弱道:“我,我是維特。”


    維特是誰?夏商沒想起來,指尖敲打著等待下文。


    對麵似乎誤會了什麽,另外二人推了推維特,其中有一個人恨鐵不成鋼上前一步道:“夏先生,我們請求您,成全維特和那切爾侯爵,他們是真心相。”


    年輕人啊,是衝動。夏商倒挺欣賞他們的,隻是任誰看見了對方有備而來,還暗自開了星直播全程,心情恐怕都不會很好。


    直播是吧?真心相是吧?


    那人一說完,維特紅了眼眶,鞠下一躬祈求道:“公爵大人,我也是沒辦法了,您不肯解除婚約,那切爾和我都很痛苦。況且大人您長的這麽好看,以後定能找到好丈夫的,我隻有一個那切爾,大人,我求求您……”


    “你們偷溜進來的?”夏商用鼻尖嗅了嗅空氣中屬於人魚特有的香甜氣味,眸色淡淡的,人魚規定了不能進入滿是戰士的軍校,雖然因為其珍貴性不會有什麽處罰,但出了意外誰也不能負責。


    對麵沒想到他會蹦出來這麽一句,一時怔愣不知該如何反應。夏商站起身,撇了眼其中一人偷偷開著的星終端,無視道:“這次的事我當作沒有發現,我派人送你們出去,你們的雙腿支撐不了多久。”


    維特握緊了手,他沒有那麽大本事,隻是拿了那切爾的身份磁卡,才能順利進到軍校裏。他這麽一次機會,勝者為王敗者為寇,他跟了那切爾,可男人一直對他若即若離,他必須要將這事捅出來!


    他不信!他也是條人魚,而對方無法誕下孩子,全的輿論壓下來,他一定能如願以償!那切爾這邊,他要了自己身子,以帝國對人魚的重視,必然會要求他立馬將自己娶回去。


    傳吧,傳的越大越好,維特麵上蒼白了些,眼淚迅速匯聚,道:“大人,不要趕我走,維特隻要說幾句話好,請您聽完……”


    夏商整理袖口的動作停下了,想當年老子還是個影帝,演過情深的是沒演過這麽柔弱的,他似笑非笑道:“好,我聽你說完,你先別哭,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哪兒欺負你了。”


    他走過去,維特顫抖了下,沒敢退,後麵二人警惕的望著他,夏商沒管,低頭用袖口輕輕的幫哭泣的少年擦了擦眼淚,柔聲道:“站了這麽久,腿能不能受得住?”


    維特呆住了,眼淚都忘記流,在青年的笑容下傻愣愣的絞著手指,夏商想,這少年的個子倒是跟遙望有些像的,一時覺得可,直接拉著他坐下,對另外兩隻驚呆了的人魚不容拒絕道:“你們也坐著,站久了會疼痛。”


    夏商覺得自己現在像是在欺負小孩的惡人,他一個人在這裏飄蕩久了,久到快不知愉悅是什麽滋味兒了,沒有秦淮安,他好像又回到了當年那個無比冷靜殘酷的孤魂。


    夏商眯起眼睛,安撫的道:“好了,現在你們可以告訴我,是誰說我不肯與那切爾解除婚約?”


    ——


    星外,等著看一場真與原配撕逼大戲的群眾全都一臉懵,順便瘋狂的開始對夏商進行各種截圖。


    “我看見了什麽?夏先生幫他擦眼淚了?”


    “我看見了什麽?竟然有點想嫁夏先生……”


    “他為什麽對自己的情敵那麽溫柔?難道……”沒了人魚血統,夏先生竟然轉而喜歡人魚了?!!


    德森也是八卦中的一員,但他沉迷在夏商顏值無法自拔,等回過神來時才趕緊告訴自己的好友,道:“維特現在正在西餐廳跟那位閣下在一起,哭的挺傷心,星都炸了!”


    那切爾臉色一變,腳下步伐飛快的離去,“哭”這個字眼極大的刺激了他的神經。


    德森咽下了還沒說完的話,撓撓頭,沒毛病,他隻是想說,你再不過去,恐怕晚一步你真迷倒在那位閣下的溫柔中了。


    餐廳外已經聚集了不少人,看到那切爾沉著臉快步走過來,讓開一條道,那切爾確實是昏了頭,這些天對維特的疼也不是假的,當即進了門,看見坐在一起的幾人。


    “那切爾……”少年慌忙站起身,有些忐忑,巴掌大的小臉更是惹人憐,他走了幾步迎上去,被趕來的男人擁在懷裏。


    夏商淡淡的看著,不動作也不說話,他臉上不在乎的神情瞬間激怒了男人,低吼道:“夏商!辜負了你是我的錯,我一力承擔,但你欺負一個柔弱的人魚,未免太過分!”


    維特拉拉男人的手臂,想解釋清楚,但男人此刻已什麽都聽不進去,聲音清楚的傳進每個人的耳朵。


    “即便你費盡心思進入軍校也改變不了什麽,夏商,我維特,你做再多我也不會看你一眼!”


    夏商坐在那兒,腰背挺直,道:“那切爾侯爵,你倒忘了,我曾經也是一條人魚,怎麽會有欺負一說。”他的語氣聽不出什麽波動,星外圍觀的眾人卻看見了他眼裏一閃而過的痛苦,心都忍不住為了這青年揪起來,他遭受了那樣巨大的災難,可他的未婚夫抱著另外一個人在揭他血淋淋的傷疤。


    那雙眸子裏若是流露出丁點的哀傷,他們都覺得是罪過,這男人卻還在口不擇言。


    他挺直的脊背,堅強的讓人心疼。


    夏商看著二人,漫不經心道:“還有,侯爵你逾矩了,論禮節,你該喚我公爵閣下或者夏先生。”


    “夏商!”那切爾眉目猙獰。


    夏商指尖頓住,眯起了眼睛:“我不希望有第三次。”他將目光轉向一旁的兩隻人魚,說:“我知道你們開著星直播,不必隱藏,便趁著這次機會,在公眾麵前將我與那切爾侯爵的誤會一一解開。”


    那切爾腦中打了個激靈,星直播,竟然開著星直播……他哪兒還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猛的看向懷中的維特,維特發現不出異樣,反倒高興道:“那切爾,我們很快能在一起了,公爵大人沒有欺負我,他還說會祝福我們。”


    那切爾喉中一腥,死咬住舌尖才沒讓自己把懷裏的少年甩出去。


    夏商偏頭用手撐住腦袋,白皙的食指在側臉上劃了一個圈,唇角微微勾起,道:“第一件,我不知道哪裏來的傳言,說我不肯解除婚約,事實上,我在進入軍校前已經請求陛下處理此事,照理說侯爵的父親應該已經接到了我的解除婚約通知才對。”


    他的聲音猶如情人的低喃,坐在那兒優雅又高貴,幹淨整潔的裝束襯托得他格外完美,青年繼續道:“我雖與侯爵早訂婚,但我一心奉獻研究事業,侯爵於我來說,隻如同兄長朋友一般,所以現在看到你找到了真心相的人,我很高興,並且祝福你們。”


    “第二件事,所有人都說我是為了你才進入軍校,你也是如此想的。”


    夏商站起身扯了扯領口,不急不緩的踱了兩步,鎖骨若隱若現,禁欲的氣質猛的增強三分,他停下腳步,望著二人,高傲的輕笑。


    “我的父親是帝國偉大的上將,我是陛下欽賜的公爵,我父親為了守護亞特蘭蒂斯,一生經曆了三百八十二場戰鬥,無一落敗,他的身體全部都是榮譽的勳章,我自出生接受他的教導,後來出入研究院,帝國戰鬥機甲一半的核心材料都是由我所帶領的團隊製成。”


    “我為什麽會被尊稱為夏先生?是因為我的容貌?我純淨的人魚血統?”


    夏商笑了起來:“而你,那切爾侯爵,你憑什麽會認為,這樣一個優秀的我,會上連爵位都是因傳承而來的你?”


    他的話囂張又桀驁,明明臉上還清清淺淺的,五官卻像是血色的格蘭朵一樣豔麗的幾乎要灼傷人的眼球。


    眾人的心如沸水一樣翻滾,死死盯著屏幕上的青年,隻覺得呼吸都壓抑的困難了。而餐廳的某個拐角,男人從包廂出來,看見大廳的場景,目光落在中央萬眾矚目的青年身上,眸子閃了閃。


    那切爾臉上火辣辣的疼,被青年這樣奚落,這會成為他一生的恥辱。


    夏商沒有在意他難堪的臉色,道:“第三件事,你們都說我不再是隻人魚,但這重要嗎?”


    他轉向星的方向,重複了一遍:“無論我是不是人魚,我的價值,我的決心,我的一切從來都沒有變過。”


    “我的願望,是像我的父親那樣,守護亞特蘭蒂斯,守護亞伯拉罕,我一生忠於帝國,我的靈魂屬於英雄墓碑上的鮫人淚,待我死後,亦會成為英靈中的一員,世代守護在亞特蘭蒂斯上空。”


    夏商上前一步,右手成拳擊於胸口,以一種虔誠的姿態,目光堅定又平靜道:“我從來都沒有將自己遭遇的一切當做災難,它給我帶來了雙腿,給我帶來了進入軍校的機會,我無比珍惜,又怎麽會花費時間在談情說上麵。”


    “澤爾修上將,我們亞特蘭蒂斯最榮耀的戰神!十五歲入戰場,十八歲架勢機甲攻破敵人營地,此後凱旋無數次,他帶領的軍隊,像帝國無往不勝的雄鷹,三十歲繼任上將,如今七年過去,他依舊擋在敵人的戰火下,誓死捍衛著亞伯拉罕的榮譽和尊嚴!”


    夏商的眸中爆發出崇敬的亮光,青年的麵容如火一般燃燒,燙到了每個人的心底,隻聽見他低下頭虔誠又刻骨銘心的道:“我身為帝國人,身為軍校生,我願追隨澤爾修上將,即便戰死!我也不悔!”


    同為帝國人,同為軍校生,他們在幹什麽?


    觀看視頻的人思索著這個問題,羞愧的不敢去看那青年一眼,同時他們的心中驀的升起了萬丈豪情,為自己生在這個國家,為自己擁有澤爾修這樣的戰神而自豪!


    站在拐角處的男人俊美無儔,他緊緊盯著站在光芒下向他忠誠宣誓的夏商,金色的瞳孔如霧靄翻滾,胸腔一片火熱。


    他竟不知道……這個小家夥是如此崇敬他,渴望他……


    兄長說的對,他擁有的,不僅僅隻有決心,剛剛那一瞬,澤爾修幾乎要控製不住自己衝出去,接受青年的追隨與效忠。


    他甚至覺得青年在談到自己時一臉濡慕和向往的神情,是那樣的可動人,這種全世界他隻看到自己一個人的感覺,讓澤爾修有些不知所措的莽撞。


    澤爾修鎮定了內心翻湧的情緒,告訴自己,待會兒等所有人走了,他出去找青年。


    他看到自己的時候會是什麽表情?激動?震驚?羞澀?澤爾修一想到,便覺得真是高興極了。(83中文 .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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