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柳掌櫃的提議很有誘惑性,一成幹股,要知道那望春樓可是這附近數一數二的大酒樓,這一成幹股一個月怕是也要有個幾十兩銀子的收益。而他隻需要將炒菜的方法交給望春樓的廚子,哎,這大宋朝啊,果然處處是商機。


    柳掌櫃見陳言端著飯碗也不言語,想必這陳言是怕自己說話不作數,於是說道:“若啟承不信,老朽願當場立下字據。”


    陳言搖搖腦袋,說道:“非也!這炒菜之法乃是吾在古書上看來的,其實並沒什麽難的。老先生可以讓樓裏的廚子來此,在下願意傳授。隻是這幹股的事情,休得提起。”


    “為何?”柳掌櫃有些不解,就陳言這個境況,一個月幾十兩銀子的收益絕對不是小數目,就算讀書人有些清高,但是總不能和自己的飯碗過不去吧?


    陳言低頭吃飯,不再說話。一方麵他並不缺錢,另一方麵有些便宜還是不要占的好。他也沒什麽太遠大的理想,更不想達到那個什麽醒掌天下權,醉臥美人膝的境界,隻是想好好的過生活。用一句很通俗的話來講,就是老婆孩子熱炕頭。


    這頓飯吃的有些悶,不過倆人吃的都是很盡興。


    飯後,柳掌櫃拿出一錠銀子放在桌上,緩緩的說道:“還請啟承為我望春樓寫副對子,至於那炒菜的技法,日後再作打算。”


    陳言微微一笑,說道:“其實我不會寫對子,上次給那豆腐店寫的對子其實是早年間我同窗所寫,我這是借用一下。”


    柳掌櫃這回愣了,因為要是按照陳言剛才的說辭,那就是剽竊了,隻不過能把剽竊說的這麽坦然的,眼前這位絕對是他生平遇到的第一人。轉念一想,柳掌櫃也就明白了,自己給這陳啟承一成的幹股他都沒要,這區區一錠紋銀,對方自然不會看在眼裏了。這恐怕不是錢多錢少的問題,而是別有隱情。


    “既然如此,那老朽就告辭了!”柳掌櫃起身,卻並未收回那錠銀子。


    陳言本就沒打算留他,隻是這銀子算是怎麽回事情啊?正要開口詢問呢,外麵衝進來一人,神色焦急,也不顧外人在場,氣喘籲籲的對陳言說道:“啟承今日怎麽沒出攤,可讓我好找。”


    來人正是馬漢,陳言見其神色急促,於是問道:“馬漢哥哥,可是有事?”


    馬漢急忙將事情說了一遍,原來是王朝出事兒了。事情其實很簡單,無非就是王朝和一個開店的寡婦林氏相好,那成想這林氏被附近的一個叫宋成祥的潑皮看上了,多次調戲,王朝今日上午正巧趕上了那宋成祥調戲林氏,於是怒而出手,將宋成祥和其走狗三人打的落荒而逃。那知午時時分,那宋成祥抬著一具屍體去開封府衙告了妝,說王朝當街鬥毆打死了人。本來這種街麵鬥毆之事都歸巡鋪管理,但是這死了人,開封府衙自然不能坐視不理,於是當今的開封府府尹呂公綽命差人將王朝拘走,定於明日升堂審理此案。他們巡鋪裏都是些莽漢,出不了什麽主意的,馬漢來此,一則是為了讓陳言給王朝寫狀紙,二則則是讓陳言給出出主意,搭救王朝。


    “此事怕是不隻如此。”一旁的柳掌櫃並未離去,聽完了馬漢的講述,緩緩說道:“那宋成祥隻是個潑皮而已,豈敢做出如此事情?”


    陳言一愣,想了想,倒是也明白了幾許。王朝的功夫陳言是了解一些的,而又身為街司,他斷然不可能對那些潑皮下重手,而那宋成祥則是個潑皮,按照常理,那宋成祥斷不敢做出這種得罪整個巡鋪之事。整件事情擺明了就是誣告,但是偏偏還無法辯解,畢竟王朝和這些潑皮打架之事被街上的許多人見到了。


    馬漢被柳掌櫃這麽一提醒,頓時領悟,他和王朝都是在街麵上混的,消息極為靈通,又想了想前些日子的事情,頓時明白了這其中的原委,於是咬牙說道:“壞了!這定是那林吾設下的圈套,這下可如何是好?”


    “此言何解?”陳言問道。


    馬漢苦笑了一下,說道:“王朝哥哥有一妹妹閨名王雙,生的是花容月貌,今年不過十五,不成想被林吾那廝看中,想要納其為妾。王朝哥哥那裏肯,於是斷然回絕。想必那林吾不死心,才設下此局讓王朝哥哥就範。”


    柳掌櫃見多識廣,一聽頓時感歎:“這林吾乃是趙府管事,想那幕後之人怕是這林吾的主子吧!”


    陳言兩眼一抹黑的,哪裏知道什麽趙府,於是問道:“那一個趙府啊?”


    “十裏橋趙府。”


    馬漢見陳言依舊是迷惑的神色,於是解釋道:“就是汝南郡王第十子,趙宗博的府上。”


    汝南郡王趙允讓,也就是後來宋英宗趙曙的老爹,此人如今是同平章事,大宗正司,稱得上是皇親國戚裏比較知名的一個了,此人前前後後一共生了二十二個兒子,除去第十三子趙宗實外,其餘成年子嗣在外皆有府邸。這林吾就是趙宗博府上的大管事,他的主子不正是趙宗博嗎?


    趙宗博此人看似是個謙謙君子,實則毒辣無比。他和他老爹趙允讓一樣極為好色,但是為了趙宗實的名聲,即便是看上了那個女子也從來不用強,通常都是用盡手段搞的你家破人亡,最後心甘情願的將女子雙手奉上,遂了他的心願。以趙宗博的身份和地位,想找幾個潑皮去尋釁滋事還不是易如反掌的事情?!馬漢和柳掌櫃都是在街麵上混跡了許久的人,哪裏不知道這些內情。


    陳言明白了,這樁官司怕是難辦了,當今開封府府尹乃是呂夷簡之子呂公綽,此人通敏有才,府治肅然,算是個好官。陳言可是很清楚的記得此人連龐籍的屬下都敢杖殺,更別提一個小小的街司了。問題的關鍵是現如今人證物證俱在,想要救出王朝絕非易事。


    馬漢癱坐在凳上,嘟囔道:“這可如何是好?王朝哥哥家中上有老父母,下有弟妹。難不成真遂了那廝的願?!”


    於情於理他都必須得救王朝,但是如何救是個大問題,明日就要升堂審理此案了,時間很緊啊!


    陳言坐在哪兒,低頭陷入了沉思,想著自己看過的那些電視劇,一時間沒有任何的頭緒。早知道能遇到這麽多的麻煩,自己就把柯南都看了就好了,那裏麵可是有幾百種的殺人方法,更有幾百種脫罪的方法。突然間靈光一閃,他想起來後世看過的一部電影,星爺的《審死官》。於是抬頭一笑,神情詭異的說道:“馬漢哥哥,你現在就去找個好一些的訟師,待明日升堂之時如此這般的說就可以了。王朝哥哥畢竟是官身,而那死者不過是個潑皮,權衡之下,想必呂府尹會做出正確的判決。”


    “這樣就可以了?”馬漢很是不理解。


    柳掌櫃倒是聽出了這裏麵的門道,笑著說道:“你這小子,那裏來的如此多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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