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首《木蘭辭》道盡了愛恨情愁,一首《臨江仙》映出了蒼涼悲壯而又淡泊寧靜之感。兩種截然不同的風格,兩種截然不同的意境,都是翹楚之作,而這兩首詩詞竟然出自於同一個人,單憑這點,就足以折服在場大部分人了。


    一向不喜出聲的司馬光,此時都忍不住道:“當為翹楚。”


    其餘眾人皆是點頭。至於這陳啟承說是從古書上看來的,在場眾人如何能信?在場眾人大部分都是飽學之士,都未曾見過此詞,所以眾人都當他是在自謙而已。


    晏殊當場宣布,陳啟承為本次華園詩會的魁首,一時間掌聲雷動。倒是陳言站在哪兒,顯得有些發懵!


    一場盛大的華園詩會慢慢的落幕,讓眾人見識到了陳啟承的文采,黃中庸的寬厚,以及晏幾道的才學,更見識到了這汴梁城中幾大花魁的風采,給人們留下了無數的談資。


    當然,作為詩會魁首,那可是有獎勵的,河東柳家可並非浪得虛名,黃金百兩,珍珠一盤,其他的就不必細說了,由此可見其出手闊綽,不虧為千年世家。


    陳言作為本次詩會魁首,自然是不能早早離去的,於是和黃中庸,晏幾道三人坐在主廳裏,聆聽眼前這些文學大家的諄諄教導,他現在腦袋還有些發懵呢,因為坐在這廳裏的,除了他之外,隨便一個都是曆史上的大人物,這是他以前想都沒有想到的事情。


    蔡襄看了看坐在哪兒一直默不出聲的陳言,眼中的讚賞之意溢於言表,於是問道:“啟承可及冠?”


    陳言點點頭:“回蔡相公,在下今年剛剛及冠。”


    “哦,那可曾取字?”


    陳言搖搖頭,道:“未曾拜師,所以並未取字。”


    蔡襄看了看晏殊,意味甚濃,他雖然有心收陳言為徒,但是從公允的角度而言,讓其拜入晏殊門下最佳。


    晏殊自然明白蔡襄的意思,加上他本有此意,於是撫著長須,微睜雙眼,沉思了一會兒道:“表字悟空,可好?”


    陳言頓時哭笑不得,陳悟空?!尼瑪的,不要啊!


    晏殊一見陳言的神色就知道這個表字他不喜歡,於是繼續道:“這悟空倒是有些不妥,像是法號,如此這般,那就季常好了,取四季常青之意。”


    陳言此時那裏還敢再挑,自然也知道這表字隻有自己的恩師才能夠取,所以起身來到晏殊前跪倒,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響頭,抱拳道:“多謝恩師賜字。”


    這前院主廳裏上演著拜師的戲碼,後院小樓裏,曹娉婷卻是坐在哪兒,一臉惱怒的神色,想發泄,卻不知道從何發泄,於是看著柳熏道:“熏姐姐,你家這次為何如此大方?黃金百兩,還有那一盤珍珠。”


    柳熏看向自己的小妹,低聲道:“郡主,你平日裏的機靈勁兒那裏去了,這些那裏是給那陳啟承的啊,這是小妹的嫁妝,不過隻是一部分而已。”


    曹娉婷瞪著眼睛,道:“什麽?姐姐,你是說小妹和那陳啟承有婚約?”


    柳熏點點頭:“不錯!當年陳啟承的父親陳煥之在陽曲縣做知縣時曾救過祖父,於是祖父於其定下婚約,隻是後來祖父與陳家斷了聯係,前幾年下人們才打探到陳煥之的消息,還未等祖父登門,陳煥之就病逝了,隻留下陳啟承這麽個孤兒在世。如此一來,祖父自然不好現身,於是讓柳樹巷的街坊鄰裏對陳啟承暗加照料,待小妹及笄時就讓他們完婚。”


    經過柳熏這麽一解釋,曹娉婷倒是全明白了,難怪上月柳微總是跑到金水河邊的望春樓一坐就是一小天的,原來是看自己這未來夫婿去了。


    柳微歎了口氣,緩緩道:“二位姐姐,可是這陳啟承似乎不願做我柳家女婿。再者說來,他也並非我的意中人。”


    柳熏和曹娉婷對視一眼,自然知道自己這小妹喜歡的是威風八麵的大將軍,可是柳老爺子豈會同意?


    “我於他有未有過婚書,為何非得嫁與他?”


    “除非那陳啟承悔婚,不然祖父是不會答應的。”柳熏歎著氣說道。


    曹娉婷轉了轉眼珠,拍了一下高聳的胸脯,道:“這個好辦,小妹放心,交給我好了!”


    柳微大喜,柳熏卻是大驚,這陳啟承現如今已然是聲名在外,怕用不了多久就會聲名鵲起,要是過了省試,參加了會試,前途無量。此人品性溫良,又才華橫溢,待人寬和,實屬良配。正要出言勸阻呢,柳微卻道:“好啊!郡主姐姐要是能讓他悔婚,小妹就將那把寶劍贈予姐姐。”


    那是一把唐代寶劍,曹娉婷已經惦記許久了,聽聞柳微這麽說,自然是一口答應了下來,就算是沒有好處,她也得管管這事,不能讓那廝這麽輕易的討了便宜去。


    這師也拜了,教導也完事了,好不容易將這幾位大神送走,陳言坐在門前的台階上心說自己一會兒該怎麽回去啊?倒不是狄詠和趙宗玄不夠意思,而是天色已晚,明日倆人各有要事,自然不能陪陳言在華園幹耗了,於是詩會結束後倆人便離開了。


    柳其先拍了拍他的肩膀,低聲道:“季常賢弟,請隨哥哥我走一遭吧!”


    “又去哪兒啊?”陳言抬頭看著柳其先。


    “我祖父有請。”


    跟著柳其先走在華園裏,陳言越琢磨越不對勁兒:“陳季常?陳季常?怎麽感覺這麽的耳熟呢?”


    倆人在這偌大的院子裏走了好一會兒,柳其先為出聲,陳言想著心事,自然也未出聲,於是倆人默默的走著。


    來到一個有些破舊的小院子前,柳其先停下了腳步,轉身道:“祖父在屋內,我在此等候。”


    陳言回過神來,點點頭,伸手推開木門,緩緩的走進了院子。柳其先長長的吐了口氣,心說自己的安排總算沒有白費,不過這陳啟承倒是也真的有氣運,先是曹娉婷幫了一個大忙,而後黃中庸更是來個絕妙的助推。看來自己這次還真是沒看錯人。


    院子很小,比他現在住的院子還小上一些,沿著青石鋪成的小路來到門口,輕輕扣了兩下,屋內傳來了一聲請進,於是陳言推門而入,卻是看到柳掌櫃坐在藤椅上烤著火,手裏拿著一枚棋子將落未落,而棋盤對麵沒人,顯然這是在自己和自己對弈。


    陳言也就是稍稍的驚訝了一下而已,隨即放鬆了許多,伸手拉了把藤椅坐在了柳掌櫃,不,應該說是柳老太爺的對麵。


    “下一局?”老太爺抬頭問道。


    陳言搖搖頭,道:“老爺子,你們這都是在和小子玩什麽套路啊,弄的我暈頭轉向的。”


    柳老爺子將手裏的棋子落下,緩緩說道:“事情還要從景佑五年說起,那年老頭子去京東東路辦些事情,路過陽穀縣時......”老爺子斷斷續續的說了小半個時辰,陳言也就老老實實的坐在哪兒聽了小半個時辰,這前前後後,左左右右的緣由終於全明白了。敢情自己未見麵的老爹竟然在他七歲那年就給他定了門親事,而且還是這河東柳家。自己老爹去世後,要不是有柳老爺子的暗中照料,自己未穿越而來之前的陳啟承怕是早就一命嗚呼了。


    “老爺子,您不會騙我吧?”陳言有些不敢相信。


    柳老爺子頓時吹胡子瞪眼道:“你這小子連老頭子的話都不相信嗎?!再者說來,你一個窮書生還值得我柳家費這麽多心思不成?”


    陳言一琢磨還真是這個道理,還想說什麽的時候,柳老爺子卻是繼續說道:“我家月娥雖然有些頑劣,但本性不壞,待你們成親後,好好管束便是。這些日子你切潛心讀書即可,等明年會試過後,老頭子自然會為你們張羅婚事。”


    “啥?”陳言瞪著眼睛,終於知道為什麽自己覺得陳季常這個名字熟悉了,因為和他有婚約的正是柳家幺女柳微,小名月娥!他可算是想起來了,尼瑪的,這位可是曆史上最著名的河東獅啊!而他則是那個悲催的陳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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