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媽媽最近對宿溪非常欣慰。


    她家宿溪先前成績雖然好, 但並不屬於非常用功的類型, 反而, 每天放學後還要看電視劇看到很晚。


    但是最近宿溪不知道是怎麽了,每天放學後不出去逛街了, 也不賴在沙發前看電視了,而是拎著書包一回來, 就衝進房間攤開作業本開始寫作業。


    頭幾天宿媽媽還擔心宿溪是關起房門打遊戲, 中途數次借著送牛奶,推門進去查看。


    但每次推門進去,都發現宿溪還真的是在認真寫卷子……!她疑惑之餘,心頭不由得十分寬慰。


    除此之外,宿溪雖然先前因為骨折落下了一段時間的功課,但是上次考試卻仍保持住了班級前三名, 宿媽媽去參加家長會回來後便喜笑顏開, 又多給了宿溪一點零花錢。


    而宿溪在宿媽媽關上門之後,就悄悄鬆了口氣,將壓在手機屏幕上的試卷拿開。


    手機屏幕正開著, 停留在遊戲界麵上。


    屋內的崽崽正站起身來,將快要燃盡的燭火重新點亮, 絲毫不知道屏幕外發生了什麽。


    不得不說, 宿溪玩這款遊戲,覺得崽崽給了自己莫大的激勵。


    他的勤勉程度讓宿溪望塵莫及,宿溪也就不好意思每天隻是完成學校裏的作業,便又買了一些課外的資料書來做。


    而除此之外, 和崽崽隔著一塊屏幕,一個在春雨綿綿的柴屋內,一個在窗明幾淨的公寓房間裏,一塊兒用功,也是一件非常讓宿溪感到身心愉悅的事情。


    ……就好像有了陪伴自己並肩戰鬥的人,對於將來的高考便沒有那麽焦慮了。


    雲太尉官複原職沒過幾天,就通過雲修龐,邀請了陸喚前去太尉府,說是他與雲修龐同窗,希望他能為雲修龐慶生。


    陸喚當時在那封給雲修龐的書信中留下了一些線索。


    雲修龐是個單純的少年,沒什麽腦子,但雲太尉能爬到一品官員的職位,可不是什麽心思簡單的人,必定能聯想到什麽。


    於是這日,太學院下學後,陸喚收拾好書冊,便同雲修龐一道前去了。


    ——這些都在他和宿溪的預料當中。


    隻是,宿溪悲催地發現點數不夠用了,雲太尉的太尉府也沒辦法解鎖,她就隻能目送崽崽一個人去了。


    宿溪倒是很想跟去,看看太尉府長什麽樣。


    這整個遊戲和真實世界沒什麽兩樣,燕國江山風景如畫,她前幾天將界麵切換到雲州的時候,就被雲州那高聳入雲、宛如仙境的崇山峻嶺,以及建造好的飛閣流丹、畫棟飛甍給驚豔了一下,四處轉悠,把每個角落都逛完,才幹完正事兒回來。


    ……要是之後等崽崽恢複了皇子身份,有了閑暇之後,她倒是很想帶崽崽一塊兒去遊曆一番。


    不過,她雖然不能去,但是係統很快彈出了太尉府中大致發生的情形。


    【雲太尉認為主人公年僅十五,不可能籌謀到這一切,甚至將他這個為官數十載的太尉算計了進去。他疑心主人公背後有人,於是對主人公進行了為難和考驗。但主人公全都對答如流。很快便令雲太尉刮目相看,心中對這少年生出了一些細微的提拔的想法。】


    宿溪在屏幕外非常的驕傲,太學院這一群應該是京城中世家子弟中最聰穎的一批少年們了,但是在她看來,全都不如崽崽。


    何況,崽崽年紀還比他們小。


    【雲太尉和丞相之間一向冤家路窄,是矛盾重重的政敵。他上次瀆職被貶一事,丞相在背後脫不了幹係。但丞相是當今聖上的國舅,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絕非什麽能夠輕易扳倒的紙老虎。雲太尉此次雖然官複原職,但是仍然和丞相府之間有著恩怨,即便暫時保持著表麵的和平,可太尉府與丞相府之間的矛盾遲早會加劇。】


    【他將此化作一個委婉的故事講述,把他和丞相化名為偏遠郡縣中的兩個爭功奪權的下屬,想聽聽主人公有什麽解決之道。】


    宿溪心想,能問出這考驗,說明雲太尉已經對崽崽有幾分重視了。


    【主人公的回答是,下屬甲此時雖然暫時處於下風,但這卻也能成為他的優勢。下屬乙現在處於風光之中,但這卻也剛好是他的劣勢。畢竟下屬乙功高震主,而沒有一個郡縣縣長不怕自己位置被奪走的。下屬甲不妨借此,對郡縣縣長暗示,‘坊間都傳言下屬乙立下了許多功勞,郡縣廟小,難免下屬乙自視甚高,起了反心,不如想什麽辦法對其進行牽製,除了郡縣夫人之外,再娶進來另外一位專寵的妾室,對下屬乙‘老丈人’的身份進行削弱。’如此一來,下屬甲乙之間的博弈,便變成了三人博弈,分散掉下屬乙的精力。待到扶持第三人上位,令下屬乙與郡縣縣長之間有了裂隙後,下屬甲再休養生息,以逸待勞。】


    屏幕外的宿溪:“……!”


    她宛如在看史書,但她仔細讀了一番這行文字,就能明白崽崽的算計。


    無非攪亂這攤渾水,然後趁水摸魚!


    正所謂欲實東先擊西嘛。皇帝整天想著怎麽馭臣,肯定也害怕國舅功高震主,往宮中送去美人,看起來是在分散掉皇後在後宮的寵愛,但實際上卻是在培養另一個國舅,分散掉丞相國舅的勢力。


    等局麵成了一灘渾水了,三足鼎立,便有了機會,總好過雲太尉現在單方麵挨打。


    【雲太尉對主人公的回答感到眼前一亮,不可思議主人公年紀輕輕,卻能有這些心智。於是當夜叫來自己小兒子雲修龐,希望小兒子既然與主人公是同窗,今後便能和主人公多走動。】


    宿溪心想,果然,就算之前那個支線任務沒有完成,雲修龐也要成為崽崽的朋友的。


    不過,崽崽如果真的能結交到第一個朋友,倒也是好事。


    ……


    而這段劇情過後,翌日,寧王府中竟然來了一道聖旨!


    不知道雲太尉進宮和皇上說了什麽——


    也可能隻是隨口一提,畢竟現在雲太尉剛立下大功,皇上滿足他的一點建議也不是什麽大事。


    況且兵部員外郎這個職位是從五品,算不上什麽大官,更算不上什麽肥差,本來也是一些王侯世子們當職的。


    再加上皇上對上次秋燕山圍獵第一的崽崽也有點印象,便隨手下了一道聖旨。


    但是——這對於沒落已久的寧王府而言,可是一件天大的事情!


    要知道寧王府中已經多久沒有接過聖旨了!


    自從寧王被派去邊遠地區之後,寧王府隻剩下婦孺老幼,在京中是一天不如一天。


    老夫人這些年來急著將孫子們往朝廷裏送,便也是因為這個原因,生怕自己還沒死,寧王府就徹底凋零了。


    但萬萬沒想到,這才剛進入太學院多久?她這個庶孫便得到了舉薦,一下子從九品伴讀之職升遷為從五品的兵部員外郎!


    雖然是從五品,連上朝都不必,暫時還隻是個小官,可是此舉卻讓老夫人看到了希望。


    老夫人的激動自然表露無遺,但這幾天寧王府中,寧王妃和陸裕安、陸文秀兩兄弟卻是宛如焉了的茄子一般,喪得抬不起頭來。


    畢竟,寧王妃的娘家上官府直接倒台,這意味著,寧王妃便再無仰仗了。


    她原本在老夫人麵前就要低人一頭,現在更是不敢見到老夫人,夾起尾巴做人。


    寧王府一件悲事,一件喜事,寧王府上上下下也議論紛紛。


    ……


    宿溪因為心情激動,特地等著聖旨來的這一幕。她現在的心情就像是親眼看見,崽崽在她的輔導作業之下,從幼兒園小班末尾,變成小組長了。以後就可以開始收作業了!阿媽能不高興嗎?!


    聖旨來之後,崽崽又被賞賜了些東西,還有許多老夫人讓嬤嬤送來的東西。


    這些賞賜之物,已經擺滿了半間屋子,放了幾個箱子,算進他的家財的話,已經遠遠勝過那兩個嫡子許多了。


    陸喚不以為意,但是他轉過身,聽見身後的箱子裏頭的珍珠項鏈之類的珠寶發出被撥動的細微的響聲,眉梢便忍不住流露出些許的笑意。


    ……她一向對這些亮晶晶的東西很感興趣。


    燕國普遍入朝為官都是二十來歲,最早的也不過十七歲的世家公子們。


    十五歲入朝為官,且升任從五品,已經是較為罕見了。


    不過,因為從五品隻是個小官,倒是也沒在京城中引起太大的矚目。隻是寧王府中上上下下心情複雜了一番,以及太學院的學子們悄悄議論了一番罷了。


    ……


    等到這一番聖旨下完,陪老夫人吃過晚宴,陸喚回到柴院,開始收拾起行李來。


    官從五品,是要搬去兵部住的。


    陸喚從幼年起,便時常想象,有朝一日自己得以離開寧王府,究竟會是以何種方式。


    現在,這個地方,他終於要離開了。


    他立在屋簷下,宛如擺脫了什麽困縛自己多年的泥沼一般,深深地舒了口氣。他抬頭看向更加廣闊的天空,夜裏月朗星稀,天高地遠。


    雖然離開寧王府是他長久以來的夙願,可是,他卻十分舍不得這處柴院。


    柴院處處都是她留下的痕跡,東倒西歪被她扶正的竹林、被收拾整齊的廚房、簷下這一盞暈黃明亮的兔子燈、還有修補過的屋門和屋頂——這些全都是陸喚先前不願搬去老夫人賜給他的靜園的原因。


    他沒有什麽行李,所要帶走的,全都和她有關,炭盆、燈籠、衣服、長靴、那些來往過的被他悉心收藏的紙條。


    他將燈籠取下,將這些好好地收進了箱子裏,打算隨身帶著去兵部任職。


    宿溪去吃了個晚飯的功夫,遊戲裏就天黑了。


    她再次上線,隻見崽崽又坐在屋門前的門檻處,望著虛空的地方,仿佛耐心地等她來。她先進屋子瞅了眼,發現崽崽把東西都已經收拾好了,不由得心裏也生出了一點悵然,雖然寧王府很討人厭,但是這柴院她和崽崽的確住過很久誒——當然,是崽崽一個人住,她時不時上線。


    現在終於要離開了。雛鷹要離開起始點,變為雄鷹,振翅高飛,飛向更加廣闊的天地。


    她固然為崽崽感到高興和喜悅,但心頭的確有一點複雜的情緒。


    她將界麵切換到屋門處,在崽崽腦袋上點了一下。


    崽崽方才還安安靜靜的神情,立刻因為她的到來,而變得欣喜。


    每次她上線的時候,崽崽都這樣,雖然竭力控製住喜悅,但眸子裏刹那間亮起的光,卻是騙不了人的。


    這讓宿溪心頭不由得有點愧疚。


    可是……崽,我這不是你接聖旨的時候才上線過嗎?到現在也不過遊戲裏的半天時間!怎麽整得跟一秒不見如隔三秋一樣?!


    崽崽乖乖坐在門檻上,雙手放在膝蓋上,仰著頭,對她道:“我明日出發去兵部,在那裏會有住宿,你仍會跟著我麽?”


    廢話。


    宿溪戳了戳他的左手。


    他垂下頭去看自己的左手,微微抿了下唇角。


    他知道她會跟著他去往兵部,兵部和寧王府都在京城,隻不過隔著幾條街的距離而已。


    隻是,大約是因為太過在乎,所以害怕出現什麽變動,所以仍然不確定,想要問出口,想要得到確切的回答,如此,心中才能踏實下來。


    過了會兒,崽崽像是極力鼓起勇氣,垂著頭,又問:“日後,無論我去哪裏……你都會在我身邊嗎?”


    宿溪被崽崽那副小媳婦樣兒給逗樂了,心想,這可未必,崽崽你去茅房,阿媽就不方便一塊兒了。


    陸喚沒得到她的回答,立刻繃緊了身子,茫然地看向空中。


    ——是沒辦法做出承諾嗎?


    他心中直直下沉,張了張嘴巴,正要開口說些什麽,左手又被拍了一下。


    陸喚:“……”


    他的一顆心髒這才停止墜落,平安無事地落至了地麵上。


    所以,若是她始終跟著他一起,天大地大,在哪裏並沒有什麽區別,在柴院不過待了三月之久,在別的地方說不定會待個半年之久,而有朝一日,他們會尋到一處住處,安下家來。家裏麵要擺滿了她所喜歡的珠寶和胭脂。


    屏幕外的宿溪不知道崽崽在想什麽,隻見他莫名其妙的,雙眸中就生出一絲明亮的向往,包子卡通臉也微微發紅。


    宿溪:“……”


    孩子傻了,兵部不是苦差事嗎?有那麽令人向往嗎?!


    宿溪沒有忘記竹林裏還埋著自己先前放在裏麵的木箱子,木箱子裏全都是崽崽送給自己的寶貝。既然要搬家了,那這些也要搬走。於是她拽了拽崽崽的袖子。


    陸喚不解地看向自己的袖子,見自己袖子被朝著竹林方向拽去,心想竹林裏應該是有什麽,便跟著她一道過去。


    宿溪從廚房抓起一把鐵鍬,塞進崽崽手裏。


    之前她是從商城兌換挖坑的操作,但現在既然崽崽在這裏,這點兒苦力活兒就讓他做好了。


    陸喚立刻領會,莫非她有什麽東西埋在這裏?他立刻挽起袖子,修長手臂露了出來,拿起鐵鍬開挖。


    很快,宿溪埋在這裏的箱子便露了出來。


    陸喚打開,見到裏麵所裝之物後,頓時愣了一愣。裏麵整整齊齊收藏的,全是他那段日子送給她的小木雕之類的小玩意兒,後來他為她買的胭脂盒,他一直不知道她放哪兒了,原來也埋在了這裏。


    裏麵還有一些被疊好的小紙條。


    月光鋪灑下來,這些木雕栩栩如生。


    ……


    陸喚抬頭朝虛空中看了一眼,仿佛在眼中描摹了她的身形,心頭微微動容。


    他一直以為。


    她的出現與存在,對他而言,是茫茫灰霧中的唯一一束亮光,也是他所得到的最大的幸運與饋贈。但自己對她而言,可能隻是興之所起,所救贖的一個人而已。


    自己無時無刻不在等待她來,但她卻是興之所至,隨時來,也隨時可以離開。


    陸喚一直知道這一點,但從不敢表露半點苛求,因為怕有一日,她與自己打招呼離開後,便再也不來了。


    可現在看到這些東西,被她仔仔細細地收藏起來……


    陸喚心中忽然生出幾分澀意……他沒有想過,他也被她珍之重之著。他也被她在乎著,惦記著。


    即便這些分量,可能隻是她的世界的十分之一。


    但那樣對陸喚來講,便已經是他拚命奢求都想要的東西了。


    他有了真真切切被在意著的感覺,心頭便好似被什麽一點點填滿,他望向空中,不確定她在哪個方向,便抬起手。


    宿溪見崽崽沉思了好半晌之後,眼眸似水地抬起頭——雖然不知道他想幹什麽,但他這包子臉上亮晶晶的眼神就像是“好開心要抱抱”一樣,確實,好不容易晉升幼兒園小組長了,又半夜吭哧吭哧挖箱子,是該鼓勵一下,於是宿溪牽了牽他的左袖。


    然後猶豫了下,用另一根手指往他懷裏蹭了下。


    最後安撫性地拍了拍他後脖頸。


    一個非常草率簡陋的來自老母親的敷衍的擁抱就完成了。


    屏幕上的崽崽頭頂冒出個:……?


    陸喚不可思議地睜大眼睛——


    他方才怎麽感覺那道風鑽進了自己懷裏?


    ……是他的錯覺嗎?他方才,是不是被抱住了?


    可是因為她隻是一道看不見的風,他也並不確定自己是胡思亂想,還是方才確有此事。


    他竭力裝作若無其事,俯下身去搬箱子,可耳廓仍是難以控製地紅了起來。


    但他將箱子放在一邊時,仍然忍不住在想此事,於是頭頂問號變成了兩個:??


    宿溪拽著他袖子往回走,見他腳步飄忽,耳根微紅,不知道在想什麽,頭頂的問號不知何時變成了四個:????


    而等他走到屋門前,進了屋子後,頭頂的問號已經一大堆占據了整個屏幕:????????????


    宿溪:…………


    你他媽怎麽還在想?


    這一夜,宿溪陪著崽崽收拾好東西,便一如既往地勤學苦練,等到夜深了,崽崽睡下了,她才扔了片梨花給崽崽,告訴崽崽自己走了。


    但實際上,她還沒走,她這邊才晚上七點多,她一邊繼續寫作業,一邊繼續開著屏幕,看崽崽睡覺。


    ……


    翌日,太學院中許多人也聽說了此事。


    但是這些學子們道聽途說,且不知道其中緣由,所以為的便是,寧王府的庶子巴結了雲太尉的小兒子,這才令雲太尉進宮替他討了個官職。


    五品員外郎雖然不算什麽大官,但是陸喚一無什麽背景,二又是個庶子,直接從九品跳到了從五品,還是很讓這些學子們眼熱的。


    雖然明知道,肯定會出現這些言論,但是見到太學院那些聚集在一堆,交頭接耳的卡通小人,宿溪就有點兒生氣。好好的時間不做正事,天天討論她的崽幹啥呢。


    陸喚倒是習以為常,低聲對她說:“讓他們說,這種流言於我反而有利。”


    畢竟,他如今確實沒什麽靠山背景,如果過於嶄露頭角,反而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反而在眾人心中成為靠著朋友走後門的無用之人,對他更加有利。而待到他真的立下實功,有了立足的根本,到時候這些流言便可不攻自破了。


    宿溪見崽崽彈出這麽一段話,心頭怒火稍稍平息了。


    而自從雲太尉讓雲修龐和崽崽結交之後,這雲修龐倒是十分聽他爹的話,一下課、一放學,就黏著崽崽。


    這天放學後也是,一直跟著崽崽,從廣業堂走到太學院門口。


    崽崽像是有些不耐煩,十分冷淡,但這小胖子卻眼巴巴地一直跟著。


    宿溪能明白雲修龐為什麽這麽跟著崽崽,因為雲修龐一直在太學院受到欺負和霸/淩,即便現在雲太尉官複原職了,那些人有所收斂,但也沒有停止對他的嘲笑。而崽崽雖然年紀比他小,可是氣場卻攝人得多,他本能地想跟著崽崽,以為能受到保護。


    宿溪想著完成上次沒完成的支線任務,讓雲修龐成為崽崽的朋友。


    除此以外,她看著屏幕上一前一後兩個小包子。前麵一個麵容漠然,氣場冷冽,後麵一個宛如肉球,跌跌撞撞跟著,就像看見幼兒園兩個小朋友,其中一個想和另一個做好朋友一樣,難免心中就生出了幾分老母親的慈愛之心。


    崽崽也應該交到一個朋友了。


    這樣的話,自己偶爾不在,崽崽也不至於太孤單。


    長工戊年紀二十多了,雖然和殘忍,但就是門不當戶不對,和崽崽肯定是談話不到一起的。


    而這個雲修龐雖然愚笨了點兒,但卻是個老實巴交的小胖子,再加上又是太尉之子,長大以後絕對是京城官員,他適合和崽崽做朋友。


    老母親這麽安排著,於是在崽崽走到街市上時,推了推他的手,示意向旁邊的糖葫蘆。


    陸喚以為身側之人想吃糖葫蘆,眼角眉梢融化了一些,從懷中掏出一些銅板,遞給賣糖葫蘆的小攤販,道:“兩串。”


    買完之後,他打算拿回去,雖然她不能吃,但是她可能十分喜歡糖葫蘆,擺著看看也是好的。


    但宿溪隔著屏幕突然抓住了他的其中一隻胳膊。


    崽崽:?


    接著,宿溪抬起崽崽的胳膊,朝著跟著過來的雲修龐舉了起來。


    屏幕上的小胖子頓時喜出望外,抹了把眼睛,感動得快哭了:“喚弟——不,陸喚,這是給我的嗎?”


    崽崽頭頂:……


    陸喚眼睜睜看著雲修龐把自己買給她的糖葫蘆一把拿走,當場開始啃了起來,心中不大愉快,死死盯了他一眼,拿著剩下一串,扭頭就走。


    雲修龐不知所措,趕緊跟了上來,他一邊小跑,一邊吃糖葫蘆,那糖葫蘆的糖油看起來十分香甜,他吃得滿嘴都是。


    見陸喚回頭望過來,他似乎是很想結交這個朋友,於是撓了撓腦袋,努力逗這個朋友笑,便一口氣將糖葫蘆全都咬進了嘴裏,登時嘴裏鼓起來好幾個包,鼓鼓囊囊,看起來十分好笑。


    這小胖子其實挺有意思的,屏幕外的宿溪被他可愛到了,下意識拽了拽崽崽的袖子,讓他多看幾眼,別老嫌棄人家。


    可崽崽望向身側,心情好像越來越糟糕。


    他陰晴不定地看著雲修龐,轉身繼續往前走,手上拿著那一串糖葫蘆,情緒沉沉,不知道在想什麽。


    忽然,他冷著臉咬下一個糖葫蘆來,鼓鼓囊囊到臉頰邊。


    然後側過頭,沒什麽表情地朝著左邊宿溪的方向看了眼。


    宿溪:?


    宿溪正沒摸清楚崽崽這是在幹什麽,忽然就見屏幕上,他頭頂跳出個氣泡,那氣泡有點急,趴在他頭頂。


    ——我也可以。


    宿溪:…………


    作者有話要說:  身邊的風一直繞著雲修龐。


    崽崽:我發燒了。


    宿溪瞥了左上角的體力條一樣,屁,明明還是百分之百。


    崽崽:我額頭有點燙。


    宿溪:哦,是嗎?


    崽崽悶不做聲,轉身去衝了個冰水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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