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蓮娜正在極力挑起自己臨死前的熱鬧,而在長安城另一個地方,逍遙幫的兩位副幫主,正在以不同的方法為營救幫主而努力。


    陰沉沉的天空之下,涼風吹拂在街道,噠噠的馬蹄聲乍響,一人騎著白馬飛奔過街,長發飄揚。


    他就是逍遙幫左副幫主,劉秀,字文叔。


    他出生於皇室,成帝六子,相貌遺傳天家的優良血統,俊朗不凡,性格外柔內剛。雖說腰間懸掛著寶劍,卻從沒有沾過半滴血。


    事發的時候,他就在葉蓮娜身邊,等香氣噴噴的狗肉端上來,也在等王越買酒回來,大家熱熱鬧鬧吃一頓午飯。


    而在這時,一群披甲的衛兵突然闖入,宣讀捉拿聖旨。


    他想要反抗,葉蓮娜製止了他,並笑著說:“別做那些傻事,你和阿越都不要亂動,否則的話,我自盡給你們看。這句話,絕對不是謊話哦。”


    劉秀明白她考慮什麽,就算兩人合力殺出長安,那又能如何?


    前往西域、羅馬的地方,關卡重重。沒有路引,兩人一個帥氣逼人,一個傾國傾城,想要裝作路人混過去都不可能。


    強行反抗,隻會落得兩個人都被殺。更何況,自己不久前和陰家小姐結婚,她肯定還顧忌這一點吧。


    明明身上有那麽多缺點,偏偏對朋友和夥伴,考慮得那麽周全。


    他多麽希望葉蓮娜能夠如往常一樣,豪氣衝天地說:文叔,抄家夥,我們幹翻他們。


    那樣他隻需要拔出裝飾用的寶劍,為她殺出一條血路。


    若是如此,他也就不會這麽辛苦。


    前去未央宮,想要求見父皇,結果連宮門都進不去,被打發前往宗正府索要令牌。


    而趕到宗正府,又被趕往三皇子劉毅那邊。


    劉秀平日不喜權勢,也沒有結交什麽朝堂人物,在家宴之上又不上前拍成帝馬屁,雖為皇子,權力連一個黃門侍郎都比不上。


    沒有人願意為一個無權無勢的皇子,冒著去得罪成帝的風險。


    要知道,西域三十六國,個個都屬於大漢附屬國,羅馬發兵屠滅龜茲,簡直就是在漢成帝臉上重重打一個耳刮子。


    若非欽天監說今日有雨,不適合大軍出征,成帝早就殺葉蓮娜祭旗,發兵西進。


    明日無雨,正是大軍出征的好時機。


    他必須盡快入宮麵聖,在此之前,他要勸服和自己同父同母的哥哥劉毅。


    不同於他這個存在感薄弱的弟弟,劉毅在成帝麵前非常受寵,他像是雄獅一般,散發出令人折服的霸氣。


    當然,有這樣一位哥哥不是好事,他常常會諷刺劉秀和葉蓮娜、王越瞎混的事情,認為這有辱皇室門風。


    事到如今,劉秀隻能將希望寄托在這裏,他火急火燎趕到三皇子門口,翻身下馬,還沒有開口。


    門前的仆人已經躬身道:“六皇子殿下,主公已經等你多時了。”


    “三哥他知道我要來?”劉秀顯得有些驚訝。


    仆人笑道:“這是自然,他讓我在這裏迎接您大駕。”


    劉秀心裏忽然升起一絲希望,這一絲希望帶來的激動如此大,令他不得不使出全身力氣鎮壓,以至於說話的聲音都有些顫抖:“嗯,快帶我去見三哥。”


    進入三皇子府,過拱橋,再過一層層亭台樓閣。一趟下來,劉秀已經徹底迷失方向,在仆人的帶領之下,他來到一處水榭。


    三皇子劉毅坐在亭內垂釣,一身錦衣華袍,腰間佩戴三色玉佩,盡顯上位者的霸氣。


    劉秀大步流星上前,重重抱拳:“三哥,小弟此來實在有要事,能否先放下垂釣之事?”


    劉毅滿臉熱情洋溢,起身道:“六弟,為兄自然明白你有什麽要事,大家兄弟一場,這點忙我還是會幫的。”


    “三哥!”劉秀大喜過望,激動道:“多謝三哥,此等大恩,小弟終生難忘。”


    “哈哈,這等小事算什麽,桌子上的二十金你盡管拿去花,”劉毅大笑,掀開紅布,露出桌子上擺放的金條,一根根散發出耀眼光芒。


    劉秀的心一點點冷下來,他麵色蒼白,扯出一抹討好的笑容:“三哥,我說的事情不是這個。”


    “哈哈,都說別和為兄客氣,你往日不是整天喜歡往賭坊,鬥犬館那些地方去嘛。我知道,依你的月俸日子會過得很吃緊。”劉毅笑容不減,甚至給他來了一個大大擁抱。


    “三哥,我是想要進宮麵聖,求您幫忙,和宗正府說一句吧。”劉秀顧不得臉皮和繞彎子。


    劉毅笑容一止,淡淡道:“六弟,你似乎誤會了什麽,我不需要你銘記什麽恩德。收下這筆金子,買一副上等的棺材給那個傲慢丫頭睡。”


    他見過葉蓮娜,也承認那是一位不同尋常的美人,他曾經動心過,想要收她做情人。


    結果,他被那個該死的丫頭騙了上千兩黃金,連手都沒有碰到。


    若非礙於太子一黨虎視眈眈,他早就將那個丫頭沉屍渭河之下。


    這次那丫頭落難,他不趁機踩幾腳,已經算是自己胸懷寬闊。


    劉秀不明白其中緣由,卻也知道,自己被耍了。


    “今日之恥,我來日必定百倍奉還!”他咬破嘴唇,怒氣衝衝離開。


    劉毅悠然道:“六弟,別隨便口出狂言,那樣隻會讓我更加看輕你。”


    一出三皇子府門,陰沉的天空漸漸飄下小雨,他立於雨中,仰頭望天。


    忽然,他麵色驚變:“糟糕,我光顧著娜娜,忘記阿越那家夥了。”


    天空的小雨漸漸飄大,長安,上西大街。


    某一家酒館屋角之下,一位和避雨完全沒有關係的人靠在那裏,他身上披著蓑衣,鬥笠微微傾斜,遮掩自己陽剛的臉龐。腰間懸掛著沒有劍穗的長劍,一看樣式就知道是適合廝殺的凶劍。


    他叫王越,逍遙幫右副幫主。


    他出生於平民之家,父母早喪,淪為長安街頭的孤兒。


    沒認識葉蓮娜之前,整日靠著坑蒙拐騙,擁有一雙異於常人的眼眸,像是受傷的孤狼,誰也不敢接近他。


    沒有夥伴,也不需要依靠,自己一個人就可以行走下去。他曾經以為這是自己的命運,直到一場大病襲來,他倒在冷冷的地麵。


    行人三三兩兩,沒有人對倒在小巷的他伸出手,他也沒有渴望別人救,就想要那樣躺著去死。


    在放棄生存希望的他麵前,葉蓮娜出現了,將肮髒的他背到醫館治病。


    他記得自己那時候非常抗拒,甚至譏諷說:你以為自己很高大嗎?給我滾遠點,我不需要你幫助。


    這時,葉蓮娜回頭笑了笑:那等我有一天滿身泥濘躺在地上,你也來幫我吧,這樣我會很高興的。


    很開心啊,有生以來第一次沒被人瞧不起,第一次沒被人嫌棄。


    如今,該是實現那份約定的時候,至於其她的話,他才不管那麽多。


    噠噠的馬蹄聲從左側傳來,寬敞的街道之上,載著司隸校尉的馬車,在上百名家兵的護送下,朝回府的路上前行。


    馬蹄飛揚,濺起點點雨水。


    牽頭的家兵有二十名,個個披甲持戟,胯下騎著清一色的黑馬。兩側各有二十名步兵持矛緊隨,四十名佩劍家兵分為四排,尾隨在車後。


    如此浩蕩的聲勢,換做晴天都沒有人敢擋路。


    下雨天,更沒有礙事。


    王越放緩自己的呼吸,小步向前。


    轟!一聲巨響,一道閃電劈開烏雲,雨勢更大。


    牽頭的騎兵過去,司隸校尉的馬車從他麵前穿過一半。


    倏地,劍光暴起,撕裂雨幕,從左至右,三顆人頭騰空而起。血和雨水混雜,三具屍體尚未倒地。


    他人已經飛躍而起,劍鋒一轉,實木的車廂被斬開。叮的一聲,坐在車內的司隸校尉倉促拔劍格擋。


    點點火星從裂縫之中綻放,他目光一凝,左手搶過將要倒地的步兵長矛,狠狠朝車廂內部刺去。


    一聲悶哼,司隸校尉顯然已經受傷。


    “保護主公!”電光火石間,這一句話剛落,他們的主公已經受傷。


    騎兵之中,有位機靈的家兵抬手投出單月戟。離得近的步兵舉起長矛,直接往他身上刺去。


    千鈞一發之際,他目光眼眸更亮,抽劍,劍光回旋,宛如連成一片,蕩開單月戟,擋開四把長矛。


    與此同時,司隸校尉撞破另一側的車廂板,滾落在漫天大雨之下。


    他披頭散發,渾身濕漉漉,右腰明顯有流血的傷口,他麵色鐵青,咆哮道:“你們給我頂住,我先走!”


    王越心下叫糟,他目的是挾持司隸校尉,進入司獄,將葉蓮娜救出。


    想不到那家夥如此機靈,一受點傷就跑掉了。


    一念至此,他不願在和小兵纏鬥,縱身躍上車頂。


    “小子太嫩啦!”瓢潑大雨之下,一道身影踏在車頂邊緣,他發出一聲厲喝,大步向前。


    王越心下一驚,手下毫不慌亂,揮劍迎上。


    “叮叮叮!”一連串劍影翻飛,雨幕震裂,王越劍似九天懸河,滔滔不絕,打得司隸校尉疲於招架。


    最後,司隸校尉虛晃一招,身形猛地朝下跳去:“攔住,給我攔住他!”


    這一次,他是認真說出這句話。


    持矛家兵護住他,齊齊朝上捅去。


    “擋我者死!”一聲暴喝,王越人在半空,手中長劍如閃電般揮動。


    家兵手中的長矛從中斷裂,他尚未落地。再一轉圈,六顆人頭齊飛,噴出的血混雜著雨水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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