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漪同喬湛的關係已經這麽好了?


    沉惜看了一眼強作鎮定的喬漪,她年紀尚小, 雖是素來端莊持重、溫柔文靜, 可眼底的雀躍之意, 是怎麽都掩飾不住的。


    果然是嫡親的兄妹兩個, 血濃於水的親緣怎麽都透著親近。


    沉惜兀自在心中胡亂猜測著, 喬漪卻是主動牽了沉惜的手,就要迎出去。


    頭一次是喬漪主動帶著走,沉惜還有些不習慣。她一麵笑著讓喬漪慢點, 一麵吩咐蘭草等人去準備溫水和幹淨的手巾等物。


    嫂子真細心。


    喬漪在心中默默的想著,或許是先前接觸的太少, 她竟不知道嫂子是這樣一個溫柔體貼的人。


    等兩人走到廊廡下時,喬湛也到了。


    隻見喬湛穿了一身寶藍色的騎裝,身姿挺拔、步伐矯捷,等到他走近時, 沉惜卻看出他眼底的疲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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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兄妹兩個感情可真好, 沉惜在心中羨慕著。


    一看喬湛便是急匆匆的趕路回來, 這天色又陰沉得厲害, 說不準多會兒大雨便傾盆而至。為了陪妹妹吃飯,喬湛這做哥哥的也是不容易。


    “侯爺。”


    “哥哥。”


    沉惜和喬漪上前行禮。


    喬湛應了一聲,雖然難掩疲憊之色,看起來心情卻是不錯。


    真的見了哥哥,喬漪反而失了幾分勇氣,打了招呼便沒有再做聲。喬湛也不是個會找話的,故此沉惜隻得再次“暖場”。


    “侯爺從城外一路趕回來辛苦了, 快進屋擦把臉歇息會兒。”沉惜體貼的道。


    今日喬湛出城公幹,一來一回便要花費半日的功夫。這一路騎馬過去,又是正值炎熱的夏日,定是又熱又累。


    “我讓廚房做了些冰碗送來,正好您解解暑氣。”自從喬湛進來,沉惜便習慣性的忙前忙後。


    等到喬湛簡單的整理一番後,沉惜已經接了冰碗端上來。


    喬湛接過來,突然他想起什麽似的,突然道。“你少吃些涼的。”


    沉惜先是一愣,旋即從善如流的點點頭。


    從上次在承恩伯府,他看出自己走路艱難時,沉惜便知道喬湛實則是個體貼細心的人,隻是表情少、話少,便稍顯有些冷澹。


    沉惜自覺還是能透過現象看本質的,故此對喬侯爺這些聽起來像是冷言冷語責備實則關心的話,都能接受良好。


    天色雖是暗了下來,也起了風,可還沒到要下雨的地步。


    喬漪一半心思留神著哥嫂,一半心思都在看天。這雨還是早下些好,下得再連綿些才是。


    沉惜不知她心中所想,還暗暗期盼著下一場暴雨,下的急停的也快,別耽誤喬侯爺回去。


    至於喬侯爺,則是專心致誌的對付著眼前的冰碗。


    若是文竹在,一定會大吃一驚。


    已經許久都不吃甜食的侯爺,竟把沉惜遞給他的冰碗吃幹淨了,眉頭都沒皺一下。


    見天色不好,沉惜便著急要擺飯。


    “一會兒恐怕是要下雨的。”沉惜眼底閃過一抹憂色,隨口道:“咱們還是早些擺飯,別耽誤您回去。”


    喬湛聞言,麵上不動聲色,隻是挑了挑眉。


    而在一旁的喬漪,卻是著急了。


    正巧喬湛的目光從沉惜身上移開,正撞上了妹妹焦急無措的目光。


    電光火石間,兄妹間那點血脈相連的默契便顯露出來,僅是一個眼神,喬湛便察覺,到底是自己嫡親的妹子,跟自己是一條心的。


    無形之中,兩人突然變得親密起來,這也是沉惜直到許多年後,心中的一個未解之謎。


    喬漪眨了眨眼,對著桌上的飯菜努了努嘴,動作極快,正在吩咐丫鬟們上菜的沉惜並沒察覺,喬湛卻是看在眼中。


    他想自己已經明白了妹妹的用意。


    不多時,飯菜便在圓桌上擺滿了。沉惜照例還是先幫喬湛和喬漪盛飯添湯,隨後才顧著自己。


    沉惜覺察出些不對來。


    往日喬漪吃的不多,速度卻沒有今日這麽慢。一碗紅棗粳米粥,喬漪足足喝了半晌還沒下去一半,隻是拿湯匙小口小口的吃。


    喬湛倒是與往常無異,隻是見喬漪吃得慢,他也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沉惜無法,她怕喬漪不自在,也隻能陪著慢慢吃。她還在心裏反思,莫非是下午給喬漪的點心多了?還是多吃了冰碗?讓喬漪連晚飯都吃不下?


    “嫂子,我想吃雲腿豆腐。”喬漪看著沉惜,放下湯匙,可憐巴巴的提要求。


    她的話音未落,喬湛便澹澹的看過來。他放下了筷子,臉色微沉,似是要開口教訓人。


    好容易喬漪在自己麵前能放開些、在榮寧堂自在些,沉惜豈有不依的。隻是她怕喬湛說話嚴厲,會嚇到喬漪,便做主開口道:“蘭草,去吩咐廚房做一道雲腿豆腐送上來。”


    既是沉惜已經吩咐下去,喬湛倒不好再說什麽,臉上神色陰晴不定,不知他在想些什麽。


    多添了一道菜,便讓這頓晚飯顯得漫長無比。


    外頭的風越來越大,即便是坐在屋子裏,都能感受到外頭的狂風大作,細細聽去,似乎還夾雜著隱隱的雷鳴。


    沉惜心中著急,卻又沒辦法催促,她隻能盼著左右都悶熱一天了,還是再遲些下雨的好。


    可惜這一回老天沒有聽到她的祈禱。


    終於在雲腿豆腐端上來時,一聲雷鳴之後,醞釀了一整天的雨,終於落了下來。


    聽著雨聲劈裏啪啦的砸在窗欞上的聲音,沉惜開始發愁。


    莫非這大雨夜,還要讓喬侯爺冒著雨回去?


    可是,喬侯爺願意留下嗎?


    沉惜的目光不由落到喬湛身上,隻見喬湛氣定神閑的又添了碗湯,彷佛絲毫沒聽到外頭的雨聲。


    雖是喬漪點了菜,可她並沒有吃兩口,便撂下筷子說飽了。沉惜本就吃得少,能堅持到現在是為了陪著他們兄妹。


    故此等到喬湛放下湯匙時,沉惜也放下了筷子。


    “悶了一日,下場大雨總是好事。”喬漪笑眯眯的道:“涼爽多了。”


    豈止是涼爽。簡直透心涼了有木有?


    沉惜在心中默默的腹誹,不知該如何安置喬侯爺。況且她今日確實有話對喬湛說,喬湛又沒有即刻就走的意思。


    “雨又急又密,侯爺還是稍事休息片刻,再回去?”沉惜終於想到了個折中的法子,左右夏日的雨都急,等雨停再讓他離開好了。


    喬湛眸光微閃,頷首答應下來。


    若是往日,喬漪早就避開,可今日喬漪也堅持陪在一旁。


    萬一哥哥抹不開麵子,真的走了,可就沒有這樣好的機會!


    喬漪分出少半心神聽兩人說話,大半的心思卻還都是關心窗外的雨。千萬不要停,再下大些才好呢。


    終於,牆角的時辰鍾,已經堪堪指向了戌末。


    “嫂子,我困了。”喬漪努力睜大眼,反而顯得淚眼汪汪。“雨這麽大,哥哥別走了吧?”


    沉惜頓時踟躕起來。


    喬侯爺應該會拒絕的罷?


    不過作為一個合格的嫡妻,沉惜是不可能說出拒絕的話。左右喬湛看她還沒太順眼,興許就走了呢?


    “是啊,外頭雨愈發的大了,一時半會兒隻怕停不了。”沉惜柔柔的笑道:“不若侯爺就在榮寧堂歇下。”


    她本意是客套一下,希望喬湛自己編個理由拒絕。


    誰知,喬湛竟點了頭!


    沉惜幾乎以為自己看花了眼。


    她在心裏呻-吟一聲,還在做最後的掙紮:“侯爺,我讓蘭草在西邊給您收拾個屋子?”


    喬湛不置可否的看著她,沒有做聲。誰知喬漪卻垂下眼,喃喃自語道:“果然我在這兒還是很麻煩,我不是有意打擾哥哥嫂子的。”


    她的聲音很輕,不用仔細聽根本聽不清,可讓人覺得她分外的傷心難過。


    “阿漪,沒有的事。”沉惜想起她敏感內向的性子,能說出這樣的話,心裏一定不好過。好容易這些日子開朗些,別再給打回原形。


    沉惜隻以為是喬湛為了不讓喬漪傷心才留下,心中暗暗想著:喬侯爺為了妹妹如此“犧牲”,著實不易。


    喬漪這才重新見了笑模樣,命丫鬟帶著她的鋪蓋,去了西邊的她早讓蘭草收拾好的屋子。一時間房中隻剩下了沉惜和喬湛。


    喬湛隻是過來用晚飯的,便沒有帶小廝丫鬟。


    到底兩人是夫妻,沉惜的屋子裏還是備著喬湛的衣裳。她讓蘭香找出幹淨的褻衣,親自去淨房給喬湛送了過去。


    好在喬湛雖貴為永寧侯,這些小事卻也都是自己來,並不需要人服侍,這讓沉惜鬆了口氣。


    她送了衣物進去,便退了出來。看著蘭香和臘梅一臉喜悅的鋪床,還特意翻出一床繡著大紅色鴛鴦戲水的被子,沉惜忍不住睜大了眼,扶額道:“這大夏天的——”


    蘭香振振有詞道:“大奶奶,今兒下了雨,夜裏肯定涼,您身子弱,自然要蓋得厚些。”


    “侯爺肯定覺得熱。”沉惜無奈的道:“快再找一床薄些的被子。”


    蘭香猶豫了片刻,在沉惜再三的眼神“威脅”下,才又去開櫃子。


    沉惜望著大紅色的錦被發呆。


    雖說兩人是夫妻,可對於沉惜來說,要同床共枕這樣親密的接觸,她還是有些發怵。


    “侯爺。”沉惜正愣神,隻見正在鋪床的臘梅停下了動作,曲膝行禮。


    沉惜忙回過神,看到正站在她身後一步的距離,若有所思的看著床上的大紅色鴛鴦戲水錦被。


    她頓時飛紅了臉,說了一聲她去洗漱,便飛也似的逃了。


    沉惜簡直想捂臉,喬侯爺不會以為這是她的主意罷?


    作者有話要說:  此情此景,喬侯爺不由吟詩一句:好雨知時節。


    ps:慶祝喬侯爺終於能跟媳婦一起睡啦!發20個紅包,10個送前十,10個隨機麽麽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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