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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惜注意到方則棟夫婦的目光, 麵上微紅。方家的長輩本就對她印象不好,他們會不會覺得她和喬湛拉拉扯扯、不夠莊重?


    一心想要改變先前印象的沉惜飛快的思考著,想把手抽回去。


    誰知喬湛並沒有立即放開她, 而是輕輕的握了一下, 直接到了方則棟夫婦麵前, 語氣中多了幾分恭敬道:“大舅舅、舅母, 我和惜娘聽說您過來了,就先過來看看。”


    等到上前見禮時, 喬湛才鬆開了沉惜的手。


    “大舅舅、舅母。”沉惜定了定神,落落大方走到了二人麵前, 姿態優雅的行禮。


    容氏看著沉惜, 溫和的目光中不免透著幾分審視之意。


    一年未見, 她倒是比那時更漂亮了些。隻見沉惜穿了件杏黃色大袖對襟羅紗衫, 底下配了條鬆花色的挑線裙, 烏黑濃密的長發梳成牡丹髻,戴了一套赤金珍珠的頭麵, 麵上略施粉黛,卻端得是光彩照人,絕色無雙。


    不得不承認, 縱然沉惜內裏再是草包一個, 光是這張臉便足以讓人為之傾倒。


    容氏未見過被劉氏和喬三夫人挑唆著打扮得老氣橫秋的沉惜,畢竟新婚那時, 沉惜的舉止氣度雖是差些, 那張嬌豔的麵龐卻是令人難忘的。


    怪不得湛哥兒那樣冷澹自持的人, 都要為她心軟。


    夫婦二人笑著應了,接著便是方家長房的長女、次女上來給喬湛沉惜見禮。


    眼前亭亭玉立的兩個小姑娘,年長些的穿了鵝黃色褙子、藕荷色綾裙是大姑娘嫻姐兒、年紀略小些的是穿了白底撒花褙子、水紅色綾裙的三姑娘姣姐兒。


    這次就是為了嫻姐兒的親事而來。


    彼此見過麵,方則棟帶著喬湛去了書房,容氏則是帶著兩個女兒引著沉惜去了上房。


    “今日才搬過來,亂糟糟的沒收拾妥當。招呼不周之處,你別見怪。”她們才進京,上房也僅僅是才打掃幹淨而已。許多擺設還沒安置好,便有些顯得空落落的。


    容氏怕沉惜覺得她們失禮,便客氣的解釋了一句。


    沉惜忙笑道:“大舅舅、大舅母並兩位妹妹一路舟車勞頓,我和侯爺來才是打擾了。隻是侯爺自小便跟舅舅、舅母親近,這才沒顧忌便登門。若是舅母這樣說,反而是我們心裏不安。”


    她的話音未落,容氏母女心中微訝。


    以前的沉惜可不是這樣會說話的人,她不說喬湛和她聽到他們抵京便來探望是周全禮數,隻說喬湛和她們關係親近。熨帖的話總是讓人聽了心裏舒服。


    方家最初是不看好喬湛娶沉惜的。


    雖說方家那時在京中無人,可承恩伯夫人的品性如何,還是知道一二的。喬湛在給外祖家的信中如實道出了沉惜的身份,方家便愈發覺得這門親事不靠譜。


    永寧侯府雖是煊赫,可若是沒有喬湛的軍功在身,僅憑喬三老爺喬四老爺在朝中的任職,恐怕也撐不起來。如今侯府仰仗著喬湛,喬湛相貌俊朗、性子雖是冷澹些,品性卻是萬裏挑一的。


    可方家亦是知道喬湛的為難之處。太後想要把自家侄孫女嫁給喬湛的意思甚至已經送到了方家。喬湛若想拒絕,不容易。可再娶其他高門貴女,卻更很難。


    今上正是春秋鼎盛之年,雖說不是太後親生,素來重孝道的,誰也不願此時觸黴頭。


    倒是可以說喬湛曾和家中的表妹定親,隻是這些年來喬湛並無此意,方家便也沒有勉強。


    在方家看來,娶沉惜實屬萬般無奈之舉。


    他們本就覺得這樣的人難以撐起侯夫人的身份來,果不其然,見了麵更讓人覺得失望。舉止不夠端莊,談吐間也頗有些畏縮,空有一張絕色美貌。更令人失望的是,竟還是個糊塗的,不知和喬湛一心一意過日子,還被承恩伯夫人和喬三夫人挑唆著,和喬湛生分了。


    容氏笑了笑,請沉惜在臨窗大炕上坐了,嫻姐兒和姣姐兒坐在下首的一溜椅子上。


    沉惜和她們不熟,所談的不過是問這一路上的風景見聞。


    幸而先前她讀過些相關的風物誌,交談時總算能接上話,不至於冷場。


    殊不知在容氏母女看來,沉惜已經給她們改頭換麵的感覺了。先前的沉惜哪裏說這些貼心的話,且她本就生得好,舉止大方優雅,更是讓人心生好感。


    “等過兩日我們收拾妥當,便去侯府拜訪太夫人。”容氏道。既是喬湛兩口子過來,那麽最遲今晚太夫人也會知道,兩家是姻親,她們進京本該去拜訪的。


    “是。”沉惜明白容氏這是想讓她遞話,便痛快的應下來。她又笑道:“阿漪也惦記著舅舅、舅母和表妹們,隻是今日匆忙,侯爺便沒帶她出來。”


    容氏眼底閃過一抹詫異,她記得沉惜不知親近喬漪,這也是他們當初不滿意沉惜的原因之一。


    如今聽沉惜稱呼喬漪甚是親密,便覺得奇怪。


    “往後若是兩位妹妹得閑,可以來侯府找阿漪玩。”沉惜隻做對她們的驚訝視而不見,望著方嫻和方姣柔柔的笑道:“如今她就在榮寧堂的東跨院,你們一處玩耍也沒有拘束。”


    喬漪竟是從太夫人處搬了回來?


    容氏心中的訝異越來越大,先前喬湛送回方家的信中從未提過,想來就是最近的事。到底沉惜發生了怎樣的變化,才得了喬湛的信任?


    如今的沉惜,瞧著竟是清醒了不少,拎得清,分得出親疏遠近。


    先前不說方家的長輩,便是方嫻和方姣也覺得表嫂配不上表哥。尤其是方嫻,她從長輩們的言談間,也曾聽到過想把二妹說給表哥的意思,隻是表哥無意,倒也就罷了。


    她印象中的表哥,在姑父、姑母過世後便換了個人似的,原本開朗外向的人,變得沉默寡言,甚至待人有些冷澹。可他確實是個沉穩有擔當、又生得高大俊朗的男子。


    今日見表哥牽著表嫂的手站在一處,單看外貌,實在是一對璧人。


    如今表哥一定很喜歡她罷!


    見沉惜主動示好,容氏也笑著應了。既是喬湛認定了沉惜,自是如今她這般行事更好些。若是沉惜能撐起侯夫人的身份來,他們方家也不是在乎出身的人。


    是以容氏待沉惜的態度,客氣中也多了幾分親近和善。


    沉惜稍稍鬆了口氣。


    一時間喬湛和方則棟說完話,便來尋沉惜。沉惜已經把準備好的禮物命人送上,還額外給了嫻姐兒和姣姐兒一人一個精致的錦盒。


    畢竟方家長房一路舟車勞頓的過來,盡到禮數後,兩人便告辭離開。


    方家人把喬湛夫婦送了出去,見上馬車時喬湛竟是親自把沉惜給扶了上去,那張甚少表情的臉,有沉惜在時,卻是多了幾分生動。


    等回去看到沉惜準備的禮物時,容氏眼底便也閃過一抹滿意。方嫻和方姣打開盒子時,隻見裏頭各放了一對赤金九轉玲瓏鐲,看起來是京中的新樣式。


    方家雖稱不上豪富,卻也闊綽,難得的是沉惜的周全和那份心意。


    希望湛哥兒媳婦是真的醒悟了才好。


    ******


    馬車駛出方家宅子所在的四喜胡同後,沉惜才有種鬆了口氣的感覺。


    她分明感覺到了容氏母女開始對她的審視,到後來總算有些接納她的意思,自己的努力沒有白費。


    縱然她清楚,方家對她的寬容,不計前嫌隻是看在喬湛的顏麵上,可她卻要設法挽回。如今看來,倒是個好的開局。


    喬湛坐在沉惜身邊,見她一會兒皺著眉頭,一會兒又舒展,似是苦惱的在想著什麽,眼底不由染過一抹笑意。


    他沒有打擾沉惜,自己也想著舅舅所說的話。


    原來這次是吏部突然叫他進京述職,這當不當正不正的時候,實在是讓人有些琢磨不準。方則棟設法打聽過,吏部上下守口如瓶,不肯透露分毫,對他的態度卻是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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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家這才稍稍安心。


    起碼不是壞事。


    喬湛心中一動,隱約有了猜測。


    馬車行駛的速度已經變慢,沉惜恍然未覺,喬湛卻是回過神來。


    “惜惜,咱們到了,下車罷。”左右周圍無人,喬湛便喚起了她的小名兒。


    沉惜這才從糾結著如何同方家搞好關係,也讓喬湛省心些,免得他為難。冷不防聽到他的話,忙抬起頭來。


    她點了點頭,卻感覺有些不對勁兒。


    怎麽侯府外頭這樣的嘈雜,這熱鬧的叫賣聲,人來人往的熙攘聲——


    沉惜把簾子掀起了一角,往外看去,卻發現他們正在一條熱鬧的大街上。


    怎麽沒回侯府?


    她疑惑的看向喬湛,卻發現喬湛已經起身,示意她跟著下來。


    沉惜懵懵懂懂的跟在他身後,由他扶著踩著小杌子下了馬車,抬頭一看,才發現麵前是一家鋪子,牌匾上寫著遒勁有力的三個大字,珍粹閣。


    馬車上雖然沒有永寧侯府的標記,店中的夥計都是眼睛極為毒辣的,見了二人進來,便知道他們出生富貴,忙請了掌櫃的親自接待。


    珍粹閣的掌櫃忙把二人請到了二樓的雅間。


    “不知公子和夫人想選些什麽?”大掌櫃親自接待,殷殷的道:“是珠寶首飾,還是字畫珍玩?”


    喬湛澹澹的開口道:“把你們這兒三層臻寶居裏的首飾拿出來瞧瞧。”


    雖然喬湛不是紈絝子弟,對這些不夠了解,卻不妨礙他有三兩精於此道的朋友。


    掌櫃的聽罷,便知道他是懂行之人,忙讓人去取。


    見來了大買賣,掌櫃的也愈發殷勤了幾分,笑道:“店裏最近才來了一批紅寶石,色澤極好,個頭又大,剛好能湊成一套打頭麵——”


    “把你們鎮店的好東西一並拿上來。”喬湛並不關心這些價值幾何,他隻在乎沉惜是不是喜歡。


    掌櫃的眉開眼笑出去吩咐夥計。


    還未來得及開口的沉惜,這才回過神來,喬湛這是帶她來買首飾?


    “怕我的眼光不行。”喬湛笑了笑,他溫和的看著沉惜,放緩了聲音。


    “到底得你自己喜歡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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