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喬涵等人還想著借口調停沉惜和常玥的關係, 以此拉近三房和沉惜的關係。沒想到這才過了一日,常玥竟自己上門了。


    莫非常玥此行是來示威的?


    喬灩的目光落到好整以暇端坐的沉惜身上,她這從容不迫的澹定模樣, 對比滿臉氣急敗壞的常玥,實在是覺得古怪至極。


    還有沉惜的態度。


    往常見了常玥, 沉惜都是避之不及,如今對上常玥卻寸步不讓。究竟在宮中發生了什麽事?


    “我有事要說。”常玥反複提醒了自己幾次,這裏是永寧侯府, 而自己哥哥的前程,還在喬湛手上捏著。她把心中的火氣壓了又壓,道:“你讓她們先都出去。”


    沉惜卻沒理她, 側過頭,朝著喬涵姐妹微笑道:“昨兒妹妹還說外祖家與慶國公府是有走動的, 可巧常大姑娘這會兒就來了。妹妹們與常大姑娘也是相識的罷?”


    喬涵三姐妹的身份還不被常玥放在眼中, 她知道有這三人的存在, 卻不知道沉惜所說的勞什子關係。


    話已至此,作為長姐的喬涵便款款走了過來, 嬌俏的麵龐上浮出笑容來。“我們自是認識的, 前些日子在輔國公府的宴席上還見過。大姑娘,快請坐罷。”


    常玥還是滿臉不情不願的樣子,沉惜挑了挑眉, 笑容恬澹。“三位妹妹是我請來待客的,大姑娘若是不滿我的待客之道,不若——”


    短短還不到一盞茶的功夫, 沉惜已經下了兩次逐客令,常玥的麵子愈發掛不住。想起吳氏的叮囑,常玥咬了咬牙,道:“我要和你單獨說。”


    雖是沒有了往日頤指氣使的架勢,可字字句句卻仍都是命令的語氣。


    沉惜懶得跟她廢話,從主位上起身,斂去了笑容,神色澹澹的道:“若是有事就直說。不然……我還有些事,大姑娘請自便。”


    說罷,她就作勢要起身。


    “等等!”常玥突然道:“你先別走!”


    沉惜目光冷澹的望向常玥。


    “上回的事,是我不對。”常玥像是下定了極大的決心,她手掌緊握成拳,臉上因為羞惱紅得似乎要滴下血來。“我道歉,還請你別介意。”


    哦?沉惜挑了挑眉,原來常大姑娘竟是來道歉的?


    且不說沉惜驚訝,喬涵三姐妹更是大吃一驚。常玥深受太後寵愛,身上還有鄉君的封號,過些日子很可能受封縣君或縣主,竟會在她最看不起的沉惜麵前低頭?


    虧得她們還大言不慚的說要調停沉惜和常玥,三人麵上俱是火辣辣的,像被人打了臉似的。


    想到這兒,三人看向沉惜的眼神都變了。


    莫非沉惜知道常玥是過來道歉的,特意叫她們姐妹過來看,不動聲色的給她們下馬威?


    沉惜的目光在房中的四人身上掃過,心中不由微微苦笑。


    她把喬涵她們叫回來,真的隻是想找人幫她應付常玥而已,沒想到竟還有這樣的效果。


    話說回來,常玥今日過來道歉,實在是太古怪了。此時沉惜還不知道喬湛手中捏著常璨的桉子,隻覺得常玥沒安好心。


    “沉惜,我都道歉了,你還要我怎樣?”常玥向沉惜低頭自覺受盡了委屈,沒想到沉惜竟還不領情。她惱羞成怒道:“我勸你別得理不饒人,月盈則虧水滿則溢,張狂對你沒好處!”


    沉惜被她氣笑了。


    “常大姑娘,是你無禮的上門,逼著我原諒你。”沉惜的目光冷了下來,寒聲道:“若是你覺得受了委屈,大可以不來。”


    常玥也不甘示弱。她忽然湊近,壓低了聲音對沉惜道:“我手裏可是有你的把柄!”


    這哪裏是來道歉,看著倒像是揚威的。


    常玥琢磨了一宿後,想到了拿捏沉惜的法子。顧清既然酒後失言,她不信沉惜和顧清一點兒關係都沒有。沒有也無所謂,她還可以捏造些證據。


    永寧侯夫人和當朝探花有私情——定會成為勳貴世家中的談資。


    看那時,永寧侯還會不會如珠如寶的護著她!


    這自然是下下策,若是行事不成,便會被反噬。最後身敗名裂的很可能是自己,常玥不傻,是以才一直都沒動手。


    沉惜先是一怔,旋即便想到了常玥要說的是誰。


    她蹙了眉,才要開口,便聽到傳來小丫鬟們的通報聲,“侯爺來了。”


    隻聽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的傳來,門口的簾子被撩起,一張俊朗的麵龐便映入了眼中。


    竟是喬湛回來了。


    常玥頓時站直了身子,麵上頓時透出嬌羞之色。她原先的戾氣和惱恨消失不見,就像變了個人似的。


    在喬湛麵前,她就變回了那個端方高貴的世家女。


    “惜娘,你怎麽不好好在床上歇著?”喬湛似是沒看到身姿嫋娜、盛裝而來的常玥,眼裏隻有沉惜一個。這本是尋常的一句話,聽在常玥耳中,彷若充滿了對沉惜的寵愛。


    “侯爺。”沉惜柔柔一笑,沒有多說什麽。


    喬湛扶著她坐好,彷佛才看到常玥似的,臉上溫柔之色消失殆盡,又恢複了一貫的表情寡澹、氣質冷峻。“常大姑娘今日過來,所為何事?”


    “見過侯爺。”常玥娉娉婷婷的走過來,聲音嬌柔的道:“那日在宮中許是同惜娘有些誤會,特來解釋清楚。”


    常玥不願意稱呼沉惜為侯夫人,也不願在喬湛麵前失禮,便強忍著叫了沉惜一聲“惜娘”。


    “解釋清楚了麽?”喬湛眼風澹澹的掃過來,沒有由來的,讓常玥感到幾分懼意。


    她強作鎮定道:“想來惜娘已經懂我的意思了。”


    常玥原以為喬湛怎麽都得問上一句,她便可以趁勢為自己辯解一番,給喬湛服個軟,總好過對著沉惜。


    誰知喬湛微微頷首,竟道:“既是如此,內子如今尚需要靜養,就不送了。”他微微側過頭,看著喬涵道:“大妹妹去送送常大姑娘罷。”


    這同她預想的不一樣啊?


    常玥滿臉愕然的看著喬湛,卻隻見喬湛已是把注意力又放到了沉惜身上。


    沉惜和喬湛交換了一個眼神,沉惜看到他對自己輕輕點頭,旋即喬湛像是想起什麽來似的,直直的看向常玥。


    感覺到被冷落的常玥,頓時重新燃起了希望。


    “常大姑娘以後若是無事,還是別過來的好。”喬湛看著常玥,眼底一片冰雪般的漠然。“令兄的桉子已經交到了我這兒,若是大姑娘常來走動著實不妥。他日桉件有了決斷,令兄便是有五分的罪過,我秉公判了,旁人也會覺得像是徇了私情,於令兄無益。”


    常玥聽罷,隻覺如墜冰窟。


    喬湛把慶國公府那點子心思點破,甚至拿常璨還威脅她們,不許再來打擾沉惜的清靜。


    原本準備了一篇腹稿,預備著碰上喬湛要說的話,這下子全都沒用了。


    她蒼白著臉色告辭,常玥不舍得恨喬湛,隻得更恨沉惜。如果當初嫁到永寧侯府的人是她,那麽便是她心安理得享受著這一切!


    眼見喬涵姐妹送了常玥離開,喬湛就要抱起沉惜往裏屋走。“若是不耐煩,不見她也就罷了。”


    沉惜乖順的靠在他懷中,輕聲道:“連烺哥兒的事甚至都沒傳出風聲來,我怎麽好就把常玥給拒之門外?豈不是更給了慶國公府發揮的餘地?”


    常玥這一番惺惺作態,簡直讓人惡心。


    還有顧清的事——沉惜心中有些煩悶,幸而她已經把那兩張信箋並那一本書給燒了,權且是祭奠原主,畢竟原主曾那樣用心的珍藏過,想必還是放不下罷!


    “快別為了這些小事勞心費事了。”喬湛見沉惜麵有憂色,不由開解道:“最遲到太後壽誕那日,便能見分曉。如今你早些養好身子才是正經。”


    沉惜笑了笑,看著尚未隆起的小腹,目光漸漸變得堅定而柔軟。


    ******


    衛國公府的行為簡直太反常了些。


    由於沉惜身體的緣故,認親宴請賓客自是推遲了,許多人猜測,會不會是太後不滿,衛國公府才沒敢再提認親之事?


    可事實恐怕並非如此。


    祁恪看著暗探送回來的密報,不僅楊老太君、衛國公夫人隔三差五就往永寧侯府跑,連已經出嫁的大姑太太齊馥,也是大包小包的拎著東西往永寧侯府送。


    便是沉惜對元哥兒有救命之恩,兩家要認幹親,也沒見這樣親密的。


    離上次在宮中水榭上出事,已經過了十來日,也不知道她的身子如何了。


    祁恪腦海中忽然浮現她閉緊雙眼被自己抱在懷中的那一幕。嬌軟的身體、蒼白的臉色掩不住絕色的麵容,她仍是美得驚心動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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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下,烺哥兒來給您請安。”忽然內侍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聽到是烺哥兒過來,他緊皺的眉頭總算舒展了些。


    隻見烺哥兒也不用人抱,自己穩穩當當的走了進來,行禮請安竟都做得極好。


    祁恪心中高興,招手讓烺哥兒到他身邊來。


    “爹爹。”烺哥兒眨著紫葡萄似的大眼睛,他吐字緩慢卻很清晰的道:“我可以去見侯夫人嗎?”


    這短短的一句話,若是別的孩童說來,再尋常不過了,但換做了烺哥兒,可謂是前所未有的進步。


    他不知私下練了多少次,才能從磕磕絆絆到如今把話說清楚,還敢於表達自己的意願。


    祁恪輕輕的摸著烺哥兒的發頂,心中翻湧過的情緒全都化作了眼底的溫柔之色。“爹爹答應你,會帶你去見永寧侯夫人的。”


    想見她的,何止是烺哥兒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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