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漪聽到要離開侯府暫避的消息時吃驚的望著沉惜。


    “嫂子咱們要去哪兒?”喬漪頓時緊張起來急忙問道:“是哥哥出了什麽事嗎?”


    沉惜搖了搖頭低聲道:“固城暫且還沒傳來消息。阿漪你也是大姑娘了嫂子有些事也不想瞞你。”她頓了頓見喬漪神色專注的望著自己,才道:“如今京中的局勢,對咱們侯府不利我想著咱們不如暫且先避出。”


    可是哥哥怎麽辦?她們不留在京中,豈不是更無從得知哥哥的消息?


    雖然理智告訴她離開是眼下最好的選擇,琰哥兒還小又是哥哥唯一的血脈自然要保全他為先。可是——喬漪咬了咬下唇,心中還是有些難受。


    不過此時心裏更難過的一定是嫂子罷!


    “可是……咱們離開就能安全了嗎?”喬漪問出了自己的疑惑“咱們去哪裏才能不被找到?”


    沉惜在心中暗歎孩子不好糊弄隻得搬出倉促間想出的說辭來。“你放心我問了張嬤嬤一處先前娘買下的宅子是極其隱蔽的地方。到時候離開時會從侯府走三輛馬車分別是不同的方向。”


    嫂子這是要用障眼法麽?


    喬漪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她沒再說什麽順從的去做離開的準備。


    “夫人,讓奴婢陪在您身邊罷!”見喬漪出了門蘭草才在一旁道:“蘭香和臘梅護著四姑娘和哥兒離開最是穩妥不過那裏奴婢又不熟,去了也無益。”


    沉惜聽罷,心中一暖,笑了笑道:“不必了,你和張嬤嬤跟著她們一起去,好歹彼此有個照應。”


    她的原計劃是讓蘭香和蘭草一起離開,畢竟她答應過原主,要善待兩人。


    誰知蘭草態度卻很堅決,帶了些破釜沉舟的堅決道:“夫人若是不同意,奴婢這就去告訴四姑娘,您不想離開!”


    被蘭草頂了回來,沉惜心裏倒不怎麽生氣,還是感動更多些。她留在京中,不知道要麵臨著怎樣的危險,可蘭草還是義無反顧的要留下陪她。


    緊要關頭沉惜不想再生事端,隻得答應下來。


    沉惜早就有讓喬漪和喬琰離開的想法,東西也是一早就有所準備的,此時要離開也不算太過倉促。沉惜為了做樣子,也收拾了兩個包袱,隻是裏頭裝的都是喬漪姑侄的東西罷了。


    換了一身輕便的衣裳後,喬漪很快從自己的院子回來。喬琰也被丫鬟們服侍著穿戴好,由奶娘抱著,做好了離開的準備。


    看著兒子天真無邪的笑顏,沉惜隻覺得眼圈發澀。她實真的舍不得,可她又不敢拿喬琰的性命去賭。


    不足周歲的孩子,若是祁慎再弄出些意外來,害了琰哥兒的性命——


    沉惜不敢再往下想,把喬琰從奶娘手中接過來,抱到了自己懷中親了親他肉乎乎白嫩嫩的小臉兒。


    她真的舍不得!


    而眼下送他們離開,就是最好的選擇。


    “咱們分開走,阿漪你帶著小葡萄坐一輛馬車,我在城外跟你們會合。”沉惜鎮定如昔,麵上看不出異樣來。“三輛馬車我都安排同樣的人數和隨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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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放心,在城中他們還不敢下手,咱們爭取這段時候再換乘馬車離開。”怕喬漪不配合,沉惜細細的解釋道:“有你哥哥留下的護衛會暗中幫忙,若是真有跟蹤咱們的人,就先弄出些亂子來混過去。別害怕,咱們脫身不是難事。”


    喬漪卻是搖了搖頭道:“嫂子,如果非要分開的話,你和小葡萄坐一輛馬車,我自己坐一輛好了。”


    雖然說不準自己的預感是否靈驗,喬漪總有點不好的預感。嫂子為了生下喬琰吃足了苦頭,對他疼到了骨子裏,如果他在嫂子身邊,她就不怕嫂子做什麽犧牲自己的事。


    沉惜猜到了喬漪心中所想,雖是感動,卻隻能繼續說服她。“你的好意嫂子心領了。隻是帶著小葡萄本來就招眼,不容易脫身。若是被人跟蹤,本來他們的注意力就會放在我身上,我和他在一處,豈不是很不方便?”


    嫂子這話說得有理,喬漪也並非任性妄為的人,猶豫了片刻,還是聽了沉惜的安排。眼下時間緊急,喬漪也知道不能再浪費時間。她臨走前,眼睛看著沉惜,認真的道:“嫂子,我和琰哥兒等著你。”


    被那雙澄澈的大眼睛盯著,沉惜不免有些心虛和不自在,她忙擠出笑容,點頭答應下來。


    三輛馬車依次離開了侯府。


    沉惜坐在頭一輛馬車上,身邊由蘭草陪著。馬車輕快平穩的行駛起來,馬車內角落懸著的香囊散發出澹澹的清香,而沉惜卻是靠在大迎枕上,閉緊了眼睛,在車簾放下的那一刻,頓時淚如雨下。


    多少的不舍她都說不出口,縱然心中有千萬句想要囑托的話,甚至她都不敢在喬漪麵前提起,隻怕露出破綻來。


    “夫人。”蘭草遞過一條帕子,看著沉惜壓抑的無聲流淚,心中也覺得難過極了。“您也別太難過了,一定有辦法的。”


    沉惜胡亂點了點頭。


    過了好一會兒,她終於止住了淚。


    “按照原來的計劃,在城中繞罷。”沉惜拿起手邊的靶鏡,看著自己眼皮有些泛著粉色、透亮,忙讓蘭草替她拿水浸濕了一條帕子來消腫。“等會兒下車咱們去盛和軒銀樓露個麵。”


    蘭草忙去照辦,沉惜沒有再說話了,隻是再心中暗暗的祈禱,喬漪和喬琰一定要平安無事。


    等到沉惜再睜開眼時,發現自己躺在一張柔軟舒適的大床上。


    她險些以為自己回到了穿越之初。


    層層疊疊的帳幔讓她看不清房間裏的擺設裝飾,頓時生出一種朦朧恍惚的感覺。


    最後的記憶還停留在她所乘坐的馬車與迎麵而來的另一輛馬車相撞,雖是力道不大,卻很快有人上來,將她迷昏。在閉上眼睛的那一刻,她不是慌張,反而有種終於等來的安心。


    既然花大力氣把她擄走,就說明她還有用罷!換言之喬湛應該沒在祁慎的控製之下!


    要保證喬漪和喬琰順利離開,障眼法是一定要有的。


    雖然安排了三輛馬車,可瑞親王府又不是沒人,隻要有人回去通風報信,加派人手跟蹤是再容易不過的事了。


    讓喬漪和喬琰很快從這三輛馬車中換出來,而沉惜所乘坐的馬車則是來來回回和另外兩輛相遇,沉惜本人也換過兩次馬車。等到折騰了大半日後,沉惜才命人出城。這樣一來,祁慎的人定會以為她們是已經會合了,準備一網打盡。


    沉惜讓自己成為了這障眼法的最後一道屏障。


    房中的香薰濃烈得有些刺鼻,沉惜用力的掐了一把自己的手臂,才算是恢複了些神智。果然這裏是個她從未到過的陌生環境,隻怕她是被人帶到這裏?


    是祁慎的人麽?


    既然她自己被關到了這裏,喬漪和喬琰已經是安全了罷?有齊家大夫人幫忙,偷偷把兩人送城去,應該沒有問題。更何況她那時還在京中,跟蹤的人注意力一定還在她身上。


    沉惜頭昏腦漲得厲害,不知是夠因為熏香的緣故,她還是覺得混混沌沌的。


    “夫人可是醒了?”一道女聲突然響起。


    沉惜努力的睜開眼睛,隔著層層的紗帳,外頭似乎影影綽綽的站著人。雖說沉惜與瑞親王府接觸不多,可她還是聽出這人的聲音似乎在哪裏聽到過。


    她一把撩開了帳幔。


    隻見一個中年婦人站在外頭,舉止一絲不苟的認真,她先是給沉惜行了禮,方才道:“還請夫人梳洗更衣一番,我家主子要見您。”


    沉惜此時表現得仍是極為鎮定,她不慌不忙的下了床,身上還是一陣酸軟,彷佛被人下了什麽藥似的,隻是沒勁兒。


    “我問你,我身邊的丫鬟現在何處?你家主子是誰?”沉惜勉強站住,冷笑一聲道:“瑞親王?”


    那婦人彷佛聽不到沉惜的話,也不管她問什麽,隻是又叫了兩個貌美的小丫鬟進來,服侍沉惜梳洗更衣。


    沉惜此時身上沒有什麽力氣,隻得任由兩人擺布。


    一件大紅色的廣袖收腰上衣和同色的長裙勾勒出她玲瓏的曲線,衣襟位置是用一塊薄紗取代,雪白的酥胸隱約可見。這件衣裳怎麽看都給人不好的預感——


    沉惜掙紮不得,好容易梳妝完成,等到她被扶著起身、不經意的看向鏡子時,不由愣住了。妝容過於嫵媚了些,還透出幾分妖嬈之意——來擄走她的人,難道不是想要了她的命或是留著她威脅喬湛麽?


    兩人扶著她出了屋子,上了一乘輕便的軟轎。


    這處宅子看布置應該還是在京城中,頭頂明晃晃得日光照得人眼睛疼,沉惜不由自主的眯起了眼。她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莫非這已經是第二日了?


    沉惜在轎子裏險些又昏睡過去。


    然而很快轎子停了下來,又有人上來扶著沉惜。


    沉惜跌跌撞撞的從轎子裏走了出來時,抬眼望過去,滿臉愕然。沒想到站在她對麵的,竟是那個人——


    那個這一世她再也不想有牽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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