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沉惜又被送回去時才驚覺自己已經出了一身冷汗。


    她見到顧清的那一刻起便猜測自己可能不僅僅是用來轄製喬湛還有可能被祁慎當做人情送給顧清。


    明明顧清是個再謹小慎微不過的人怎麽會把這樣授人把柄的事抖落給祁慎知道?


    顧清絕非感情用事之人明明眼下就有大好的前途為何想不開偏要和瑞親王走到一處?她才不相信自己有如此大的魅力讓顧清頭腦發熱做出失去理智的事情。


    忽然她想到了慧娘。


    莫非是慧娘知道了些什麽為了討好瑞親王妃,說出了自己的事?原主和顧清暗生情愫時,正是原主在劉氏身邊服侍。若是有心要去查或許真會有些端倪也說不定。


    沉惜定了定神。


    瑞親王還沒有露麵,說明喬漪和喬琰暫時應該是安全的。她們應該已經順利的到了那處莊子罷?


    隻要她們平安無事就好,雖然她在這裏可祁慎不會輕易要了她的命。隻是——沉惜咬緊下唇低頭看著自己身上的衣裳。她隻希望顧清好歹理智些,不要衝動。


    房中靜悄悄的沉惜打量著她所在房間麵上的鎮定卻難掩心裏的焦急也不知同她共乘一輛馬車的蘭草被關在何處莫非祁慎怕兩人在一處逃跑的幾率更大些?


    正在沉惜猜測祁慎的想法時忽然聽到了門被推開的聲音。


    沉惜忙站了起來,隻見兩個身強力壯的婦人正捆著一個被蒙住了臉的女子走了進來。


    “蘭草?”沉惜又驚又喜她斷不會認錯的。


    她話音未落,摘下麵罩後果然露出了蘭草的臉來。蘭草的嘴裏被塞了布團一時發不出聲音來,見到沉惜時眼中滿是激動之色。


    “夫人,我家主子說了,怕別人服侍您不習慣,便把您的丫鬟送了來。”其中一個婦人麵容端肅,聲音聽起來也讓人覺得不寒而栗。說著,她便解開了蘭草身上的束縛。


    蘭草掙脫後忙踉踉蹌蹌的跑到了沉惜身邊,生怕什麽人再把她從沉惜身邊帶走。


    那兩人也沒有廢話,把蘭草送來後便離開了。


    “夫人!”蘭草不顧自己滿身的狼狽,卻先關心沉惜,哽咽道:“您有沒有受傷?”


    沉惜亦是紅了眼眶,用力的搖了搖頭。


    祁慎要拿她做籌碼,自然不會待她太差,稱得上優待。可他對蘭草這樣的下人就無甚耐心了,逼問過她喬漪和喬琰的下落無果,甚至對蘭草動了刑。


    那時蘭草已經報了必死的決心,一問三不知,咬死了隻答是夫人帶著小公子和四姑娘出門散心。


    “夫人,小公子和四姑娘——”蘭草略去自己受刑的事,說了自己和沉惜分開後的遭遇。她見房中無人,壓低了聲音想問,卻見沉惜使了個眼色,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這房中看似靜悄悄的,殊不知暗處有多少雙眼睛盯著她們,監視她們的舉動。而祁慎會把蘭草送來,也並不是大發善心,隻怕是想讓沉惜放鬆警惕,好說出些關於喬漪和喬琰去向的線索。


    “是不是哪裏受傷了?”沉惜看出了蘭草正在忍痛,心疼的道:“快讓我瞧瞧。”


    蘭草並不在意,“不過是些許擦傷已經有人幫奴婢包紮過了,您別擔心。”


    沉惜到底堅持親自看了一回,才稍稍安心了些。


    “夫人,您也別太難過了,小公子和四姑娘一定會平安無事的。”兩人一直沉默也著實奇怪,在沉惜的示意下,蘭草出聲道:“倒不知是何人把您帶來此處?”


    沉惜便把在此處見到顧清的事情提了,又苦惱的道:“我不過與顧大人見過數麵,不知顧大人何故有此舉動。”


    無論如何,沉惜都咬緊了和顧清沒有任何曖昧。


    兩人便順著這件事說了下去,把懷疑的苗頭引到了顧清身上。


    天色漸暗,始終沒有人來。蘭草端來燭台點好,燭影搖動,未免有些陰森可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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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聽到自己想要的消息,祁慎到底會怎麽做?惱羞成怒直接動手?


    沉惜看似澹然的閉目養神,心中的不安卻沒有消減。蘭草悄無聲息的陪在一旁,隻得在心中暗自祈禱著四姑娘她們一切平安。


    “夫人,晚飯已經準備好。”門外突然想起一道女聲,緊接著便是她推門而入的聲音。


    隻見一個模樣幹練的嬤嬤帶著三個小丫鬟進來,手中提著兩個黑漆鑲雲母的食盒,擺在了沉惜麵前的圓桌上。“夫人請用。”


    沉惜神色間一片漠然,不為所動。蘭草站到了她身側,防備的看著她們。


    那人倒是滿臉和氣,又笑著勸道:“夫人快用些飯食罷,別餓壞了身子。大人說了,隻要夫人肯好生在此處修養,就把四姑娘和小公子帶來見您!”


    聽她提到喬漪和喬琰,沉惜才像是猛地回過神來,“你們把喬漪和喬琰也抓了來?”


    見沉惜終於有了反應,那人笑吟吟的從袖中拿出一支長簪來,在沉惜麵前晃了晃,道:“夫人總該認識這支簪子罷!”


    赤金的簪子雖是樣式精巧,握在手中的分量也不輕。沉惜忙拿到手中定睛細看,那樣式、色澤都是她極為熟悉的——這是方氏嫁妝中的首飾,也是這些日子來喬漪慣常用的。


    在簪子的隱蔽處,還刻著小小的標記。“盛和軒”三個字讓她的呼吸驀地一頓。


    “現下四姑娘和小公子一切安好,夫人請不必惦記。”見沉惜明顯變了神色,那人才道:“待時機一到,總是能見到的。”


    沉惜手中緊握著簪子不發一言,身子卻是幾乎站不穩,幸而蘭草在一旁扶著,才沒有跌倒。


    說完,她命人把飯菜擺好,便帶著小丫鬟退了下去。


    “夫人、夫人!”見沉惜慌了神,蘭草心中焦急。正要搜腸刮肚的想些話來勸沉惜,卻發現連自己都很難說服。喬漪這些日子同沉惜一處起居,她的釵環首飾蘭草也是認識的,確實是喬漪的沒錯。


    等聽到門合上的聲音,沉惜才收起了眼底的慌張,隨手把簪子丟到了一旁。


    蘭草見狀愣了愣,還以為沉惜是受了刺激。


    “別慌。”沉惜示意蘭草跟她過來。


    祁慎沒有想著虧待她,故此這房間還算寬敞。沉惜在軟榻上坐下,從外頭影影綽綽的看過去,彷佛撐著頭暗自傷心的模樣,實則正同蘭草低語。“這不是阿漪的簪子,不過是他想讓我慌了神罷了。”


    蘭草愕然的睜大了眼睛。


    “彷得倒是精致。”沉惜聲音短促而輕,她冷笑道:“隻是印記上錯了。”


    這簪子是方氏陪嫁中的,是個舊物。那時“盛和軒”三個字的印記與如今有細微的不同,這支簪子是彷照喬漪那支做的,別的地方都無可挑剔,唯有印記一處是錯的。


    不知是祁慎還是徐氏的主意,要拿這支簪子來唬她,想要攻破她的心理防線。


    到底是誰提供給兩人這消息的?沉惜在心中快速的過了一遍,思來想去唯有一個人最可能,那就是慧娘。


    前些日子為了帶容娘出門交際,喬漪沒少陪著容娘和慧娘一同出門,且慧娘又和徐氏走得近——連同她和顧清的舊事、還有喬漪簪子的樣式,慧娘如數都說了出來罷!


    幸虧這印記不仔細觀察是不會注意到的,慧娘疏忽了,自己才能看出破綻。


    能拿出這麽個東西來唬她,隻能說明祁慎並沒有找到喬漪和喬琰,這讓沉惜心安了不少。


    祁慎遲遲不露麵,隻怕也想給自己找個退路,可以把事情推到顧清的頭上。


    知道喬漪和喬琰是安全的,沉惜也不想再糾纏下去,總要打破這僵局。雖說到此時都還沒有喬湛的消息,沉惜卻對他充滿信心,而自己決不能成為他的拖累。


    “來人!”沉惜突然揚聲道:“我要見你們的主子!”


    顧清頗有些失魂落魄的從祁慎的別院離開,等到回府後自己關上書房門時,才驚覺自已出了一身冷汗。


    瑞親王不肯自己露麵,隻怕是也想找個退路,一旦事發,還能把擄走沉惜的罪名推到他顧清身上。其實瑞親王出麵的效果可能更好些,隻是遲遲沒有尋到喬湛的下落,反而讓瑞親王不安。


    萬一喬湛真的平安歸來,得知妻兒被擄,豈能善罷甘休,到時候自己就成了瑞親王的替罪羊!


    雖說自己求而不得的人就在眼前,對於顧清來說,還是自己的官途和性命更重要些。他原本有大好的前程,不想因為身陷皇子們奪位的爭鬥,而毀了自己。


    “大人,那府裏來人了!”正在顧清焦頭爛額之際,他的貼身小廝突然進來,壓低了聲音道:“請您即刻就過去。”


    顧清聽罷,心中又是一陣煩悶,可又不敢不去,隻得硬著頭皮走了。


    隻是他沒想到,這次竟是沉惜主動要求見他。


    “是顧大人把我抓到此處的麽?”沉惜一反上次的冷澹,主動開口道:“大人真是好生厲害,永寧侯府的護衛是侯爺精挑細選留下的,竟也攔不住您的人。”


    顧清抬眼,有些不解的看著沉惜。


    先前沉惜裝作不認識他還能理解,畢竟沉惜已經嫁給喬湛,終究是個把柄。可他的品性和家世沉惜該是清楚,即便是他入朝為官,他一沒能力也沒膽量做綁架侯夫人的事!


    在沉惜和喬湛關係最差、沉惜真實身份還沒被翻出來的時候,他尚且都沒有動作,更何況是此時——


    沉惜不會真的相信這一切都是他所為吧!


    “惜——”顧清著急,才要解釋又想起祁慎派人監視在周圍,被聽了去就不妙了。他試探道:“喬夫人,這其中隻怕是有些誤會。”


    誰知他的話音才落,隻聽沉惜放緩了聲音道:“我隻同大人有數麵之緣,我想也是有些誤會,大人才會把我帶來此處。”


    顧清還沒來得及鬆口氣,便見沉惜端起茶盞,掀開了桌布的一角,露出黃花梨的桌麵來。她撒了些茶水在桌麵上,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白皙纖長的手指就著茶水快速的勾畫著。


    “大人請坐。”沉惜一心二用,聲音不高足以讓外頭的人聽到,手下的動作卻不停。“若是解釋清楚,是再好不過的。”


    顧清一時愣了片刻,尤其是見到那幾個秀氣的字後。


    “我知大人是受瑞親王所累。”


    他沒出聲,沉惜怕引起外頭人的懷疑,才要出聲提醒他時,顧清終於開口了。“夫人肯聽我分說,那是最好不過的。”


    同時,顧清強作鎮定的拂去沉惜寫過的水痕,拿出自己珍藏的那條手帕擦幹,重新沾了茶水開始寫字。


    沉惜勾起唇角,心中那塊大石頭終於落了地。


    等到沉惜和蘭草收到消息讓她們準備出發時,沉惜知道必是顧清依言幫忙了。


    那日她和顧清一麵說著不知所雲的廢話,一麵以茶代墨寫字交流。


    果然自己沒有料錯,顧清做到這步是受祁慎的威脅。她刻意忽略掉顧清那些許主觀的意願,把責任全推到了祁慎身上。而後她便為顧清分析利弊,隻要拿他的前途做誘餌,顧清必會動心。


    她知道顧清不是為了情愛就不顧一切的人,孤注一擲可不是他的性格,左右逢源才是正道,無論如何總得給自己留條退路。


    想要讓他幫自己去送信太難,也容易被祁慎察覺到,隻能選擇委婉些的方法。


    在離開侯府前沉惜做了些安排,哪怕是有一線希望她也要盡快從這裏脫身。


    她不怕死,可她更想留著自己的命看小葡萄長大,和喬湛白頭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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