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原青話音未落,就聽一個雌雄莫辨的聲音響起:


    “想走?可問過我了?”


    這聲音似從天邊傳來一般,縹緲空洞,又似情人耳邊近在咫尺的呢喃,讓人一時不知道說話的人到底是近是遠。


    這聲音很溫柔,可語氣中的森森寒意,如同正吐著信子、在周身遊走的毒蛇一般,讓人不寒而栗,渾身僵直。


    長星頓時一凜,她的感識一直處於全開狀態,卻絲毫察覺不到此人氣息,這種情況,就隻有一個解釋:來人修為甚高,超出她許多,最起碼應該是在金丹中後期,甚至可能是元嬰期大能!


    在場眾修士聽到這話,已是麵色各異,水原青麵色冷凝,而二公子一幹修士已是麵露喜意,二公子甚至喜極而泣,哭喊道:“義父!您總算是來了!”


    義父?那豈不是水冶城城主?長星心中苦笑:沒想到‘黃雀’竟是水冶城城主!元嬰初期修為!這實在是太不利了......


    水原青的飛行寶船早已失去了控製,一頭栽了下來,掉入大坑之內,上麵已清醒的少女們嚇得驚叫聲一片。


    水原青顧不得其他,一把護住周薔薇,道:“孟道友!我先攔著,你們快走!晚了就來不及了……”


    長星輕輕搖了搖頭,打斷了他的話:“已經來不及了。”


    元嬰修士的遁速何其快!長星的感識之中,已能感知到來人,敵人已至近前了。


    水原青的話哽在了喉嚨裏,冷凝的麵色上浮現一絲頹敗,元嬰修士,即便是在千裏之外,也能殺人於無形,他們又如何逃得了呢?


    二公子已一邊扭動被縛的身體,一邊叫囂:“賤人!快放了小爺!我義父來了,你就等著受死吧!”


    “聒噪!”長星冷冷瞥他一眼,朝著他臉一腳踏下去!


    “啊!”一聲慘叫!


    二公子頓時鼻血糊了一臉,白眼一翻,幹脆利落地暈了過去。


    周圍水冶城眾修士,臉上的喜色明顯一僵,再不敢有多餘表情。


    金秋臨難得地神色鄭重,拉了一把長星問道:“長星,我們怎麽辦?”


    說著,又擔憂地自言自語:“我師叔怎麽還不來?”


    長星看一眼周圍眾人,心中哀歎:白忙活了一場,今日若能逃出命去,就是天大的造化了。


    自那個聲音響起後,冰洞中眾人心思千回百轉,仿佛經曆了漫長的等待,可實際上卻隻有幾息時間,冰洞上空便已出現一男修。


    這男修看著,約莫三十上下的年紀,麵容俊秀,頜下三縷長須隨風輕動,一雙三角眼微微上挑,看上去略顯陰柔,此時他正憑空而立,右手輕輕捋著下頜上的一縷長須,雖麵帶微笑,卻目光如刀,看向冰洞中眾人。


    來人正是那聲音的主人水冶城城主水洲,他還未到此地,便已通過神識,看到了冰洞中景象,得知自己多年心血被毀於一旦,心中憤怒可想而知,滔天怒火猶如實質,滾滾向洞中修士壓去!


    洞中修士不過築基期修為,如何承受得住元嬰修士威壓,紛紛口鼻流血,神情痛苦地萎頓在地,修為弱的早已昏死過去,唯有幾個修為強點的,仍苦苦支撐。


    水原青和金秋臨也各自噴出一口鮮血,雖雙腿跪地,麵色慘白,卻依然脊背挺直不願低頭。


    一名水冶城築基後期修士,強忍著壓力,咬緊牙關一字一頓哀求道:“城主!是屬下啊!是那幾個外人搗亂,不關屬下的事啊!”


    “一個金丹加幾十個築基,竟對付不了幾個人,你還有臉說?”水洲漫不經心地睨他一眼,眼中曆芒一閃,右手一翻輕輕下壓,隻見憑空出現一隻大手,一把拍在那男修頭頂之上,‘噗!’一聲,那男修已是腦漿橫流,成了一灘肉泥!


    冰洞中一時靜寂無聲,眾修士都跪伏在地上,昏死的昏死,發抖的發抖。


    隻有長星脊背挺直,站在人群中,猶如鶴立雞群一般,醒目耀眼。


    當那股強大的威壓,如海嘯巨浪一般,迎麵撲來時,長星就已調集起體內的鴻蒙元氣,護住了識海丹田,所以,她雖覺得渾身疼痛難忍,卻還能夠勉力支持。


    元嬰修士在這世界已是最高修為,就似神一般的存在,真正是排山倒海、無所不能,對於他們來說,滅殺個築基修士,就如同碾死一隻螞蟻一般容易,因此,水洲雖然憤怒,卻不屑使用法力,畢竟,對付幾隻螞蟻,難道還要用拳頭提刀來打?


    再說,對於這些不成器的手下,雖辦砸了差事,可也不能全殺了啊,以後還有許多事情,需要他們去做,都殺了,誰替他辦事呢?


    因此,水洲刻意收縮了威壓,意在讓他們吃點苦頭,隻是,水洲沒想到,竟還有一隻螻蟻能不受他威壓的壓製。


    水洲雙眸瞬間化為鷹隼,如兩柄利劍,直直射向長星。


    長星登時覺得,如有座無形的大山,重重地壓在她頭頂,一股銳利的氣息,刺破了鴻蒙元氣對識海的保護,在她識海中不停攪動,丹田內氣血翻湧,耳鼻中已有鮮血滲出。


    長星咽下喉頭翻湧的鮮血,勉力將土靈力調集了起來,在周身築起一麵環形堤壩,對抗那股壓力,顫抖的雙腿才沒有跪下去。


    水光異常驚訝!


    先開始水洲大麵積放出威壓的時候,不過是想給這些螻蟻一個教訓,放出的威壓最多隻有金丹期,能讓他們受重傷,卻不至於喪命,可後來他發現孟長星竟能抗住他威壓時,便收回了對其他人的懲罰,而是聚攏威壓,專門針對孟長星,這次可不隻是教訓那麽簡單了,水洲幾乎是完全將元嬰修士的威壓放了出來,目的就是要孟長星的命!


    可是沒想到,她竟然又扛住了!


    這就值得推敲了。


    水洲此人是十足十的笑麵虎,外表溫文爾雅,內裏陰險狡詐,又善於隱忍,極懂變通,在水洲看來,大陣無法開啟已成事實,既然已無法改變這事實,那便要在既定的事實中尋求最大的利益,或者說是將損失控製在最小的範圍之內。


    對麵這女修,能以築基修為,對抗元嬰初期修士威壓的全力碾壓,不得不說,實在是絕無僅有,要麽她身懷異寶,要麽便是她自身有異,總之,一般普通修士,絕不可能做到!


    失之東隅,收之桑榆,說不定,今天讓他尋到了一件寶貝!


    水洲右手一揚,便向長星攝去!


    長星隻覺一股巨大的吸引力傳來,雙腳已離地,不由自主地向水洲而去。


    長星急忙將土靈力,盡數灌注在雙腿之上,使個千斤墜,猛力落下,雙腳與地麵連接在一起,勉力對抗這股引力,一揚手,道道水刃急速向水洲斬去。


    水洲起初不以為意,可就在金刃即將到達他麵門時,水洲輕輕一聲:“咦?這水靈力倒是精純,才築基期,就能修到這番境界,也算是出眾了!不過那又如何?就憑這,也想傷我?”


    水洲說著,輕輕一哼,那道水刃便再不能前進半分,水洲仔細打量片刻後,輕一彈指,水刃已消失不見。


    “你倒是有兩下子!”水洲看向長星的目光中充滿興趣。


    “叔父!”此刻,沒了微壓控製,水原青才覺得身上壓力緩解了一點,剛覺可以開口說話,便迫不及待喊道:“她是我父親的客人!還請您手下留情!”


    “客人?”水洲眸光一閃,微笑道:“原青,你也學會騙人了?她區區一個築基修士,竟能成你父親的客人,真是稀奇!”


    “他才沒有騙人!”金秋臨吐出一口血,麵色慘白,卻依舊大聲道:“太清門元嬰修士弟子,難道還當不得他客人!你若敢動她,太清門不會放過你!”


    金秋臨腦回路雖一直比較奇葩,可此時,她也知道,對方是元嬰修士,她們就是有三頭六臂也不可能打得過,隻好好心替長星編造個後台,希望水洲能顧忌太清門的勢力,不敢殺她們,隻要能拖到師叔趕來,未必就沒有活路!


    金秋臨好不容易大腦正常了一回,若放在平時說不定還有效,可今日,她們不僅搗毀了水洲多年的心血,還得知了這樣一個大秘密,水洲如何敢放她們離開?放她們離開,等著整個修真界的討伐嗎?


    “哦?太清門?”水洲微微有些詫異:“你們是太清門弟子,怪不得如此……如此膽大!”


    隨即,他臉上又露出一絲微笑:“不過,既然你們後台這麽強勁,我可就更不敢放你們走了,否則,我以後豈不是永無寧日?”


    說到最後,水洲語氣加重,麵上笑容更如厲鬼,手下引力突然加大,長星這次再也對抗不得,身體不可遏製地向水洲而去。


    水洲冷眼看著眼前,越來越近的女修,她竟猶在做困獸之鬥,手中水刃一波接一波地發出,水洲心中不耐,左手一揚,衣袖一揮卷去麵前水刃,正要嗬斥,卻覺左手一一僵,一股冰寒之意急速向手臂上竄去!


    水洲頓覺不妙,麵色一變,急忙調集靈力裹上那絲冰寒之氣,心中大怒,這女修竟暗算自己!原本攝人的右手由抓改劈,一掌擊出,直襲長星麵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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