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座鬥法台前都圍攏了大批的弟子觀看,人群中時不時發出陣陣驚呼聲、喝彩聲、唏噓聲......


    因為不知道具體的比試時間,長星不敢走遠,隻在二號台前觀摩,一連看了三場之後,長星的表情也逐漸凝重。


    長星自走上修道一途之後,絕大部分的時間都是待在紫霞門和太清門中,根本就沒有真正出門曆練過,很多法術、法寶,也隻是聽說過,卻並有實際體會過,與同階修士之間的鬥法經驗就更少了。可今日這次比賽,參賽的弟子,都是每個門派選拔出的精英中的精英,無一不是過五關斬六將,經過層層選拔才脫穎而出的佼佼者,說是千裏挑一也不為過,實力在同階弟子中絕對是翹楚。


    這樣強勁的對手,長星幾乎沒有遇到過,她在僅有的那幾次鬥法中,都占了上風,難免驕傲自滿,今日才知道,什麽是強中自有強中手!以前的她都是坐井觀天,長星很快察覺到了自己的不足,不免為自己的驕傲自大感到慚愧,不過同時又很慶幸,自己可以及時發現這心境漏洞,若是一直這樣下去,難免不產生心魔。


    此時,台上鬥法二人皆是男修,一個來自玄真派,一個來自南山楚家,二人都是築基大圓滿的修為,楚家弟子的法器是一對雙鐧,玄真派弟子則用劍。


    二人修為相近,鬥的難分難舍,玄真派弟子劍法清靈,習慣劍走偏鋒、趁空取巧,楚家弟子雙鐧厚重,大開大合,但氣勢更足。二人鬥了幾十個回合後,楚家弟子漸露敗相,長星暗暗思忖:應該是靈力不濟導致的,他雙鐧威力雖大,可每次驅使耗費的靈力也更多,時間一久,難免靈力耗費過大。


    楚家弟子的攻勢漸漸慢了下來,頗有些不堪重負的模樣,那玄真派弟子抓住這個機會,將全部靈力灌注劍身,想要使出決定性的一擊!


    台下眾弟子不自覺間都屏住了呼吸,看著長劍帶著赫赫威勢劈向對方!


    誰料,變故陡生!


    就在玄真派弟子躍至半空,長劍擊出的同時,楚家弟子身形突然暴起,棄雙鐧不用,卻揚手甩出一個圓球狀法寶,直襲玄真派弟子麵門。


    玄真派弟子這一劍,本來是認定對方再無還手之力的,因此用了全力,而且並未特意做什麽防護,此時,他人在半空,中門大開且無處借力,那圓球速度又極快,根本無法閃避,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那圓球撞向自己!


    “啪!”一聲,圓球正中玄真派弟子額頭,不過楚家弟子隻是點到為止,眼見圓球擊中對方,便迅速收回靈力,圓球頓時萎頓下來,並未造成大的傷害。


    玄真派弟子不知道是被嚇的,還是不敢相信自己已經輸了,麵色慘白,愣在當場,楚家弟子已抱拳一禮,道:“承讓!”


    裁判台上,馬真人已輕捋胡須,看向一邊的清遠真人道:“還是楚家那弟子略勝一籌。”


    清遠真人並無異議,微笑著點頭。


    執事弟子立馬上前,站在高台上朗聲宣布道:“此局比賽楚家弟子楚風勝出!”


    話音剛落,台下一片嘩然:


    “楚風使詐啊!”


    “對啊!怎可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


    “管他黑貓


    白貓抓住耗子就是好貓!使詐怎麽了?有規定不能使詐嗎?”


    “對!反正贏了就成!”


    “……”


    “安靜!”執事弟子大聲道:“此結果是兩位真人同時評判的!”


    聲音小了不少,可依然有聲音質疑:“明明玄真派李山都要贏了,是楚風使詐,我們正道弟子怎麽可用些歪門邪道的手段?”


    “是啊!有本事光明正大的打一場!”


    馬真人看著亂哄哄地場麵,略微蹙了蹙眉。


    清遠真人卻微微一笑,問道:“何為正道?何為邪道?”


    場麵頓時安靜下來,半晌,有一弟子答道:“心覺為正、心迷即邪。”


    清遠真人微微點頭,道:“道可道、非恒道、道法自然,每個人的道法都不同,邪道不是邪惡,隻是非常道罷了,你們如何卻不認可?”


    “再說,一個修士若要在仙道上一直走下去,資質、功法、法寶、手段、頭腦、甚至計謀都不可或缺,楚風不過是施展了一招以逸待勞的小計策,這怎麽就是邪道了?”清遠真人看向台下眾人,目光清明。


    眾弟子都啞口無言,麵上現出深思之色,甚至已有弟子就地盤膝座下開始感悟。


    台上玄真派弟子如夢初醒一般,麵向裁判台,深施一禮:“玄真派李山多謝真人指教!”


    清遠真人微一頷首。


    李山又轉向楚家弟子,施禮道:“多謝楚道友手下留情!在下輸的心服口服!”


    長星揣摩著剛才清遠真人的話,隻覺得異常精妙,又回味無窮,正愣神間,卻聽台上執事弟子喚道:“一百三十七號,對戰一百三十八號!”


    一百三十八號?該上場了!長星收回神思,一撩裙擺,一躍跳上高台。


    人群中同時躍出一道人影,甚至飄逸落在高台一端,長星抬眼看去,是一個年輕男修,築基後期修為,長相出眾、氣質冷冽,身穿淺紫色道袍,身後負一柄長劍。


    長星打量的同時,也感覺到有探究的神識很快掃過自己,便知是對方也在打量,微微一笑,施了一禮,道:“太清門孟紫宸。”


    那男修似乎略略有些詫異,深深看一眼長星,才開口道:“重紫劍宗穆恒。”


    穆恒?長星心中微凝,竟是那本冊子上排名前十的穆恒?重紫劍宗潁川劍君的小徒兒?


    “請指教!”穆恒抱拳道。


    話音未落,穆恒背後長劍便衝天而起,長劍如同煉製振翅高飛的鳳凰,直衝天際,消失不見。


    長星五識六感全部外放,全神貫注地感應著周圍所有動靜,卻聽一道尖利的鳳鳴聲響起,眼前突然出現兩隻由劍氣所化的鳳凰,快速向長星撲來!


    這劍氣從消失到再出現,不過一息時間,而且劍氣化作鳳凰再出現時,已距長星不過一丈距離!


    幾乎在同時,長星扣在右手手心中金刀瞬間變大,化作大刀,左手一揚,數座土黃色的盾壁拔地而起,鳳凰劍氣不甘被擋,急忙拔高,土盾絲毫不慢,也瞬間漲高,始終擋在鳳凰之前。


    土盾化解了一部分劍氣,長星已手持大刀斬向長劍,刀劍相


    撞,猛地爆發出一陣煙花般絢爛的光彩,台下眾人幾乎是同時閉了閉眼。


    刀劍一觸即分,長星與穆恒同時向後躍回,擺出防禦姿勢,緊盯著對方,卻沒有再貿然出手。


    長星心中震驚!


    一開始,長星本打算保守實力,不想一出場就把底全漏了,以後進階後對戰,難免被動,可穆恒一出手,就逼得她不得不全力以赴,用了威力最強的金刀,沒想到穆恒竟扛住了!


    金刀的威力長星再清楚不過,能抗下金刀一擊,他手中的劍必是靈器無疑!


    其實,穆恒此時內心的震驚更甚於長星。


    穆恒雖是第一次見長星,可在這之前,他就已從師尊潁川劍君口中聽說了長星的大名那個被簡陽真君收為關門弟子,並賜道號紫宸的女修,師尊那樣一個惜字如金的人,對她評價卻極高。


    這點令穆恒多少有些吃味,他一向好戰好鬥,喜歡以武會友,也曾想向長星約戰切磋,可略一打聽,得到的消息,無一不是讚美羨慕她的,可要說具體可以讚美的事情,好像就隻有她是簡陽真君的關門弟子這一條。


    這一結論,令穆恒十分失望,認定長星與其他名門弟子一般,不過是徒有虛名、華而不實的花瓶罷了,再也沒了邀戰的心思,沒想到今日倒是碰上了,隻不過,穆恒一向不是個憐香惜玉的人,一開始他就打定主意要速戰速決,所以剛才那一劍他是用了全力的。


    穆恒是純正的劍修,手中長劍是他的本命靈劍,名喚“棲梧”,是他剛入劍道時,潁川劍君親自為他尋來的,是一柄可持續進階的上品靈劍!


    剛才那一劍名叫“鳳凰於飛”,是他迄今為止最得意的一劍,穆恒憑著這一劍,這幾年金丹之下,已很少再遇到敵手,隻是沒想到,竟被孟紫宸輕易化解!


    倒是個不錯的對手!穆恒唇角微微牽起,腳下一動,手中長劍已出,這一次,劍氣依舊是鳳凰,卻不是正麵襲擊,而是四麵八方、遮天蔽日,呈合圍之勢,鬥法台上皆是鳳凰的虛影!


    這劍氣霸道至極!遠處半空中,隱去氣息的顧承天麵色頓時一肅,身形一動就要出手,哪怕憑著被人詬病,也不能讓長星再受傷害!隻是他靈力剛要發出,卻又頓住手,他看到鬥法台不遠處的那株柳樹下,那個剛才與長星說話的紫衣男修,手中靈光點點,已是蓄勢待發!


    他知道,這個紫衣男修,出身名門,是東炎洲的天才蕭隱,一個完美的無懈可擊的人。


    顧承天手中的靈力,頓時散了......


    此時,顧承天突然明白,自己從來沒有站在她身邊的資格。


    她還是蓮生的時候,他孱弱不堪,那時,是她一直站在自己身邊......


    她是長星的時候,他卻不記得她,後來,他想要與她並肩站立的時候,卻永失所愛......


    她是紫宸的時候,她欣喜若狂,卻又心酸難忍,隻為她身邊已不需要他......


    他和她,如星月,終究隻能無限接近,卻又永不相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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