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棄疾連著幾日都沒有睡好。


    作為被關在陸府宅院裏的一個普通人, 他比朝廷那邊得知消息的速度慢了許多。


    柳恣當時防了宋朝一手, 沒有貿然的讓辛棄疾把手機帶走, 所以他如今隻能靠聽奴仆之間的閑言碎語,以及觀察陸遊歸府的時間來確認情況。


    他隱隱約約地聽說,宋國內部有□□,戰火直接燒到了揚州。


    這個消息對於宋國人而言完全沒問題, 可辛棄疾隱約覺得哪裏不對勁。


    宋國內部雖然確實因為賦稅之類的問題, 偶爾有民兵作亂,但不至於成為什麽新鮮事情。


    就算有幾千人集結起來鬧幺蛾子, 以揚州城的兵力來說,解決這問題也易如反掌。


    可為什麽,到現在為止,都隻聽說揚州城遭了禍患,而其他地方都沒有事呢?


    他站在信息圈之外, 越想越覺得民間流傳的這套說辭有紕漏。


    可陸遊鐵了心的隔絕他與所有人的接觸,連過來修理油燈的小廝都不肯與他再說兩句話。


    辛棄疾眼看著府裏的管製莫名加強了, 就明白陸遊在防著他。


    那就更可以說明, 外麵出事了,而且不是一般的小事情。


    人在不同的輿論區裏, 會被不同的風向帶著走。


    他如果隻是個純粹的宋人, 就會以為是暴民作亂擾了揚州城的清淨,結果那臨國就怒不可遏的屠殺了所有暴民還一路北伐,拿著這個小事當由頭攻下了金宋的多個城市,其麵目之猖狂猙獰都令人發指。


    如果他是個臨國人, 就會以為是宋金一起伐臨,城外有二十來萬人不休不止的攻城燒成,最後被臨國的守軍打了個落花流水,清理戰場的時間都遠比攻城的時間要長的許多。


    在臨國的視角裏,這場戰爭原本就是由金宋發起,更何況楚州海州原本就是和議之中定下的籌碼,拿下來是理所應當的事情——至於楚海附近的小城市,那是順手拿的,也當彌補下守城數日的損失。


    可到底誰是對的呢?


    對錯還重要嗎?


    辛棄疾他的身份太微妙了。


    他雖然祖上都是北宋人,可自己出身於金國,思想被臨國點撥引導,如今又被囚在這南宋的臨安城裏。


    等他終於獲得人身自由,可以隨意出入陸府的時候,戰爭已經結束一個月,眼瞅著就到四月末了。


    臨安城裏依舊繁花開的正好,百姓們操勞忙碌又或者嬉笑怒罵,仿佛無事發生過一樣。


    根據陸遊的安排,辛棄疾需要在文思院裏參與有關臨國情況的著述編著,同時理清楚他們臨國種種妖異之處的原因。


    辛棄疾做事依舊沉穩妥帖,也嚴謹的沒有任何紕漏。


    他來到文思院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觀察身邊有沒有任何和自己一樣接受過臨國教育的人。


    這個小動作其實帶著私心——他實在是太孤獨了。


    所有的課本和現代的物品全都上繳送給了帝王,而他身邊簇擁的士子都隻會搖著筆杆念些四書五經的東西。


    可真正在臨國接受過係統性教育的,並且願意理解和接受他們的邏輯和理論的,隻有他一人。


    文思院裏眾生雲集,到處都散著書香和筆墨的味道。


    可他一個人坐在人群之中不聲不響,哪怕不曾開口發表過任何見解和言論,也知道自己與他們格格不入。


    在他離開江銀之前,趙青玉曾經跟他講過一個故事。


    “你聽說過普羅米修斯嗎?”


    “那是什麽?”


    一個天神,將他的火種帶到了人間,卻因此要被鐵索鏈條縛在岩石之上,被禿鷲蒼鷹日夜啄食肝髒。


    辛棄疾當時聽完這個來自歐羅巴的傳說,一臉的詫異和不解:“為什麽帶來火光卻是罪過呢?”


    “你們文明裏的神農嚐百草,不也是這樣的嗎。”趙青玉攪著咖啡上的奶泡,反問道:“神農將百草嚐盡,最後因為斷腸草丟了性命,這也是代價啊。”


    “我不明白。”


    “再比方說,真實發生過的事情——”趙青玉笑了起來:“以前有個叫布魯諾的科學家,他批判哲學和神學,宣傳世界的中心是太陽而不是地球,最後被燒死在了羅馬鮮花廣場。”


    辛棄疾隱約聽出來了什麽,低聲道:“你在提醒我,回了宋國以後,也不要貿然地把火種傳出去?”


    “人們不一定願意了解真相。”趙青玉指了指他書包裏那一摞子現代教材,語氣輕鬆而平淡:“你所要發出的聲音,你所憂懼的問題,如果會讓他們感覺到自己被嘲諷和威脅了的話,那真相就是無足輕重的了。”


    哪怕太陽確實就是世界的中心,哪怕地球是圓的,那也已經不重要了。


    “我跟柳叔打過賭,猜你回去以後會不會被當成異端給燒死,畢竟你知道的東西對於他們而言……實在是太多了。”趙青玉捧著下巴道:“瞥見了天火,就把它藏在心裏,不要貿然地掏出來,急切地想要照亮世人。”


    “他們極有可能認為,自己並不需要這些。”


    這就是辛棄疾平平安安活到現在了的根本原因。


    宋國雖然不至於戲劇性到抓隻蒼鷹去啄他的肺腑,可如果自己被打為臨國來的叛賊,後果也好不到哪裏去。


    辛棄疾埋首於案牘之中,從早到晚都在參與臨國資料的編錄工作,間或要接受各路官僚的審問和質疑,晚上還要回去陸府寫道德文章。


    與其說是逆來順受,諸事都頗好商量,倒不如說是在隱忍著觀察著這一切。


    幼安,你到底想要的是什麽?


    你想怎樣來報答這個國家?


    戰爭結束以後,地圖被重新分割,臨國的版圖自然又擴張了不少。


    三國和議的事情自然沒有被放下,連鐵棘戰車的訂單都照樣如從前一般執行——攻打西夏的事情被推到了九月,臨國依舊不出錢也不出力,卻在隱約地把刀架在他們脖子上逼著他們去相爭。


    在這些事情的基礎上,又添了一個沂州和議。


    沂州和議的內容,對於金宋而言確實有些串味了。


    在紹興協議之中,金是君,宋是臣,當年的規矩本來是趙構應該給金國皇帝行跪拜禮,隻是秦檜以孝期為理由給擋掉了。


    可在沂州和議之中,柳恣表示對這種倫理哏不太感興趣,表示三國從此平起平坐,不要再糾結誰比誰高了。


    臨國甚至不要金宋的歲幣進貢,隻吩咐在後續的外交工作中修訂清晰三國的商貿等領域的具體條例,連占便宜的興趣都沒有。


    眼下的臨國,占了富產磷礦的海州,霸了岩鹽資源豐富、坡縷縞石數不勝數的楚州,還拿下了金剛石儲量極高、鐵礦可采麵積達十平方公裏的沂州,別說跟金宋鬧著玩,就是專心推動工業革命,把目標放在造飛機造衛星上都沒有問題了。


    這些事情在臨國內部自然都可以自圓其說,但同時也在進一步的激發宋金兩國的不安和恐慌。


    別說鐵棘之車了,就之前拿來守城的炮車,隨便拿三輛出來都能一個城池一個城池的轟過去——臨國為什麽這麽好講話,而且根本沒有繼續打得意思?


    他們是有什麽把柄或者弱點,所以才一直不擴張嗎。


    陸遊在沂州和議之後,雖然沒注意到皇上懷裏又多了個新東西,卻能夠明顯地嗅出臨國的不安分出來。


    如今掐不死這苗頭,未來隻會更難做。


    他想來想去,最終還是把目光放到了辛棄疾的身上。


    一定要找到製勝的辦法。


    也一定要毀掉臨國。


    辛棄疾再次被帶到了宮城之中。


    他不清楚這附近的規製,也不清楚自己被帶去了哪裏。


    但總隱約感覺……這次的問詢果然和從前幾次不一樣。


    而且極有可能和城內傳的沸沸揚揚的事情有關。


    趙構等在殿內,一眼就看見了這個書生。


    旁邊的湯丞相端出一副長者的大度姿態出來,笑吟吟地招呼他不必多禮,坐下說話。


    來的人不多,但都是樞密院以及其他幾處的重臣。


    話雖然這麽說,但禮數不敢出錯。


    哪怕湯丞相又開口攔了一次,辛棄疾還是跟皇上和他手下的一群人輪流行了個禮,腳步眼神一個不錯。


    直到皇上跟他問話的時候,他才敢抬頭看看這個久未見麵的皇帝。


    趙構又老了些許,雙鬢染白而皺紋橫布,笑起來都會加深老態。


    湯丞相自然是替皇帝來說事的,兩三句話就把前因後果交代清楚,大意就是你辛棄疾理應明白家國大義,為宋國慷慨解囊,把知道的事情都掏出來。


    旁邊陸遊再出麵許諾,說隻要他幫著朝廷瓦解臨國,自然高官厚祿不盡,還把他沂州附近的家人都想辦法接過來。


    辛棄疾既不接話也不回避,隻聽完三四個文臣輪番上陣的一通說辭之後,才再度作揖詢問道:“陛下可問的是製服臨國之道?”


    “是。”趙構盯著他道:“你肯說實話嗎?”


    辛棄疾抬起頭來,雙眼清澈幹淨:“言無不盡。”


    -2-


    他的態度始終都非常配合,語氣卻帶著微微的悲涼。


    隻是這種悲涼沒有宋人能察覺。


    “臨國,是以科學和法理治國的。”


    辛棄疾開口的時候,其他人的眼神都開始變得複雜而不信任。


    “他們孩童從識字起就不讀道德之書,而是學習科技之術、自然之律。”


    “也正因如此,無論是工匠技藝,還是國防武器,每一樣的發展速度都非常的快,而且每個領域都在不斷地推陳出新。”


    宋代雖然風行從商,人們甚至不把做商人當成一樁醜事,可這不代表做工匠或者鑽研這些奇淫技巧就是值得提倡的。


    “宋國不說製勝臨國,哪怕隻是想收複河山、驅逐金賊,也應該開啟民智、發展科技,讓真正的物理之學、化工之學能夠被體係化的傳播和發展。”


    辛棄疾說的是實話,可他自己都認為這是不可能的。


    一個封建國家立國的根本,就在於至高無上的君權。


    參政院也好、揚州或者整個臨國也好,民主思想是占主流的,想要發展科技推動生產力沒有任何問題。


    可是對於宋國而言,如果發展科技,萃取新的文明,就等同於在推動資產階級的發展,叩開民主思潮的大門。


    文思院那邊明顯已經感覺到了一部分思想的變化,在極力的傳播三綱五常的思想,所有從揚州歸來的士子都要日夜誦讀經典古著,還要寫感想文章上去以證心誠。


    就連不識字的人也要口述一遍自證心跡,由小吏抄好了一並交上去。


    “陛下,”他深深一揖,再度道:“不懂物理之學,就無法改良拋石機和火/箭,不懂化工之學,就造不出煙霧/彈和催淚/彈,一切都由您定奪。”


    趙構低頭玩著什麽東西,坐在高位上沒出聲。


    他雖然召見的是這個臨國回來的書生,心裏想到的確實沂州和議時走進他營帳的那個女人。


    沒有人知道她是怎麽進來的。


    那個女人自稱雲祈,看玉牌身份也是金國的貴夫人,卻說自己是從臨國叛逃出來,目前附庸於金國的朝廷,有意與他暗中合作。


    她給了自己一台能夠收發信息的電台,還仔細講授了用法。


    “雖然臨國重新接通了你們三州之間的電話往來,但你們說的每一句話,他們都可以聽得清清楚楚。”


    “但用我做出來的這個,不僅可以與我聯係,而且絕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


    她笑起來時像極了雍容華貴的金國公主,身上還有淡淡的麝蘭香氣。


    趙構和她斷斷續續的聯係已經有半個月有餘了。


    他雖然年紀大了,但多操作幾次還是能弄明白這個東西的用法,並且召集機密的要員幫忙操作和處理信息。


    雲祈給他的信息匯總下來,一共有這幾條:


    1.她人在金國而且可以左右君王的選擇


    2.她希望以妃嬪的身份進入宋國,為趙構扳倒金臨


    3.如今金國開始大麵積栽種無用的糖菜,就是她的手筆


    4.宋國如果想扳回局勢,唯一能做的就是與臨國共同建學,汲取科學之義


    那神神叨叨的奇怪女人也好,自己麵前的年輕後生也好,說什麽都繞不開科學二字。


    趙構思索了半天,隻吩咐下人先把辛棄疾帶到側殿休息去,看向那湯丞相問道:“你怎麽看?”


    湯丞相從前就是求和派,此刻唯唯諾諾半天,自然說些表忠心表順從的廢話。


    趙構摸著胡子想了一會兒,半晌才開口道:“如果要與臨國建學,就需要確認一些事情。”


    工匠之類的東西,是斷然上不了台麵的。


    如果哪天宋國的丞相是個木匠,恐怕會笑掉周圍四國的大牙。


    其實辛棄疾在之前的審問中已經解釋的很清楚了,臨國的人各司其職,參與政事的人去鑽研通政之學,發展科技的人則一門心思的撲在實驗室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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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理並行著發展,才會互相裨益。


    但宋國想要文理並行,是絕不可能的。


    儒學就是他們的立國之本,一旦動搖就等於在威脅帝王的位置。


    所以趙構更傾向於雲祈的提議,也就是隻單行理科,且限定學習理科之人的發展未來。


    他們所學到的一切知識都應為皇家服務,可以給予重賞鼓勵,但絕不能讓他們觸碰到權力。


    能管著他們的,必然是通讀四書五經的正派讀書人,隻有這樣他才肯放心。


    從前陸遊等臣子的計劃是,把這些從揚州拉來的人召集起來編書,以為他們知道的奧妙就足夠與臨國抗衡了。


    在他們的估計裏,臨國就像個藏著一顆寶石的富人,隻要把他最在乎的那顆寶石奪走,就不用害怕任何事情。


    可伴隨著與臨國的接觸加深,伴隨著辛棄疾在八十餘次審問裏的辨答,還有那突然出現的詭異女人所說的話語,都在不斷地確認一個事情。


    臨國有的,不是幾顆寶石,而是一山的礦藏。


    柳恣在收到趙構的來電時略有些驚訝。


    感覺這兩年裏老趙跟被拍著腦袋開了竅一樣,如今居然還提議派生員來臨國讀書留學了。


    這種積極的態度有些反常,確實合乎臨國利益的。


    因為臨國缺讀書人,非常缺。


    伴隨著參政院那個實習生的提議被采納,揚州城不僅開設了成人夜班,廣陵學院擴招了兩個班,同時有新的一批城南城北中學畢業的學生被分配到了科研所和教育院,開始參與不同性質的工作。


    如果單純說能夠推廣九年製義務教育裏內容的老師,或者是能講授初高中重難點知識的老師,自然是夠的。


    他們缺的,是能夠投身於研究院,開始參與文獻整理和技術實際運用的科研人員。


    能夠做到這一點,不僅智商過得去,還要有足夠堅韌強大的心性和毅力。


    哪怕這些來自宋國的讀書人學成歸國,隻要在讀書期間參與科研,也是足夠有價值的。


    大概是柳恣那邊態度非常積極和友好的緣故,趙構這邊反而又開始躊躇了。


    他原本以為自己要上趕著求人家,起碼也得被給點冷臉色,可沒想到對方表現的輕鬆又好說話。


    ——這裏頭絕對有詐!


    趙構做事小心到了極點,已經開始懷疑這個雲祈、辛棄疾,還有柳恣,是在合夥起來算計他了。


    要知道,宋剛與臨交戰不久——雖然披著暴民作亂的皮,但也實打實地耗了十幾萬的人馬,如今說共建就共建,憑什麽這麽好說話??


    柳恣居然不在這個事情上為難他???


    他一想到這個事情,就又開始思考泗州和楚州那邊的情況了。


    臨國在占下多城之後,雖然改了官僚體製,又跟當初占下揚州城似的開始到處設喇叭轟人走,然後接管榷場的管理開始和三國做民營買賣,但根本沒有對揚州城那樣的熱切和在意。


    就好像,這幾個戰略要地都不足以讓他們派人來重建城牆開設學校,扔在那愛怎麽發展怎麽發展一樣。


    這可是金國惦記了許久的泗州啊!!!


    為什麽他們的人不過去做為什麽?為什麽他們的守軍都不派過去?


    然而事實是,哪怕泗州甚至是沂州沒有一個士兵看守著,金宋兩國在幾年內都不敢再過去試探一步了。


    損失太慘重,慘重到再不長點記性真成一幫傻子在治國了。


    所以這件事情談了一半,又被趙構給擱了下來。


    他覺得不安,又說不出哪裏不安,索性跟陸遊一議論,給這辛棄疾按了個從五品承學官的官職,讓他再去一趟揚州城。


    柳恣那邊,參政院上下都在忙著加班和算東西。


    元首這一拍腦子說幹仗就幹仗,說打泗州就打泗州,本身是在職權範圍之內的。


    問題是這也意味著參政院上下都要忙著解決隨之而來的一堆新問題——


    揚州和北方四城的交通往來開放與否,地方政府的安置與監管問題,一群嗷嗷待哺的新人口怎麽分配,還有一堆的新資源歸誰來管理和開墾……


    本來臨國的鐵礦等資源還有一定程度依賴於宋和金國的補給,可現在‘一不小心’拿下了沂州,等於直接把金山銀山抱在了懷裏——


    山東是個好地方啊!


    柳恣反而閑了下來。


    他的職責在於審核和總控,問題是眼下參政院要處理的問題太多,很多議案還沒遞上來就被他們內部人自己給打回去重新做了,一時半會兒反而沒太多需要他處理的事情。


    以至於有種突然放假的輕鬆感了。


    臨國的外交部仍然由文化/部的人幫忙撐著,原本就是個小鎮子哪裏有什麽外交官,所以有什麽大事也都是文化/部的人幫忙接洽,搞不定了再找上頭要人幫忙。


    而宋國又往揚州城這邊塞人的事情,明顯不是文化/部的人能隨便做決定的。


    辛棄疾穿著官服騎馬走進揚州城的時候,非常嫻熟的出示id碼和配合安檢。


    嫻熟到後麵跟著的宋國眼線都看的有點懵。


    他以承學官的名義和孫賜那邊約了會議,隻等了一會兒就被引到曾經的辦公室裏,看見了敲著二郎腿喝著芬達汽水的柳恣。


    對方差點被氣泡水給嗆著。


    “是的。”辛棄疾禮貌地行了個禮:“我又回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辛棄疾:沒想到吧ovo


    --


    解釋一下這幾個地名的意思:


    一共打了四個城,楚州、海州、沂州、泗州。


    不打襄陽是因為太遠了沒必要。


    楚州=江蘇淮安


    海州=江蘇連雲港


    泗州=江蘇盱眙(有小龍蝦吃了耶)


    沂州=山東臨沂


    --


    下午被拎出去吃飯來著,存稿用完了嚶嚶嚶


    承學官這個名字確實沿用的上一本……起名廢再撓腦袋要禿了(已經禿了好嗎)


    當初寫這本書的時候,就覺得起國名要很慎重選了好久,


    然後就‘臨時編一個算了吧’決定叫臨國。


    想想挺好聽的嗯。


    還有幾千字等會寫完了發,爭取留點時間擼傅櫻七夕賀文產糧吃……


    魏瓔珞要是寫重生文得多爽啊(歎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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