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著體內逐漸匱乏的真氣,王修遠麵上也是越來越平靜,自己一生殺人如麻,便是不得好死,也沒有什麽不甘,況且自己一把年紀,早就已經看淡了生死。


    所以眼看拖不了更多的時間,王修遠幹脆就停下了腳步,就在原地冷冷地看著身後的那一群追兵。


    見王修遠終於是“放棄”了掙紮停了下來,一直在後追趕的眾人頓時也是鬆了一口氣,虎倒威猶在,饒是眾人口中不屑得很,但心中對王修遠自然還是重視異常,不然也不會傾巢而出,來追趕王修遠。


    當年“赤麵虎”也是怒龍江上響當當的人物,而且素被“赤麵飛龍”郭興昌器重,若是一個不留神被其走掉了,那就真的是後患無窮了。


    已經停下來的王修遠卻並未打算原地等死,隻見其雖然白須皓首,在原地卻是揚眉捉刀,不怒自威,見眾人也是停下了腳步,其便驀然開口道,“誰來第一個做老夫的刀下之鬼”


    “哼,死到臨頭還敢出言不遜,老子這便剁了了你這個老東西”,王修遠話音剛落,一個黑臉大漢便獰笑一聲,從眾人中跳了出來,其雖然也不過是先天中期的修為,在王修遠全盛時期,自然要掂量一下。


    但老不以筋骨為能,王修遠此時人困馬乏,便是高自己一個境界,黑臉大漢也不會有什麽畏懼之情。


    隻見這黑臉大漢使得一銀背大刀,跳出來便是對王修狠狠劈了一刀,王修遠麵無表情稍稍蓄力,迎著那刀尖一挑,整個人不進反退,借著黑臉漢子的力道退出去好遠。


    黑臉漢子連出了幾招,都被王修遠避重就輕地躲過,後麵的中年男子眉頭頓時漸漸皺了起來。雖然說現在己方已經占據了絕對的優勢,但在沒有看到王修遠人頭落地之前,中年男子便是心頭不安。


    剛才王修遠停下來邀戰,不過是想最後再拖延一點時間,按中年男子的意思,根本不用理會王修遠的邀戰,直接並肩子上,王修遠就得立即飲恨於此。


    但奈何自己還沒開口,這黑臉漢子想抖一點威風,越俎代庖應了戰,中年男子倒是有心想打斷這場毫無意義的戰鬥,但此刻如果中年男子這麽做了,首先黑臉漢子麵子上肯定會有些不好看,其次,王修遠現在已經是甕中之鱉,中年男子雖然嫌這黑臉漢子有些浪費時間,但在心底也不認為王修遠有任何翻盤的機會了。


    “哈哈,死來!”雖說這黑


    臉漢子跟王修遠過了數十招之多,但王修遠隻是一味避戰,雖然看似淒慘,但實則沒有受到什麽致命傷害


    而黑臉漢子武道境界雖有,偏偏手上招式卻是粗糙得很,明明占盡了上風,卻老是碰不到王修遠,這尷尬的一幕不僅讓這黑臉漢子惱怒異常。


    本來就是江湖上飄的水匪,心中煩躁自然口中就是汙言穢語不斷,哪知這黑臉漢子罵了一陣之後,王修遠不知是實在忍不下去,還是體內真氣不濟,一刀沒接好,頓時便是一個趔趄,王修遠身形不穩,守勢就此出現了漏洞,中門大開之下,黑臉漢子自然是大喜,大吼一聲之後便使出一招猛虎下山,直奔王修遠麵門,似乎想要將其就此一刀兩斷一般。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王修遠本來渾濁的雙眸驀然吐出一絲精光,其右手之上剛才已經被磕飛的腰刀,不知何時已經落到了其左手之上,隻見王修遠不進反退,狠狠得撞進那黑臉漢子的懷裏,頓時便這黑臉漢子撞得一偏。


    然而是這刀勢沉重,王修遠這一撞隻是將這刀微微撞偏,在那黑臉漢子越發猙獰的表情下,王修遠整個右肩以下,已經是齊肩而斷。


    這等痛楚,便是以王修遠堅韌的神經,也不禁重重哼了一聲,然而王修遠表情雖然也因為這巨大的疼痛從而變得有些扭曲,但其左手卻捉著那腰刀,將其堅定得插進了黑臉漢子的胸膛。


    隨著刀柄上真氣爆發的光芒一閃而逝,剛剛還想拚死反撲的黑臉漢子,已經是麵帶不甘地倒了下去。


    而王修遠此時也露出一個有些駭人的笑容,雖然顫顫巍巍地勉強沒有倒下,但麵色蒼白地卻如白紙一樣。


    雖然說來話長,但兩人交手不過是電光火石之間,在黑臉漢子的同伴察覺到有些不對的時候,早就已經無力回天,“蠢貨!!!”中年男子本來就一直關注著場內的情況,見這王修遠以這耄耋殘軀,還拚掉了自己一人,一時便有些惱羞成怒,頓時便開口大罵起來。


    要知道自己雖然是這一行人名義上的頭領,但這怒龍江雖大,卻還是十八路總瓢把子的地盤,自己等人當年跟的老大跟郭興昌乃是死對頭,早年之間兩人齟齬不少。


    待郭興昌凝練武道金丹,成就武道宗師,從那“赤麵蛟”變成“赤麵飛龍”之後,便掀起秋灣一戰,將自己這對頭徹底從怒龍江上抹去。


    自己當年與許多人雖然逃地一命,


    但畢竟還是大大地得罪了“赤麵飛龍”,所以自己這一行人雖然武道修為還過得去,但如果還想在怒龍江上討生活的話,那要麽就此放下屠刀,做一輩子沒有姓名的漁夫,要麽就上了岸去重新開始,要麽就找一方能夠扛得住“赤麵飛龍”的大勢力投靠。


    眾人在這江上飄了幾十年,想要就此隱姓埋名,自然是比直接自殺還要難受,至於上岸避開郭興昌,也不是什麽好主意,陸上有陸上的規矩,自己這群人除了殺人什麽也不會。


    若是強行上岸做那老本行,用不了多久便會被北齊官兵一鍋端了。至於要找一個能抗住赤麵飛龍的勢力,在這怒龍江上,自然也隻有其餘十七位瓢把子了。


    但郭興昌雖然在水路十八位總瓢把子當中資曆算是最淺的一位,但其武道天資奇高,自進入宗師境以來,其不斷擴張自己手下的勢力,用心經營之下聚攏了不少資源。


    再靠著這些資源,不斷精進著自己的武道,現在已經是真丹二重的高手,宗師境武者壽元三百,郭興昌現在也不過是百二的歲數,自然是春秋鼎盛,離氣血開始逐漸衰敗的兩百壽數,足足還有八十年的時間。


    在這八十年間,郭興昌到底武道境界能夠精進到什麽程度,那是誰也說不準的事情。所以饒是十八路總瓢把子之中依然有大半人現在可以壓製住郭興昌,卻或多或少會賣其一個麵子,萬一未來哪天郭興昌跨過了真丹三重的天塹,那時候這些人情,就派得上大用場了。


    當然這也是郭興昌頗懂進退之道的結果。自從其取代了一位老一輩強者,成為總瓢把子之後,並沒有就此目中無人,輕釁他人,反而約束手下,除了挑了幾個仇家的老巢,吞並了一些周圍的小勢力之外,就沒有什麽引人注目的舉動了。


    在稍微穩固了自己在怒龍江上的地位之後,郭興昌便摒棄了之前那位總瓢把子盤剝行商的做法,在自己地盤上立了幾個碼頭,提供給那些行商一些必須之物外,還向那些行商討教起來,自己鼓搗了幾艘大船,風風火火地在這怒龍江上走了起來。


    然而走了幾船下來,卻都是大敗虧輸,連本都折了進去。郭興昌好好的總瓢把子不做,偏偏要學自己手下的那些待宰羔羊行船,最後又學了個四不像,自然是淪為了怒龍江上的笑柄,一時間連郭興昌手下的那處赤龍寨中的人外出打秋風的時候,遇到同道都有些抬不起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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