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元白得知打成重傷,唯恐何進賢帶傷告狀,便令家奴將何進賢帶回,而此時何進賢剛找林棠醫救不成,正在路上爬行,欲趕回家中,被家奴看見,將之拾入王宅,置放於土牢,至半夜疼痛而死。孟元白見狀,即令家奴將屍體掩埋於山溝之中。


    次日,孟元白來到何進賢家,聲稱要雇他抬轎。蕭氏說:“丈夫從昨日出門,至今未歸,真是令人擔心。”


    孟元白說:“聽說就近的山裏,來了幾隻斑斕猛虎,你丈夫沒有回來,恐怕是凶多吉少!”


    蕭氏說:“這可如何是好?我一一個婦道人家,又無親無故,到哪裏去尋找呢?”


    孟元白說:“這還不好辦,我讓手下人替你尋找!”說罷就讓手下人去找人。約莫中午,手下人來報:“昨日果然有虎傷人,山上還有血跡,隻是林木深暗,我等沒有敢深人尋找,可否帶夫人前去看看,有無何進賢的遺物,則可確定是否為虎所食。”


    蕭氏聽罷大哭,在孟元白的簇擁下,來到山溝查看,果然有血跡,而且還找到一隻鞋。蕭氏此時確信丈夫被老虎所食,不勝痛哭,隻好怨恨自己命苦。


    按照蕭縣的習俗,丈夫死了,妻子嬰服重孝,因為有重孝在身,孟元白也不前來尋找蕭氏。鄉中有不平者,見蕭氏是孤零零的寡婦,又沒有親朋好友,也是可憐,便悄地告訴蕭氏說:你丈夫並不是被老虎所食,乃王主人派家奴將之打死,有許多人都看見了,隻是畏懼王主人的勢力,沒有人敢向你提及此事。我如今看你可憐,才偷偷地告訴你,千萬別說是我告訴你的。”


    蕭氏答應,這也是為什麽在公堂上,蕭氏不能夠找人為證的原因。蕭氏即便得知了真情,身為婦道人家,也無可奈何。過了個月,孟元白又來纏奸,蕭氏雖然勉強接納,情甚不樂。


    孟元白見狀,也覺得無趣,便說:“你丈夫被老虎吃了,這也是天數,你整日悶悶不樂,我也覺得心疼。如今你是孤身婦人,難以在此久住,我若時時前來,也難免別人議論。不如這樣,我聽說你丈夫還有一個哥哥在,不如令人送你到丈夫哥哥家,??日後或有誠實郎君,我就領來,讓他娶你,也算是有個依靠。死者已經不能複生,你也不用過分悲傷。”然後便厚贈些禮物,派人送蕭氏回老家。


    蕭氏見到丈夫哥哥何子昂,就把丈夫被孟元白打死之事


    講出,哥哥當然不能不為弟弟申冤,便來到蕭縣州衙告狀,因為無憑無據,而孟元白又買通人證,所以被蕭縣知州問成誣告之罪。幸虧徐遙來到蕭縣州,此案被徐遙查出可疑之處,采取分別提訊的方法,最終問出實情,此冤才得以昭雪。


    “按照《楚律,刑律·鬥毆·鬥毆及故殺人》條規定:不同官府殺者,斬。孟元白見色起意,還敢私設牢獄,以牙呲之仇,就將人打死,本官將其擬為斬刑,諸位同僚,可有異議?”


    徐遙話音落下,場中除卻受刑不過,猶自喘息的孟元白外,其餘諸人都一言不發,似乎像根本沒有聽到徐遙所說的話一般。


    而徐遙見無人應答,麵上也是微微一笑,“諸位不開金口,想必也是默認,那好,來人,將此人投入死牢,明日押往午市問斬”,“且慢!”就在那些衙役麵麵相覷,猶猶豫豫不敢上前的時候,蕭縣知州不知何時已經從自己座位上站了起來。


    隻見其慢慢踱步到徐遙麵前之後,便低低出聲,“大人可否借一步說話”,徐遙隨即麵色淡淡地開口,“有事在這裏便說了吧”,蕭縣知州聞言隨即便回頭使了幾個眼色,那幾個衙役便將孟元白架了下去,而那些縣衙官吏也去了多半,隻留下了蕭縣知州的幾個心腹師爺。


    見沒了外人,這蕭縣知州便開了口,“大人身為都察院官吏,依法辦事,下官本該無話可說,但這孟元白卻不是一般鄉紳,大人初來乍到,下官卻不得不為大人分說一二”


    “哦?”見徐遙哦了一聲,便沒了反應,蕭縣知州便沉聲說道,大人可知,在這灤山郡,誰最大?”,徐遙接過對方的話頭不緊不慢地說道“天無二日,民無二王,此地乃我南楚統轄地界,當然是陛下最大了”


    徐遙話音剛落,蕭縣知州便嗤笑一聲,隨即說道,“陛下之令,都出不了金陵城,還能管得了我們灤山郡?”,徐遙見著蕭縣知州麵帶譏諷之色,也不生氣,隨即問道,“哦?那知州可願告訴徐某,在這灤山郡之中誰最大?”


    蕭縣知州聞言麵上的神色驀然便深沉了起來,沾著杯中的茶水在桌案上寫了“三清”二字,寫完了之後,這蕭縣知州便又低聲說道,“這孟元白確實不是個東西,但擋不住其有個好出身,其乃是當今三清道宗戴長老與小妾所生”


    “但戴長老的夫人卻是有名的善妒,那小妾在


    生產之後,這孟元白便被改了姓名送下山來,自此便在這蕭縣紮了根”


    “雖然自己這名私生子不甚成器,但畢竟是戴長老的血脈,所以不時差人來打點,每一任蕭縣知州上任之時,都要去三清山上走一趟,足見這孟元白,在戴長老心中還是有些份量的”


    “小人之前並非不知道何氏兄弟有些冤屈,但那戴長老乃是三清道宗的神仙人物,若是來了我們蕭縣,那還不跟土皇帝一樣,我們這些姥姥不疼,舅舅不愛的南楚官吏,又能做得了什麽?”


    “還不是隻有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要為難彼此,這何氏兄弟遇到這孟元白,那也隻能自認倒黴,左右此事已經塵埃落定,大人何必要為了一兩個素不相識的刁民,去得罪三清道宗的大人物呢”


    這蕭縣知州說的是頭頭是道,徐遙也是聽得津津有味,所謂不是冤家不聚頭,這三清道宗的姓戴的實權長老,徐遙隻能想到一位,那就是三年前在長林郡城裏,與徐遙頗為不對付的戴心遠戴長老。


    當初洛豐羽一番算計,沒把徐遙和崔進算計進去,自己反而惹了一堆魔道豪強出來,搞得自己灰頭土臉,其何等高傲之人,自然是把崔進和徐遙一並記恨上了,而當時也在場的三清道宗長老戴心遠,自然也是對徐遙各種咬牙切齒,極盡嘲諷之能事,這三年以來,每每遇到鎮嶽山城一方,便多加刁難。


    在這怒龍江以南,鎮嶽山城的船隊每每要遭受一些額外的盤剝,全是拜三清道宗所賜予。好在現在鎮嶽山城並非徐遙一家之地,在其餘勢力開始共同執掌鎮嶽山城之後,三清道宗便不得不給江湖同道一些麵子,勉強有所收斂。


    但這並不代表其等便好心放過了徐遙,反而各種陰私手段變本加厲,雖然於徐遙一方沒有多少損失,但是這些手段卻十分的膈應人,這三清道宗也不明刀明槍地來殺,就會在背後煽風點火,給徐遙找一些不痛快。


    而也是在這之後,徐遙才明白,為什麽自己那個便宜師傅,提到這洛豐羽便是一臉的厭惡,你說打一架吧,他又愛惜羽毛舍不得打,說不打吧,他偏偏要用些惡心人的手段來撩撥你,當真的是讓人厭煩不矣。


    所謂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徐遙來之前,隻是想分潤點氣運,沒想到還能撞上這等機緣巧合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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