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生讀私塾的時候,便比同齡人要伶俐些,做了兩三年棉麻倒賣的生意,居然也做得有聲有色,這些年來,已經是積攢了不少的銀錢,將嬸嬸家的房子,也翻修了一遍。


    這王生又生得俊俏,說話溫文爾雅,輕聲細語,與鄉裏的尋常農夫,那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所以在王生滿了十八之後,鄉裏的紅娘子,媒婆子差點沒把楊氏的門檻給踏平了。


    但楊氏卻替王生一一回絕,而王生此時正是心思不定的年紀,自然更不想早早結婚生子,從此就綁在鄉裏了。在得知王生的背景之後,便是徐遙也沒挑出什麽毛病來,其雙親雖逝,但當年在鄉裏都是薄有聲名,不是什麽捏造出來的人物。


    而王生的成長軌跡等等,也是非常清晰,當年的穩婆都尚在人世,不存在李代桃僵的可能性,當初徐遙也是在查到這一步的時候,就沒往下查了。


    畢竟草莽多龍蛇,個人的氣運與出身還真就沒有什麽絕對的關係,任你皇室嫡親,一著不慎朝夕之間也人頭落地,任你田裏農夫,街邊乞丐,時運來了,也能稱王作相,有所成就。


    當然,徐遙這種想法,在程秋生出現之後,便已經是被全然推翻,能讓一府之尊親自下場做戲,扮那劫船蟊賊,之後又大費周章,想要尋找其下落,怎麽看其中也是大有問題。


    而且程秋生在方家一案之中扮演的角色,也是相當的蹊蹺。其等之前可是和刑部的人,一起去過方家偵辦方陽澤方老爺子離奇身死一案的。按理說,以程秋生以往的性格與作風,就算此案暫時告一段落,也不會輕言放棄,何況此案不能速速破案,南楚朝廷對江南郡的控製力,便會受到各種明裏暗裏的衝擊。


    所以於公於私,程秋生都不該是一副無動於衷的模樣,草草將此事交給徐遙這個不相幹的人了事。而現在程秋生現在還真就一副死豬不怕滾水燙,查不出來就是查不出來的樣子,不僅也讓徐遙開始在心中暗暗懷疑,南楚朝廷在此事當中,到底扮演了一個什麽樣的角色了。


    又想了一陣之後,徐遙便搖了搖頭,現在線索太少,想挖也挖不出什麽,與其在這裏挖空了心思東猜西猜,還不如到時候去一趟方家,看一下到底是個什麽情況。


    心中計較已定,徐遙便沒有再想其他,專心致誌地陪著兩女在蘇州城內遊玩起來,然而三人


    剛剛才下了一座拱橋,卻發現一名同樣身著白袍,抿著嘴唇的青年,在原地目光灼灼盯著徐遙,在徐遙與兩女下了這拱橋之後。


    其眼神先是猶豫了一下,隨後又驀然變得堅定。而徐遙在拱橋上的時候,就已經注意到了這個明顯有些狀態不對的青年,當然,對方那孱弱無比的武道修為,自然也被徐遙看在眼裏。


    所以徐遙也沒有點破,直直地走了下來,看看對方想要搞什麽名堂。那青年見徐遙視自己若無物地走了下來,隨即往前踏了一步,隨即開口說道。


    “在下金陵人士,姓胡名三劍,自幼習刀練劍,至今二十餘載,習成之後,本來該闖蕩一下這偌大的江湖,快意恩仇一番,奈何家教甚嚴,故未能成行,實引為平生憾事,久聞閣下劍道稱雄,故在此守候,尋得閣下切磋,請閣下不吝賜教,在下感激不盡”


    徐遙聽對方咬文嚼字說了半天,麵上也沒有露出什麽不耐煩之色,在這青年說完之後,還饒有興趣地審視了這青年一番,隻見這青年腰間左刀右劍,俱是寶光曳曳,居然不遜徐遙腰間黑螭半分。


    徐遙黑螭乃瀾滄修仙界之中天魔宗宗主親傳弟子——墨冥當年的隨身兵刃,在上品寶兵之中也是極品之中的極品,比之一些稍弱一籌的極品寶兵,也是絲毫不弱。


    而這青年一副剛剛進入先天期的樣子,居然腰間懸掛的刀劍,也是如此名品,而其雖然有著先天期的修為,但一副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愣頭青的模樣,也讓徐遙心中有了些許猜測。


    收回了審視的目光之後,徐遙便繞著這青年轉了三圈,然後開口說道。


    “刀乃百兵之之膽,刀者,霸之形也,千般萬般,一往無前,三尺之內,有我無敵,無慨然赴死之膽者,不足以成就,你站在這裏還未開口,就一副畏畏縮縮的樣子,自是不成”


    “劍乃百兵之王,劍者,心之刃也,何謂王道?堂堂正正,不偏不倚,寰宇孤傲,寧折不彎,我為君王,餘皆臣屬,你在這裏抖了一陣,開口閉口就請東求西,哪裏像個練劍的樣子”


    “你說你練了二十年,我不知道你到底練了些什麽,但練成你這樣,基本也廢了,就你這樣還張口閉口就是賜教,知不知道死字是怎麽寫的?”


    徐遙話音落下,包括那青年在內


    ,在場眾人都是目瞪口呆,而那青年楞了一陣之後,渾身便氣得發抖,“我按足了江湖規矩,向閣下提出挑戰,沒想到閣下妄負盛名,出言居然如此鄙陋,我...”


    “你什麽你,你不過剛剛踏入先天境界,手中刀劍都未拿穩,受了別人撩撥,就來我麵前自尋死路,你練你那破爛刀劍的時候,有沒有人教過你,這江湖上最大的規矩是什麽。”


    徐遙麵色麵色一沉,一股肅殺之氣,便從其身上狂湧而出,其近身數十丈內,溫度立馬下降了幾擋,讓人在初春暖陽之中,都有如墮冰窖之感。


    徐遙又往前走了幾步,那處於煞氣中心的青年男子麵上頓時露出一絲驚駭之色,“江湖之中,強者為尊,你不過是我一劍就能殺了的貨色,安敢在我麵前擺你這些譜子?莫非就憑你這南楚太子的身份,我就不敢殺你不成?”


    徐遙再一舉喝破對方身份之後,那青年頓時再也抑製不住心中恐懼,驀然跌落在地,而徐遙在對方露出如此驚惶模樣之後,麵上頓時不屑輕笑一聲。


    隨即往旁邊虛空一指“今天我看在這位公公的份上,就饒你這個廢物不死,你要是再敢來我麵前,那熊穆就要另立儲君了。”


    而那青年在徐遙說完之後,似乎受的刺激也很大,隨即也顧不得心中懼怕,狠命出聲道,“我就不信你這個賤民真敢殺我”,這青年話音落下之後,徐遙一雙劍眉隆起,眉心三枚朱紅劍印頓時便鮮紅欲滴。


    就在這三枚朱紅劍印輕輕顫動之後,一股鋪天蓋地,屍山血海般的氣息便將此地完全籠罩了進來,而在那青年的視線之中,整片天地已經完全消失,就剩下了徐遙那一雙詭異無比的猩紅雙眼。


    而不由自主地被徐遙那雙充斥著殺意的猩紅雙眼給吸引住之後,那青年心脈便越跳越快,漸漸已經要逼近極限,似乎下一秒,就要心脈盡斷而死。


    “手下留人!”,尖細的聲音從旁傳來,一名其貌不揚,身著布衣的行人突然暴起,渾身陰柔真氣狂湧之下,瞬間便破去了徐遙的七殺劍勢。


    而徐遙見這名大內宗師已然出手,一個冷哼,眉心三枚朱紅劍印竟然漸漸合一,在徐遙做完這番動作後,一股仿佛來自亙古的殺氣似乎想要穿過無窮的時間與空間,在這片天地複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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