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香香的容貌,雖生得十分醜陋,但她生下來的女兒,卻是端莊秀麗,絕不像蔡香香的模樣。蔡香香隻生了這一個女兒,看得比什麽寶貝還重!有許多鏢行裏的子弟,托人向她家求婚,蔡香香要麽嫌人物不夠俊秀,要麽嫌棄鏢行兒郎沒什麽本事,統統都是加以拒絕。


    甘含珠的芳齡,眼看已經邁入二十,已經是大姑娘了,這挑來挑去,也沒見個好的,至此蔡香香時常抱怨甘祿堂,不肯留神替女兒擇婿。


    一日,甘祿堂走華容關帝廟門口經過,見廟裏圍了一大堆的人,好像有什麽熱鬧似的。一時動了好奇的念頭,信步走進廟門,擠在人叢中一看。原來是一個少年壯士,在那裏耍一條齊眉鐵木棍,估料那鐵木棍的重量,至少也有四五十斤,少年拿在手中,和使一條極輕的木棍似的,絲毫沒有吃力的樣子。


    甘祿堂見了,心裏已是有了計較!隻見那少年使完了一路棍,猛然將兩手往背後一回,鐵木棍就靠著後背脊梁,朝地上插下。隻聽得喳的一聲,那棍插入土中有尺七八深。


    少年隨即縱身一躍,一隻腳尖,隻身立在鐵木棍上,身體晃都不晃動一下,再一聲大喝之後,便將這木棍整根踩沒入地底。甘祿堂乃是武道高手,哪看不清楚其中門道?


    要說這少年一趟棍耍得隻能說是中規中矩,如此年紀修到後天巔峰,也隻能說稍稍有些出彩,並不值得甘祿堂如何驚異,但這一手舉輕若重,舉重若輕的化勁功夫,卻是讓甘祿堂眼前一亮。


    要知道尋常莽夫,要把這木棍打進地底,那也是行得通的事情,但要是想這木棍受了莫大力道,進了地底還絲毫不損,其中的門道可就沒有那麽簡單了。


    甘祿堂心中有所計較,不由得脫口而出大叫了一聲好。當時許多人叫好,少年全不在意,惟甘祿堂這聲好一叫出口,少年就好像知道是遇到內行了。


    連忙跳下地來,對大眾打了一個圓拱手,末了,向甘祿堂道:“獻醜,獻醜!小子借此求些盤纏,也是出於無奈!”


    甘祿堂看這少年,不過二十多歲年紀,生得容顏韶秀,舉止雍容,儼然一個貴家子弟,飽學書生的模樣。若不是親眼看看見他的武藝,就以他的外貌舉止來看,就甘祿堂的見識也不相信他是江湖上的兒郎。


    見他向自己拱手,說出這幾句話,甘祿堂想著之前老婆對自


    己的埋怨,隨即觸動了擇婿的心思,便也拱了拱手,笑答道:“佩服,佩服!像少俠這般武藝,我平生還不曾見過呢!少俠既是缺少了些盤纏,這是很容易的事!隻看少俠用得多少,我立刻可以如數奉送!隻是此地不好說話,少俠可否去寒舍坐坐?”


    少年聞言一愣,頓時一雙招子放到人群裏一陣亂瞧,瞧了一陣之後,似乎沒有找到自己想看到的東西,麵上頓時露出一陣急色,脖子伸得老長,死命地往人群裏麵去看。


    然而此時甘祿堂卻輕輕拍了拍這少年的肩膀,“怎麽,少俠可有同伴在此?”,這少年聞言麵上頓時浮現出一陣古怪神色,隨後答道,“在下孤身一人到此,哪裏有什麽同伴,卻是叨擾了”說完,一手提起了放在地下的一個包裹,看熱鬧的人,見沒了把戲看,都一哄而散了。


    等眾人都散盡之後,一個劍眉星目的青年從樹上猶如流雲飄葉地縱到了地麵,看到地麵“徐兄救我”四個大字,麵上不禁露出古怪之色,半晌之後,這青年微微一笑,信手將這四個字抹去之後,整個人也就飄然而去,離開了這關帝廟前。


    之前在關帝廟前賣藝的少年,正是蔣溫倫無疑,而在人群散盡後現身的青年,就是提前隱匿了身形的徐遙了。原來之前蔣溫倫所謂的計謀,其實就是削了一根鐵木棍,在這關帝廟前,前來賣藝湊個盤纏。


    感受到命運的齒輪又開始轉動的徐遙自然不會橫加阻攔,蔣溫倫那一根鐵木棍耍的虎虎生風,徐遙卻是在甘祿堂出現在關帝廟前的時候,就主動借助一旁的樹木掩匿了身形。


    這蔣溫倫和這甘祿堂是注定的因果關聯,所以在蔣溫倫發覺劇本不對,想要找徐遙救人的時候,徐遙也沒有什麽現身的意思,蔣溫倫此次雖然會有一番不小的波折,但總的來說還是能逢凶化吉,於性命無礙,既然如此,徐遙自然不會輕易去幹涉蔣溫倫的成長軌跡。


    要知道蔣溫倫雖然飽讀詩書,但這闖蕩江湖可真的就是實實在在的愣頭青了,就衝其沒了盤纏,要來賣藝賺錢的奇葩想法,就讓徐遙大搖其頭,懷疑其是不是江湖話本看多了。


    行走江湖第一要義是什麽?那就是低調,所謂功法再高,也怕菜刀,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大家闖蕩江湖,都是江湖越老,膽子越小,恨不得所有人都不注意自己才好。


    這蔣溫倫為了一頓飯錢,就要當眾賣藝


    ,大出風頭,這不是廁所裏打燈籠——純粹找死麽。當然,對於蔣溫倫如此天真的想法,徐遙也並不奇怪,蔣溫倫雖然胸有智計,懂得頗多道理,但這些道理,大多卻是從書本上來的。


    上庸畢竟是一方城池,就算有些爾虞我詐,陰謀算計,哪裏又能比得上江湖上的明槍暗箭,雲譎波詭?就算是徐遙自己,這一路修煉上來,也不知道經曆了多少逆境殺伐,陰謀構陷,才有如今遊刃有餘的本事。


    這蔣溫倫雖然天資傑出,但不經曆一番磨煉,自然也不會有所成就,所以在甘祿堂要帶走蔣溫倫的時候,徐遙也明知道這甘祿堂並非常人,也絲毫沒有出手的意思。


    蔣溫倫這邊暫時出不了什麽大事,徐遙自然要趁著這段時間,忙活一下自己的事情,自己首先需要做的事情,就是前去了結藏劍山莊裏的一部份因果。


    原來之前徐遙與蔣溫倫寄身上庸城中,貢金被盜一事並非偶然,在這一段時間之內,武陵郡內大大小小的事情出了不少,到了最後,終於出了一件震驚江湖的大事情,那就是藏劍山莊明麵上的實權人物之一——藏劍山莊三長老居然暗中背叛了藏劍山莊,在徐子墨中了調虎離山之計之後,三長老裏應外合,勾結外敵,居然帶領人手,將藏劍山莊重寶盜出,之後再倉皇逃走,從此不知下落。


    藏劍山莊在此次變故之中,究竟損失了多少東西,現在還隱而未發,外人無從知曉,但眾人卻已經可以肯定,這筆損失決然不小。


    是什麽樣的好處,才可以讓一股龐大若此的勢力藏於暗中,謀算藏劍山莊這種江湖頂尖勢力?其等為了達成目的,不僅在武陵郡之中四處作盜貢金,襲駐地等小動作,讓藏劍山莊一幹高手就此疲於奔命,最後更是出動絕世人物,將藏劍山莊莊主徐子墨引出,最後再由三長老這個內鬼作帶路—黨,成功得償所願。


    無論是實力還是手段,這股隱藏在暗中的勢力在這次行動中所顯露出來的,都讓人有些不寒而栗。當然,藏劍山莊明裏暗裏都損失慘重,不管這股勢力再怎麽了得,以徐子墨的性格,都不可能後退半步。


    所以現在武陵郡內已經是風聲鶴唳,全境禁嚴,無數隸屬於藏劍山莊好手,向四麵八方撒出,力求追查出那一批躲在暗處人手的下落,而武陵郡內所有勢力都必須無條件配合行動,稍微違抗便就地格殺,不容私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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