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如果江知承稍微清醒一些,觀察一下場中的局勢,就絕不會如此認為了,然而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江知承如果真能拿得起,放得下,事情也不至於走到如此地步了。


    江知承還在原地猶自喋喋不休,徐遙手中劍光一閃,一顆大好頭顱已經衝天而起,場中頓時尖叫嘶鳴者有之,奔走告官者有之,混亂成一片,而剛才被江孤蘭糾著不放的幾人見狀紛紛麵露驚恐,想要避開,卻一一被徐遙劍光圈了回來,各自卸了一條臂膀,在原地捂住傷口,不斷哀嚎。


    而隨著徐遙做完了這一切,江孤蘭眼神也失去了焦距,片刻之後便與徐遙兩人一起離開了江家。三人回到落腳的客棧之後,江孤蘭一語不發,直接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徐遙與鍾曉兩人對視一眼,各自無話,也進入了自己房間。


    是夜,正當江孤蘭呆呆地對著銅鏡,舉起手中的珠釵對著脖頸想要就此了卻殘生的時候,卻發現一個暗淡的身影突然出現在了自己眼前,江孤蘭遭逢變故,手中的珠釵不由得也頓了一頓,定睛一看,正是徐遙無疑。


    然而就算江孤蘭察覺到徐遙已經洞察自己想要輕生的念頭,麵上也沒有絲毫動容,隻是將臉別過一邊,一言不發,一副哀莫大於心死的模樣。徐遙對此也不以為意,反而施施然上前,突然低聲說了一句話,話音落下之後,本來一副生無可戀模樣的江孤蘭頓身體止不住得顫抖。


    “噌”地一聲突然站起身來,就想要開口說些什麽,卻又被徐遙揮手打斷,之後徐遙便繼續開口說道,江孤蘭按捺煮自己內心激動的心情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同時兩隻眼睛掛在徐遙身上,生怕徐遙下一秒就消失了的樣子。


    半晌之後,徐遙這才從江孤蘭的房間中走出,而江孤蘭也不再是那一副死氣沉沉的模樣,整個人就像回魂了一般,精氣神瞬間又回到了自己的身上。


    而早早在外守候的鍾曉此時一副嘖嘖稱奇的模樣,在徐遙出來之後,便開口說道,“你究竟給她灌了什麽迷魂湯,剛才還要尋死覓活,你三言兩語下去就偃旗息鼓了”


    徐遙聞言笑了笑,卻沒有作答,徑直往自己的房間走去,到了房間之後,其神魂卻突然沉浸到壺中境之中。一間精竹雅舍內,一老一少兩名儒生正在對著一堆案上一堆書簡說些什麽,見徐遙突然進來,便齊齊起身作揖。


    徐遙微微擺手,示意對方不用多禮之後,三人便坐下來溫了一壺小酒,飲了一杯,徐遙便開口說道,“冒昧請二位到此,實屬唐突,不知二位在此地可還習慣?”


    二人其中年長的那名儒生連忙答道,“我等本來已經身死,身歸黃泉,魂入地府,承蒙使者大人抬愛,才能到此仙家福地安身,感恩戴德還來不及,怎敢有什麽怨懟之言?”


    徐遙聞言笑了笑,便與兩人顧左右而


    言他起來,三人待了半晌,徐遙便起身告辭,末了說道,“此地方興未艾,拘來的孤魂野鬼無人管束,城郭雖有,但不成建製,兩位飽讀詩書,在陽間時又身入仕宦,故小生冒昧將兩位生魂帶到此處,還望兩位代為管束則個,一應所需,俱可向我言明,但凡能夠滿足,絕不推辭”


    徐遙話音落下之後,兩人連稱不敢,三人再寒暄了片刻之後,徐遙便從壺中境之中退了出來。之前得益於境界突破與七殺碑現世,壺中境之中改天換地,已經不啻於一方小世界,而後麵徐遙偶然發現可以拘役生魂到此,化出形體之後,便興趣大增,一路上行俠仗義,秉公斷案的同時,也撈了些相幹的孤魂野鬼進來。


    這些孤魂野鬼雖然是機緣巧合之下被徐遙拘了進來,但徐遙挑挑揀揀之後,卻都是些良善人家,在壺中境之中紮根之後,卻又如凡間一般,開始忙碌起了自己的生活。


    這些孤魂野鬼能夠在濟源玉壺之中化出形體,還是通過小綠以五行本源,輔以自己的枝葉塑造而成,靈機自然是有限得很,所以這些人雖然能在此處繼續繁衍生息,但依然還是會生老病死,一如凡間,隻是因為此地靈機茂盛,四季如春,加之無他人盤剝,所以比之“陽間”的生活,已經是好得不能再好。


    雖然衣食無憂,但人一多,紛紛擾擾自然隨之而來,沒有規矩,不成方圓,徐遙自己修煉時間還嫌不夠,自然不想親自下場摻和。


    此次前來曹川郡處理江孤蘭一事,其亡夫和父親都是入仕的讀書人,能力也相當不錯,將這兩人招徠到壺中境之中管理地方,自然是一舉兩得的好事。


    當然,壺中境之事事關重大,徐遙自然不會實話實說,隻是說自己身具異能,能出入陰陽,兩人本該魂歸地府,卻被自己中途截胡,到了冥間自己經營的一處所在,替自己管理地方。


    兩人雖然飽讀詩書,並不相信鬼神之說,然而現在事實就在眼前,也由不得兩人不信,徐遙一番禮賢下士之後,兩人便在此地安然處之,準備設立衙門。


    當然,現在壺中境之中百廢待興,雖然外物不缺,但人手卻是不齊,草創之際,還有很多地方需要細細商議,至於徐遙對此完全放權,任由兩人去做,當起了甩手掌櫃。


    至於江孤蘭這邊,知曉自己還有可能見到自己的夫君和父親,自然是喜出望外,雖然徐遙語焉不詳,但能知曉幾件隻有自己父親與丈夫知道的隱秘之事,想來也絕非無的放矢,有意哄騙。


    既然仇人已經伏誅,希望也就在眼前,江孤蘭心中怨恨自然消解大半,不肯輕易去死了,而完成了這一石二鳥之事的徐遙心情也非常不錯,直接回到房間內開始修煉起來。


    雖然不知道後麵事情的究竟會如何發展,但把江孤蘭綁在自己戰車上,肯定是穩賺不賠的買賣,之


    前徐遙與王生,蔣溫倫兩人之間也是這般,徐遙隻是順水推舟,撈到的好處已經是平時打生打死都比不了的了。


    嚐到甜頭的徐遙對江孤蘭自然也不肯輕易放手了,徐遙在房間之中按部就班得修煉,一夜無話。翌日徐遙三人剛離開客棧,便被人堵了個正著,來人是一名須發皆白,身形瘦削,精神卻顯得極好的老者,其身穿一寬鬆黑色長袍,麵容和藹,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


    當然,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徐遙可是知道這名老者的真實身份,其乃是白蓮神教之中身份最為尊崇之人,在諾大的江湖上也享有“黑蓮聖王”名號的絕世宗師。


    不過被黑蓮聖王堵住,徐遙麵上卻沒有什麽意外的神色,一個閃身就退到一邊,露出其身後顯得有些茫然無措的江孤蘭來,雖然自己成功消解了江孤蘭的心中的怨懟,避免其走了極端,但白蓮神教與無為道宗修羅一脈在曹川郡大張旗鼓忙活了半天,如果就因為徐遙耍了一點小聰明就偃旗息鼓了,那才是滑天下之大稽。


    所以在徐遙計劃之中,此行也隻是到此為止,之後江孤蘭的命運,並非掌握在自己的手中,然而就在徐遙以為黑蓮聖王就要將江孤蘭帶走的時候,黑蓮聖王卻突然開口,“跟我走吧”。


    黑蓮聖王開口之後,徐遙與鍾曉都麵露詫異之色,而後徐遙看了一眼身後的江孤蘭,又用手指了指自己,然後充滿疑惑得說道,“我?”,黑蓮聖王微微一笑,隨即輕輕點頭。


    徐遙見狀略微沉吟了一下,便與黑蓮聖王抽身離去,留下原地一臉愕然的鍾曉與江孤蘭來。


    徐遙與黑蓮聖王都是武道不凡,腳程自然是極快,不過片刻時光,便已經身處一間院落內,兩相坐下之後,黑蓮聖王便開口說道,“我知道現在你心裏有很多疑惑,但我讓你跟來,隻是想讓你看一件東西”


    見徐遙麵上疑惑更甚,黑蓮聖王也不答話,直接從袖中拿出一物,徐遙定睛看去,乃是一株雪白無暇的蓮花,徐遙仔細端詳片刻,卻發現這株蓮花平平無奇,並沒有什麽特殊的地方,頓時變又把疑惑的目光向黑蓮聖王投去,隻見黑蓮聖王將這朵蓮花微微舉起,那本來潔白無瑕的七朵花瓣頓時詭異地變成了血色,而後無窮的血氣從其中噴薄而出,將徐遙整個人都淹沒了進去。


    徐遙大驚失色之間,正要再作掙紮,卻發現自己不知為何已然動彈不得,心中正暗沉之間,卻發現體內仿佛有什麽東西不受控製,要破體而出一般,徐遙正想探究一二,整個人的意識卻猛墜黑暗,就此再無知覺。


    而在黑蓮聖王的眼中,無窮血氣之中,徐遙身後一抹身著白袍的虛影漸漸浮現,隨著這抹虛影在虛空之中浮現而出後,隨著這血氣被那抹白色虛影吸收進去,其形象也漸漸清晰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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