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長老聽到後方那些叫罵,哈哈大笑:


    “螭龍無角,鯉魚化龍正是我螭龍一脈,師兄們就不要跟我強詞奪理了!”


    一路駕風直奔青陽郡,使者騎駿馬狂奔一天,他運炁駕風卻隻需花兩個時辰。


    到了青陽郡,卻不去青陽府,所謂趙國第幾王子,根本不在眼中。


    問明方位,風長老撇下使者,直往青陽湖去。


    遠遠便見到湖麵一處,戰船森森,一艘戰船之上官兵嘈雜呼喊,亂成一團。


    風長老定睛一看,卻是水師官兵圍著一個身穿魚鱗甲的雄壯之人激鬥。


    隻見那人雙手鋼叉亂舞,不分上下,東打西敵,無一官兵能擋。


    一幹兵將在指揮之下,把那人圍在核心,咬牙輪流鏖戰。


    一時間刀槍亂刺,那人左遮右擋,後駕前迎,毫無懼色。卻也不能全部擋住,不過兵刃加身,上身有魚鱗甲擋著無礙,下半身中了刀劍,那人卻也是一聲不吭,絲毫不亂。


    風長老一看,此人好硬的橫練。


    那人滴溜溜在核心亂打,橫衝直撞,無人能夠近身,一時間這一團亂鬥從船頭打到船尾,又從船尾打到船頭。


    那人撲通一聲跳入水中,船上的官兵竟無一人敢追。


    那人須臾之間已到了遠處,又跳上第二條戰船,照例從頭打到尾。


    第三條……第四條……


    到了第四條戰船,卻隱藏有練氣士,使用秘法來偷襲他,那人狂笑一聲往艙邊且戰且退,縱身一躍就要跳入水中,卻不料早有一張漁網在埋伏,將他兜得結實。


    所有戰船上的人見到這一幕都在興奮大喊,終於擒住此人。


    但是片刻之後,就見網中那人暴吼,扯住網線,竟將拉網的數名膘肥體壯的官兵甩飛,趁著這一空檔,一把鋒利無比的短刀從腰間落下,將堅韌無比的漁網割開一個口子,脫身而去。


    船上的練氣士失聲痛叫:“我的烏金網哎!”


    風長老知道,青陽郡有一個東漁教,門下弟子有的使用漁網狀的兵器,戰陣兜人、拿人有奇效,那網堅韌無比,非普通兵器能破壞。


    剛才一眼,他就看清那人用的是岷山派的切冰刀,在人間也是神兵利器。


    顯然,東漁派的練氣士也認出了切冰刀,正在大聲質問。


    眾人便看到那個浮在水上的人說道:“岷山三傑是我生死兄弟,你有什麽問題?”


    “岷山派勾結妖人……”


    “你也好不到哪裏去!”接下來,就是那人一連串的指責:


    為老不尊,不講武德,來騙,來偷襲……


    兩人叫罵一陣,那人也不再上船亂鬥,往水中一潛,消失的無影無蹤。


    青陽湖上滿滿當當的戰船上,無一人敢下水追擊。


    青陽湖此處水麵,就此恢複平靜。


    風長老再看一陣,悄悄撤去遁術,按落雲頭,卻是落在一艘在觀看的民間船隻之上。


    船上一群人,正在對剛才的激鬥品頭論足,指點江山。


    風長老偷偷聽著,隻聽一個書生笑道:“青陽府水師真是一桶廢物,難怪那妖人敢開口要坐水師都督之位。”


    另一個書生嗬嗬一笑:“朝廷素來重視練氣士,在朝廷中擔任要職的練氣士也不是沒有,若是往常,這妖人露了本事,青陽府少不了來請了,不能給個水師都督,一個水師提督必然肯的,現在卻絕無可能!”


    “哦,這是為何?”


    “兄台難道不知道魚道人?說是被這妖人得了手,我們的郡守大人,是萬萬忍不下這口氣的。”


    一群人嘿嘿亂笑,發出男人都懂的氣息。


    風長老悄悄湊過去:“你們在這裏亂看,不怕那妖人上來殺人?”


    “那妖人是來求官的,怎麽會隨便殺人?”船上之人不怕:“前日有個膽肥的兄台租了條花船來此處觀景,那妖人上了船,一船人都害怕至極,不料妖人是來喝花酒,相處下來居然相談甚歡,那位兄台評價,此人雖然長得有些古怪了,但是性情風騷,還頗有一些奇怪的文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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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人到此,怕是謀求富貴的。”


    “哈哈,難啦,難啦!此人劫了生辰綱,卻又留下水底不動,就是為了展現本事,他每日上船亂戰,炫耀武力,但是恐怕還不知道怎麽就得罪了郡守大人,這番努力,算是白費咯!”


    “若是這位魚兄上了我們船,我定要把此事告訴他,好叫他不要白費功夫!”


    “正是這個道理。”


    風長老咧嘴一笑:“什麽功名利祿,不過過眼雲煙,這小賊把路走窄了。”


    此話一出,終於有人注意到這個有些猥瑣的老頭。


    “喂,你這老兒是誰?怎麽上了我們船!”


    “奇怪!你怎麽上來的!”


    “好吧,那我下去。”


    風長老嗬嗬一笑,撲通一聲,投湖去了。


    船上一群人,頓時慌作一團:


    “……我可沒逼他跳水啊,諸位要幫我作證!”


    “快救人!快救人!”


    卻哪裏找得到風長老的身影。


    風長老以螭龍炁隱去身形,在水中也是暢通無阻,一路下潛,便找了沉船之處,很快見到那個妖人,坐在一堆財寶之上,閉著眼擺出奇怪的姿勢,似在修煉。


    他離的還遠,卻看到那人忽然睜開眼睛,朝著他這邊亂看,卻沒有看到他,麵色疑惑。


    風長老不禁暗暗讚歎,此人的感覺敏銳。


    他的命盤三階,乃是霸者境的練氣士,能夠號令身邊的天地元氣,刻意隱藏的話,天地元氣都會欺騙這個武夫境的小小練氣士,讓他像個睜眼瞎。


    練氣士的境界,代表對天地之氣的總體掌控,境界越高,掌控越深,但是細分到某種元氣,卻不能一概而論,如果有低境界練氣士戰勝高境界練氣士,隻能說明這個低階練氣士修煉的某種氣是這個高階練氣士不如的。


    況且,還有一些奇異的炁,產生奇異的能力,以下克上並不是不可能,然而在總體上,還是高境界的練氣士勝率占優。


    霸者境對武夫境,捏泥鰍般簡單,風長老可不認為自己會陰溝裏翻船,施施然靠近。


    等他接近,那人忽然猛朝他撲來:“何方妖孽?鬼鬼祟祟!”


    咦?


    忽然水波亂湧,一道匹練般的水波卷住他的腳裸,風長老腳下一緊,卻已經被縛住了。


    他吃驚之餘,哈哈一笑:“竟是酒水之氣,嗯?帶有脂粉味,是酒色之氣,難怪能發現我!你小子的花酒,看來沒有白喝!”


    “……居然偷看我喝花酒?你這老頭好不正經!”丁牛挺起分水刺衝上:“老色批,來偷襲,看我不教訓你這個為老不尊的家夥!”


    風長老正盯著他的攻勢,想試試他的武藝。


    忽然周身氣寒,碎冰浮動,令他手冷腳冷,有凍僵的趨勢:“岷山派的雪山童子令?……好個奸詐小子!嗚哩哇啦叫,卻是聲東擊西,大膽!”


    風長老吃了個暗虧,胡子眉毛帶著寒霜,雖然一點事都沒有,看上去卻狼狽。


    老臉上掛不住,風長老法力催動,浮冰全消,周圍水波全在掌控。


    水龍攢動,水層成牆,凝結如同實質,這一方的深水,猶如實質的山峰鎮壓。


    頃刻之間,就將那人緊緊壓在湖底,動彈不得。


    這就是純以境界壓人,獅子搏兔。


    風長老哈哈一笑,就要教他做人的道理,就聽那人不能動彈,挺著頭亂叫:


    “仙人!仙人!您是哪座仙山的仙人?我也是名門之後!”


    “哦。”風長老抖著胡子,眯著眼睛:“吾乃斜月山練氣士,你有什麽說法?”


    “啊,您竟是斜月山的仙人,大水衝了龍王廟也!”


    ……且看他怎麽胡說,風長老樂了:“你是哪一座峰的弟子,敢下山放肆?”


    “仙人,小子正要拜入斜月山,成為真傳弟子!小子一心向道,遇到仙人,就像是清泉遇到明月,飛鳥遇到山風那麽喜悅。”


    風長老哈哈大笑,忽然肅容斥道:


    “奸滑的小子,還想戲弄老夫!我且問你,你一心向道,怎麽貪圖人間財物,搶青陽郡的生辰綱?”


    “仙人,聽聞斜月山老祖大壽在即,我身無分文不好意思上山,想準備見麵禮送上山去,再去拜師。”


    哦?風長老一聽,哭笑不得,原來是這麽一回事,一片孝心……真是目無王法!


    不過方外之人,本來也不怎麽把王法放在眼裏,風長老倒是不以為意,他喝道:“胡說!我分明聽到,你口口聲聲,要做水師都督,這是一心向道的樣子?”


    “仙人誤會了。”那人諂笑道:“那些人追的緊,這水下的寶貝一時運不走,我想誆他們一下,叫他們放鬆警惕。”


    “……”風長老吹胡子瞪眼,斥道:“你一心向道,怎麽貪戀人間酒色,喝花酒!聽說,你還……那個了南海派的女修?成何體統,成何體統!”


    就聽那人道:“美酒之氣為醇,美人之氣為色,我酒也沾,色也沾,萬氣都可煉,所謂體統,不過是成見罷了。再說,那女修吸我真陽不是好人,暗害我在先,我還留了她一命,仙人,我慈悲大度,我冤枉啊!”


    “啊這!乃公……你氣死老夫了,老夫非得懲戒你不可!叫你不知天高地厚!擒拿!”風長老心中喜歡,喜氣洋洋,水龍雲氣一把將他撈起,出水直衝雲霄:


    “諸位,此賊已被我降服,就要帶回山中鎮壓。下方生辰綱,盡可去取了。”


    “……”戰船之上,青陽府水師官兵見狀都大讚活菩薩,高興地痛哭流涕:“感謝仙師,為我等除去一個大害!”


    水師提督,站在船頭喜極而泣:“敢問仙師仙山何處?必然傳揚您的美名!”


    “吾乃斜月山練氣士風雲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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