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瞬息便過,丁牛先找風雲龍拜別。


    風雲龍早先一周前就已下山,不知去往哪裏,還沒回來。


    雖然之前已經向他說明自己的計劃,丁牛還是在師傅丹房內留了一封靈符手書,告知自己的行程:


    “去往寒老城大概半月,弟子便要啟程前往南海派赴約,中途去岷山派、東漁派拜會幾位朋友……”


    做完這些,再整備自己的行囊,查看自己的狀態:


    命盤之上,星空照影,兩道光芒在吞吐,在溫養,與他的神念相聯係,與星空遙相呼應,這是養神煉出來的殺伐之術,如劍光。


    命盤中央,黃粱圖在緩慢旋轉,是丁牛最大的依仗。


    黃粱圖周邊,是一道道氣流:牛眼淚炁,鐵屍炁,遁地炁,在按照一定規律旋動。


    兩月以來,每日煉丹分陰陽,用到牛眼淚炁很多,這一道氣便比之前壯大了很多,呈現出一些瑩綠色的光輝。


    而鐵屍炁和遁地炁,使用的次數相對較少,僅是微微有些壯大,仍舊是老模樣,是白色的光芒。


    身上穿的,外套是師門青色法衣,普通刀劍難傷,能免一些毒素,能抵禦一定程度的真氣、法力,內裏是改造過的魚鱗甲,看上去,整個人便臃腫了一些。


    地坤包是貼身帶著,裏麵是每日用度的八珍丸、益氣丸、夢溪丸,還有煉丹爐,一些藥材,符篆,日常使用之物都裝這裏。


    丁牛已將所有師門貢獻都換了物資,加上為八王孫煉製夢溪丸所獲得的的報酬:金銀、藥材、金石之物等等,地坤包裝不了多少,其他都在黃粱圖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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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檢查一遍,確認無誤,丁牛關好房門,封上禁製出了門,再上蛟龍峰,向黃蒼桐辭行。


    黃蒼桐見了他,臉色還是冰冷,卻也習慣性囑咐:


    “此去寒老城,與你黃天華師兄走動走動,化解誤會……”


    黃蒼桐不清楚丁牛與黃剛一家的深仇大恨,還想著兩人能改善關係,丁牛也不便跟他說,斜月山上知道他與黃剛一家勢如水火,不共戴天的,隻有師傅風雲龍一人。


    丁牛聽著黃蒼桐的話,隻是微笑應著。


    一旁的黃棲竄了出來,看著比丁牛還急不可耐:


    “牛真子,等下同去。”


    “……師姐也去?”


    “廢話!你去得,我不能去?”


    丁牛看向黃蒼桐,黃蒼桐點點頭:“此行也是響應師門,寒老城眼下還不安穩,老國之內仍有不少反對派暗中活動,正好你們也需要曆練……你師姐自幼在山上,經驗比不上你,人間險惡,你多看顧一下。”


    丁牛張了張嘴,沒有再說,點頭應下了。


    既然黃蒼桐已經這樣說了,再推脫就不合適,此人臉色雖臭,這段時間卻教了他很多東西,丁牛已將他當成半個師尊。


    黃蒼桐說著,拿出一個煉丹爐來:“這是照你說的,做成的三足四寸八門煉丹爐,用著也就一般,每次看到它,總感覺被你小子哄騙了,十分礙眼……你拿走吧。”


    ……丁牛熱淚盈眶,連忙接過:“師叔,您太好了,弟子尚缺一副活甲護身,不知道……”


    “滾,打造一副活甲所費頗靡,耗時耗力,你又是我何人?竟敢索要?”黃蒼桐沒好氣:“拿上爐子,快滾!”


    “是!”丁牛拜別,跟著黃棲一同出來,出了門外,丁牛打量黃棲:“師姐,不知道接下來你跟我去寒老城,是要短跟還是長跟?”


    黃棲問:“哦,短跟是什麽?長跟又是什麽?”


    “短跟,就是我們一路前往寒老城,互相照應,等到了寒老城,你去找蛟龍峰的師叔師兄們,我們就此別過了。”


    “是嗎?那長跟呢?”


    “我去寒老城煉丹藥支援師門,份額完成的差不多就要離開,如果你要回師門,我送你回來。”


    丁牛這屬於拿人手短,表現的盡心盡力。


    “切,誰稀罕你送的。”黃棲問:“你回來是去南海派?”


    “不錯。”


    “那再說吧。”


    “好。”丁牛也不多說,兩人再次檢查好物品,先結伴去往螭龍峰。


    養真子等人早在等著,見他帶了一個人來,仔細端詳一番吃了一驚:“這不是……”


    “棲真子,這次與諸位師兄一同前往寒老城,還請師兄們多多照顧。”黃棲在眾人眼前,很有禮貌。


    “你們認識?”丁牛問。


    “……棲真子有時隨黃蒼桐師叔來我們螭龍峰煉丹、走動,故而認識。”養真子說著,不由摸了摸腦袋。


    “那就更好了。”丁牛高興:“大家都不是外人,一路上有個照應。”


    “……”


    浪真子麵色古怪,對封真子小聲道:“這路上可就不方便了。”


    舉真子在一旁微不可查地歎氣:“唉!”


    不管如何,眾人集合起來,又檢查了行囊裝備,先前往外事山門,各自領了一頭龍馬做腳力,


    買了一批龍馬飼料,又花一筆門派貢獻。


    眾人出發,騎著龍馬,晝夜兼程,在趙國境內打出斜月山的名號,一路暢通無阻。


    中途都歇在野外,一般情況也不會去打擾兩邊的城鎮,不然舉城的官員要出來迎接、送禮、請客,沸沸揚揚好不誤事,十分麻煩。


    就這樣一路前行,大概五日的時間,他們便到了新的寒老郡地界,金溪鎮附近。


    丁牛提出要回金溪鎮丁家集一趟,拜祭一下丁父,眾人理解,紛紛表示要一同前往拜祭。


    若是感情不到位,不見得願意去做這一番,丁牛心中高興,眾人準備好物品,快馬加鞭。


    一路也是走的荒山野嶺,不願驚動別人。


    很快,他們便到了丁家集外荒山之上,埋葬丁父的所在。


    走得近了,眼前一幕,令丁牛牙呲欲裂。


    丁父的墳,竟被挖了出來,破落的棺木散落一地,屍體已是不見。


    丁牛愣了一下,心中的狂怒之火,直燒到腦門之中,令他雙眼赤紅。


    “……這……”


    養真子等人也不由拉住龍馬,麵麵相覷。


    封真子神色冰寒:“看周圍痕跡,不是野獸刨的。”


    養真子皺起眉頭,怒道:“是誰做這樣惡事?”


    無緣無故,誰會做這樣喪盡天良之事?


    丁牛心裏,已有答桉。


    眾人不顧埋汰,先幫丁牛將墳墓還原,丁牛一言不發,寒氣森森。


    丁牛自小被賣入鎮守府,對丁父的感情說不上深厚,不過仍記得出事之前,丁父對他的關懷,而挖墳此舉,加上新仇舊恨,已令丁牛心中的仇恨,頃四海之水都無法洗淨。


    “走。”


    一路離開,氣氛壓抑的可怕,養真子道:“師弟,不管是誰做的,此事我定站在你這邊。”


    封真子點頭:“不錯!我能猜到誰的嫌疑最大,真是想不到!”


    “嗬嗬,蛟龍峰……”


    黃棲聽了,咬著牙,小心看了眼丁牛:“此事還無證據……”


    丁牛深吸一口氣,說道:“棲真子,此事跟你沒有關係,到了寒老城,你自去找自己的師叔、師兄,不要提起此事,免得讓我被人笑話。”


    “……什麽意思?”


    “我連生父的身後事都看護不住,不孝至極,丟臉至極。”丁牛道:“這件事,還請你保密了。”


    聽他語氣生疏,黃棲不知不覺心中一痛:“丁牛……”


    “我不想再說這件事。”丁牛再吸一口氣,壓下暴躁,對周圍抱拳:“師兄,也請你們保密。”


    “好,我們都不會亂說。”


    “師弟,都在不言中。”


    丁牛點頭:“金溪鎮不呆了,去寒老城。”


    等到了寒老城外,丁牛臉上已無異色,養真子等人暗想,此人心中不知埋了多少波濤。


    眾人以障目術的小把戲掩飾一番,龍馬之角便看之不見,隻是普通駿馬,而他們一行,也是普通的江湖客。


    到了寒老城門口,發現警戒森嚴,來來往往的兵丁守住城門,隻許進,不許出。


    養真子帶頭打馬上前,門口衛兵便喝道:“來者何人?為何來我寒老城?”


    養真子並不下馬,亮出腰牌,頓時驚動了守城的官兵中的頭領,連滾帶爬跑過來:


    “不知是斜月山的仙長駕到,請恕罪,恕罪!”


    “嗯。”


    城門口處,立刻就有專職迎接的人員,引著他們進了雄偉的城市:


    “仙長,我們已得王孫囑托,斜月山的仙長,都住在東城坊。”


    養真子問:“其他仙山的人呢?”


    “他們一並住在南城坊之中。”


    一路過去,穿過縱橫交錯的長街,丁牛注意到,街麵上到處都是巡邏的兵士,時不時跑過鬧哄哄的江湖客,出門的百姓很少,而且行走之人都行色匆匆,麵色惶然。


    街道兩麵的店鋪、門戶,也幾乎是家家緊閉。


    一路過來,整個城市肅殺蕭條,顯得沒什麽人氣。


    趙國八王趙吉,現在的吉郡守,接手寒老城時間不短了,他坐鎮的首府,街麵上還是亂糟糟的。


    很快他們就到東城坊,寒老城這一角數百畝的區域,竟全是用來安置他們斜月山的來人。


    “……你們不是趕走此地百姓了吧?”


    “仙長,這可不是我們幹的!”領路的小校趕忙解釋:“寒老城交接之前,原本此地的老國人自己走的,被遷走的……陸陸續續一共走了大半,整個城都空了下來,為了這事兒,郡守大人還張榜昭告,願意來寒老城安居樂業的,城裏送房、城外送地呢!”


    “……”


    眾人總算明白,城門口為什麽許進不許出了,整個寒老城,甚至寒老郡,缺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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