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德,無才,到關鍵時,連做藥都辦不到,如同藥渣,便是無體。”“德、智、體三者皆無,能幹什麽?練什麽氣,趁早下山養豬去!”


    大廳之內,鴉雀無聲,,隻有養豬去三字在回蕩。


    首當其衝的鐵真子,一股怒火從兩肋一下竄了上來,眉毛一根根豎立,臉上暴起一道道青筋,眼中怒火如同實質.


    “好..牛真子,好。’


    他終究沒有當場爆發,明知道被耍,即便當眾受到這般侮辱,他仍舊忍住這口氣:


    “受教了!”


    “去疫丸這般難煉,全郡救疫,我們無法指望牛真子,他一人又有多少精血陽氣?我們隻能另想辦法。”


    鐵真子不再糾纏下去,轉而說道:


    “既如此,如今我們不得不正視一事:短時間內,我們無法解決疫情,因此不得不做出妥協:我們得招安古戰場的五朝大王,借助他的力量,解決疫情。”


    “今日長老、師兄弟們都在,若是覺得可行,此事自會進行下去。”


    高德明立刻道:“正是,其實今日來正是為了商量此事,我們等得起,寒老郡百姓,等不起。’


    廳內眾人,議論紛紛。


    鎮守梁家凹的一名長老便問:


    “牛真子,你覺得如何?”


    丁牛道:“五朝大王怎麽說?”


    “準許他在此地開宗立派,並享一郡香火。”


    “我還以為他主動繳械投降,對我們斜月山稱臣納貢,祈求我們留他一命.你們因此才推進此事。”丁牛不無嘲諷:“沒想到是反過來:散布瘟疫之惡鬼,轉身一變,成為一地正神,名門宗師....真就是殺人放火受招安麽?”


    你在開什麽玩笑?胡攪蠻纏什麽?”高德明冷然:“難道你的精血陽氣,能救一郡


    百姓麽?’


    丁牛對他們很失望:


    “你們以為這便是善?’


    “長此以往,作惡之人驟多,拿百姓之命脅迫,我們斜月山都招安,趙國之內,烏煙瘴氣,受苦的還不是百姓?’


    “目光短淺之舉,偽善之舉!”


    鐵真子頓時大笑一聲:“....真是好一個牛真子,枉你是寒老郡的英雄,人人都盼你救他“...們於水火,你卻眼睜睜看著他們等死!你不要忘記了,他們不是一個個冰冷的棋子,是活生生的人!”


    隨後,他義正言辭:“如今危在旦夕的不是你,而是滿郡的百姓,你當然可以站著說話不腰疼,你當然可以拿他們的命去賭。”


    “牛真子,你也是寒老郡的英雄,我且問你,是他們性命重要,還是一時的榮辱重要?”這一句,便似乎已問到了死穴之上。


    看上去無論怎樣回答,都是錯的。


    這一下,鐵真子在別人眼中,在這一局較量上又占了上風,方才的屈辱,便洗刷了一些。而丁牛道:


    “為何不剿滅五朝鬼王?誅殺罪魁禍首!”


    “胡鬧!你不知他已是人仙麽?師門太上長老此時無暇來此,在座所有人加上你,能是人仙對手?‘


    “即便能拚死對方,我們要死多少人?”高德明對眾人道:“既能和平解決,先穩定局勢再說....其餘事,日後再說。”


    “善!”


    在座的其他長老,大多點頭讚同


    這就是了。


    若是別有他法,不到萬不得已,誰願意為了別人拚上自己性命?


    這就是練氣士啊,將長生放在第一位的練氣士。


    為了這個終極目標,很多作為人的感情、道德...必要的時候都可以放到一邊,所以要太上忘情。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如果沒有這種覺悟,便不要參與這一場長生的遊戲


    大家都是這麽認為的。


    但丁牛認為他們僅僅是出於利己主義,適當、適時的“忘情”。


    太上忘情?高估了這些人!


    這種神道、天道,表麵上是視萬物大同,太上忘情,本質其實是製定規則,維持規則。


    這個道,不是站在人一邊,不是站在任何生靈一邊,而是站在規則一邊,規則便是一條紅線,不遵守規則者,萬物皆可殺!


    遇到不遵守規則者,一時拿他沒辦法,就不殺了,改規則了,這算什麽道?


    邪道!


    斜月山人要是都這般容易妥協,以後斜月山變成了什麽?


    現在招安了這些惡犯,以後要不要對付?


    秋後算賬,不講信用,對付“自己人”,這還是黃虯所說的黃老道?


    若是既往不咎,開此先河,人人效仿,惡人都得招安?


    要不了多久,斜月山就成賊窩!


    這還是黃老道?


    當初,丁牛就是這樣上的斜月山,他深知自己的危害,有他這樣一個危害就夠了,豈能容許更多的危害!


    這些人連門派之道都還沒整明白,還在這玩政治幽默!


    真是幽默。


    這時,鐵真子繼續攻擊他:


    “牛真子,你可以拿自己的性命冒險,但你不能拿別人的性命作為賭注,你代表不了別人,也不能代表他們,我們是為了滿城的百姓著想,以蒼生為念,希望你能明白!”


    這些話,令丁牛直翻白眼。


    “好,你們去招安吧,讓這個五朝大王在寒老郡發展壯大,魚肉一方,你們還指望他一個作惡多端、禍亂一方的惡鬼,改邪歸正,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以後他魚肉一個百姓,你們忍不忍?兩個


    百個,也還能忍吧,上萬個,能忍麽?”


    “現在忍,以後是不是也得忍?”


    “...以後事,豈是他說了算的!”


    “不錯!等我們穩定局勢


    “你們以為是我們穩定了局勢?”丁牛冷笑:“殊不知,五朝大王也想穩定局勢,做大做強!”


    高德明見他極力反對,氣不打一處來:


    丁牛,你是一定要打,一定要漠視全郡百姓


    的性命?你,為了一己之私,走上邪道了!’


    “別以為我們不知道,你在金溪鎮大封山神、水神,鬼神!你想做什麽?是誰給你的權力


    “如今五朝大王要香火,你便覺得受到威脅,所以無論如何都要反對,是也不是?”高德明發出誅心之言,不過,這也是事實。


    他也深明白爭鬥之理,要攻擊一人,,就要將他先拖入渾水之中,不幹不淨!


    在場諸人誰都不是傻子,隻要點名其中的利益糾葛,沒人會站在牛真子這邊。


    果不其然,高德明這話一出,其餘諸鎮鎮守的長老,立刻表示同意招安這一條路,僅有梁家凹此地的長老沉默不言,


    沉默不言,其實已表明態度,對丁牛並不支持。


    “看來我反對也是無效了。”丁牛已明白此時自己處境。


    高德明不無嘲笑:


    “牛真子,你還不是真傳弟子,若是執迷不悟,未必就能成為真傳弟子!你好自為之吧!


    “既如此,道不同不相與謀。”丁牛拂袖而去。


    撇下滿屋同門,丁牛自個兒出門去了。


    雪山童子和被吃童子縮頭縮腦在外麵偷聽半天,見丁牛甩下一句話跨門而出,雪山童子直羨慕:


    “道不同不相為謀!說的真好!”


    被吃童子則若有所思,緊緊跟在丁牛身後追問:


    “丁牛,我覺得方才那些人說的有道理,你說的也有道理,不知道誰對誰錯。


    “道本身沒有對錯,於個人而言,不同道便是錯。


    “哦,你認為他們是什麽道?你又是什麽道?’


    “他們?”丁牛想了想道:“他們修的是神道、天道,但是歪曲了,變成了魔道。”


    聽他直接定性那些同門為魔道,毫不客氣,被吃童子吃驚問道:


    “怎麽說?’


    “你想得到的,當然我也想要,那麽我不擇手段也要得到,這是魔道;而你想要的,我當然也想要,但我按照規則和努力來得到,不破壞規則,因為破壞規則後,必然我也無法得到想要的,這便是神道。


    “兩者本是一體的,神道、天道之中,也有很多權術的東西,隻是很多人學術而無道,因此淪為魔道。,


    “有理,”被吃童子大開眼界,讚歎道:“原來如此,丁牛,你定然是神道了。”


    “我可不是神道,要摒棄個人情感,那也太過無趣了,所以我還想做一個人啊。”丁牛笑道:


    “我是仙道。’


    “何為仙道?”


    “仙道,極盡個人色彩,這個世界,從來不屬於我,我隻是這裏的過客,但我既在這裏出現,你想要的,我當然也想要,我也努力爭取,但不受別人的規則,按我自身的意誌做事,我得到欣然,失去不怨,遊戲人間。


    “遊戲人間,隨心所欲?”雪山童子聽到了,琢磨:“聽上去,不就是魔道嗎?”


    丁牛笑聲夏然而止:


    阿爽,你不會說話就少說一點!”


    被吃童子也深表懷疑:“極其相似!’


    丁牛隻能感歎:“被誤解是表達者的命運,你們兩個不學無術,老子羞與你們為伍!”“丁牛,你是惱羞成怒了對不對?”


    滾!’


    “哈,不管你什麽道,你要去殺五朝大王,我就跟你是同道。”被吃童子表態:“老子身為一個惡鬼,羞與五朝大王為伍!’


    雪山童子大聲道:“老子也一樣!”


    “殺!”


    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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