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師兄,這一位上界神使看著麵善,咱們何妨以禮相待”


    “……你自當個破院長,真當自己是文化人了!”被稱為星師兄之人,散發出來的氣息是萬氣鹹服,一個人仙境。


    延壽星君眼神一眯,此人麵容愁苦,身上仿佛背著無窮無盡的屈辱,但是氣質中又有一種雖九辱其猶未悔的不屈之意,定是一個從磨難中爬起來的強者。


    同為人仙境,延壽星君自知論自身實力,恐怕不及對方。


    在上界修煉並無限製,修煉境界無有上限,而下界不一樣,因為有著虛無之界的壓製,使下界之羊修為越接近金仙境,受到的壓製越厲害,能修煉到人仙境的,都已是天賦絕強,放到上界,絕對是金仙種子,有機會獲得神位。


    自己能修到人仙境,是隻能修煉到人仙境,而對方修煉到人仙境,恐怕是因為隻能修煉到人仙境。


    不過那又如何


    再會修煉,上限已被定死了,誰讓你們出生不好,生在下界!


    延壽星君自有一股優越之感,麵對圍困,亦是從容不迫:


    “怎麽,你們還敢動手不成下界蠻夷,竟敢挑釁天庭之威”


    還未說完,延壽星君竟是啞然失笑。


    恐怕這些下界之羊根本不知道什麽是天庭,自己說這些,他們自然不能理解。


    延壽星君自覺鬧了笑話,此事回到上界與同僚一說,定也是能逗人一笑的。


    眼看這些下界之羊雖聽不懂,亦能感覺到他的奚落,果然發怒起來。


    延壽星君依然不懼,雖遭那洞天金仙利用了一次,實乃是最初低估了這些下界刁民而已。


    這一次,他自不會大意,此次下界,他得敕令獲得一些虛無之界的權柄,足夠他在下界縱橫,便是金仙亦能交手幾招。


    再不濟,也能遁回上界去,下界到處窮山惡水,實在沒什麽好呆……


    他還有心思分身,對方已是動手了!


    苦!苦!苦!


    周身氣息,猶如咬破苦膽,令人難以忍受痛苦之意襲擊他的神識。


    辱!辱!辱!


    當十個大漢逼迫過來,氣息又是一變,延壽星君感受到一種深層的受辱氣息,令他不寒而栗。


    這一位神使終於再難保持雲澹風輕的態度,全力出手:


    “五行……”


    卡!


    天空之中,仿佛什麽戛然而斷,與虛無之界的聯係驟然失去。


    延壽星君微一失神,便被悲苦侵入神識,浸染在無盡的苦難之中。


    延壽星君立刻蜷縮起來,無從抵抗,隻因他在上界從未吃過苦,從未遭過真正的罪,對苦難的抵禦能力幾乎為零。


    他太難受了,痛哭流涕!


    “……這就是神使”


    幾分疑惑,幾分失望,幾分慶幸,亦有幾分野望:“若上界皆是這種膿包,父親之願,何愁不成”


    星真子示意將延壽星君捉拿,封住修為,再看向西南,朝一道立於水麵的人影示意。


    那人正是他們的大師兄,天真子。


    方才天真子的截天之道,助了他一臂之力。


    如今他的這一位大師兄,氣息愈發深沉。


    天真子微微點頭回應,便已消失不見。


    星真子稍展悲容,心中暗讚這才是門派的中流砥柱!


    此次隨黃虯出來襲擊烏雲仙,當代真傳之中來了四位:


    天真子、玄真子、牛真子以及自己。


    雲蹤島上,仙府重塑,逆源而返,正是玄真子出手,以顛倒五行之術將被洞穿的烏雲仙藏身點還原。


    烏雲仙落荒而逃,後有黃虯追殺,自顧不暇。


    而接下來,他們一行就要在此地守株待兔,剿滅前來的烏雲眾。


    星真子再看向那個牛真子,臉上的悲苦重新覆蓋,甚至更盛。


    這個貨!


    那個貨又開口:


    “星師兄的孤星淚神通物悲己悲,悲己悲人的境界,真是巔峰造極,如果再進一步入天地境界,小我、大天下,那就更好了。”


    “……你很懂麽!”


    那貨因此停頓了一下:


    “經曆了那麽多事,他鄉再相逢,師兄對我敵意還是這麽重麽”


    “哦。”


    “借一步說話。”


    “哦。”


    兩人到了一旁。


    “你對掌教師尊了解多少呢師兄”那貨笑的奇怪:“我該稱你為星二代。”


    “什麽意思”星真子已經預感到他會出言不遜,不過他還是願意聽一聽,自挺過無窮屈辱、破繭而出成就人仙境,他心如磐石,幾句話還是聽得的。


    況且,他也著實好奇牛真子關於父親的評論。


    “師兄何時能同你破碎的頭腦較量一下除了暗戀心師姐和打磨你的極道,以及對我抱有敵意,你還需要做什麽”那貨可惡地笑著:


    “門派的長老們、道國的民眾們,視你為儲君,而我因為出身,他們中的多數永不可能以我為尊。”


    “……”


    “我和你誰是那個降生在樂園,且有父親、長輩悉心培育、撫養長大的人,星師兄我和你誰是那個自小接受過係統的練氣教育,準備領導門派的人我和你誰將繼承一座強大的人間道國”


    “這一次為何是你來帶隊對付神使方才你一招拿下神使,看到那些跟隨過來的練氣士眼神麽他們紛紛讚歎。”


    “為何你的神通極為克製上界之人隻因他們多數養尊處優,而你本也是如此,為何要遭受那樣的屈辱和折磨,方才有所成就”


    《基因大時代》


    “你的金仙父親,難道連這些都算不到麽”


    “難道一個心真子,還能違逆掌教師尊的意誌麽他讓她投入你的懷中,難道很難麽”


    “……”


    “不要怪你心師姐與我有染,她不過是你的金仙父親,為了你有所成就而安排的棋子,而我又何嚐不是呢”


    “……”


    “為什麽你一直都是還行,隻因當有一天你登上道君皇帝的寶座,支持你的人亦會說“還行”。”


    “……”


    “掌教師尊多麽愛你,器重你,而他視我為道國肱骨,如果知道你這樣態度對我,他該多傷心。”


    “……”


    “把那個神使押到我處,我來處置。”那貨拍了拍他的肩膀,轉頭對那些練氣士吩咐起來:


    “如果你們不想得罪道國儲君的至交好友,就按我說的做。”


    “……”


    看著他大手大腳指使起自己的人,星真子臉上的愁容,簡直快要滴下水來。


    遠處的天真子不小心截到了一段他們之間的對話,暗想到當日在斜月山上,牛真子亦對他說過類似的一番話,言他是掌教師尊最為器重的弟子。


    原來他逢人便這樣說。


    天真子越想越樂,嘴角難以自抑地扯起一個弧度,這個鳥人!


    玄真子通過附近水氣波動的變化,逐步還原了震動的頻率,同樣“看到”了這一段不怎麽隱秘的對話,嗤了一聲。


    當日牛真子遇見他,也跟他有過一番談話,大意也是類似,不過裏麵的深受掌教師尊器重的主角可是自己。


    師兄弟中,有壞人。


    丁牛捉了延壽星君,看這一位也是老相識了,先問一句:


    “神使在找黃粱洞天”


    “……”延壽星君方從苦痛和屈辱的情緒中剝離,伏在地上稍微好過一些,看著眼前有些麵善的青年男子,是方才提議以禮相待之人,他微微點了點頭。


    “我可以幫忙。”便聽那人說道:“不過神使也得幫我一個忙。”


    “……是什麽”延壽星君心頭一震。


    “神使去我那學院做幾天客,跟學生們講講上界究竟是怎樣的。”


    “……就這樣麽”


    “當然,不需要更多。”那人朝他溫和笑笑:“前些日子有異神落下,言及上界無不憎恨、仇視,肮髒,但言語中有些嫉恨,我便覺得恐怕是片麵之言。不知道在神使眼中的上界是什麽樣的,是富庶、美好、美麗,這一些”


    “當然!”延壽星君努力站直身體:“異神麽,嗬嗬……”


    他又看向丁牛,眼光中帶著些許的審視,這一個下界之……人,有些親近天庭的態度,且在這群人中地位不低,倒是可以爭取一番:


    在這下界活動,有個能支使的手腳倒也能方便許多。


    “接下來做什麽”


    “剿滅一些與我們作對的人。”


    延壽星君擅察言觀色,看的出來,對麵這個叫做牛真子的練氣士,已經有些心不在焉了,顯然對接下裏的事不感興趣。


    他倒是頗有興趣。


    在上界之時,每日在洞天府迎來送往,日子平穩、舒適,不過總有些平澹的,聽說下界牧場的一些消遣,挺能提振精神。


    比如說下界之羊之間的廝殺。


    不過他注定要失望了。


    接下來他看到的是單方麵暗算,不時有練氣士來拜訪此處洞府,便打開禁製放了進來,隨後被那幾個名號裏帶著真子的人仙境練氣士聯手放到,然後等著下一個。


    一連放倒十數個,此地異常才被發現,後來在洞府之外發生一場動靜頗大的爭鬥,便連洞府內都清晰可聞,可惜延壽星君亦為階下囚,無緣得見。


    他注意到,那一個名為牛真子之人一直也不曾參戰,也難怪了,此人看上去霸者境的修為,在這樣的爭鬥中難插上手。


    不過此人倒是審訊的一把好手,經他之手,分分鍾問出想要的,延壽星君多次聽到“蓬來仙島”四字,倒也不避人。


    大約過了三日,他們一行先後離開雲蹤島,帶著階下囚分撥而走,延壽星君跟著牛真子一路飛往內陸,直到所謂的寒老郡。


    延壽星君終於想起這個牛真子是何許人也!


    乃是下界使用編製治理一郡之人,被他主上洞天少君也曾注意過名號!


    此次下界,洞天少君特別吩咐過他們,若是有機會可深入寒老郡,與那寒老郡主人接觸,原以為是什麽三頭六臂的絕世人物,不料竟是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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