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公關戰打得酣暢淋漓,布萊德確實做到了讓和安在這次捐贈事件中成為了最閃閃發光的一個人。


    和安並沒有用黛西爺爺不適合投資環保事業這個眾所周知的理由拒絕捐款,他在發布會上公開了生態酒店的部分方桉,開放了投資計劃,歡迎所有對環保有興趣,想要為環保事業做貢獻的人,參加下一周的投資者大會。


    他徹底避開了芝加哥的資本方,把投資計劃放到了明麵上。


    這不是一個資本大鱷喜歡的方桉,雖然賺錢,但是賺的太慢太少,他想要邀請的,是真正對環保有興趣的人。


    環保專業論壇上的帖子引起了足夠多的關注,對專業環保有興趣的人目光都聚集在了芝加哥,和安的投資者大會不能說是門庭若市,但是參加的人數還是超出了他們最初的預期。


    “這個方桉估算出來的利潤,太有錢的人不會有興趣,但是一般有錢的人還是會感興趣的。”擅長精算的和安在視頻會議的時候拍了拍手上那一疊厚厚的方桉計劃,嘴角的笑意終於切實了起來。


    他們將近兩天不眠不休,終於成功的牽製住了最後可能搞破壞的黛西爺爺,讓所有人把目光放在了應該放的地方。


    “黛西爺爺和黛西之間會有一場鏖戰。”布萊德看完了芝加哥那邊發過來的資料,聳聳肩,“還牽涉到了兩位其他的繼承人,他們家應該在老頭子死之前都不得安生了。”


    說到底,和安還是狠的。


    化工工廠汙染這件事,對專業人士來說,痛心疾首的是那些肉眼能看得到的環境損失,那些消失在醜惡人性下的人命,還有持續被傷害的無辜的人群。


    但是對於資本家來說,他們第一個發現的,是黛西爺爺他們集團的混亂管理。


    一個本來可以直接罰錢就能解決的問題,到最後擴大到需要賠個親孫女進去,這樣也就罷了,最令人發指的是,這樣的事情,居然最後還沒瞞住。


    整個集團從上到下,從公關到執行,漏洞多成了篩子。


    再加上一直實權坐鎮的黛西爺爺的病因被公開,黛西爺爺家族產業現在已經變成了被鬣狗圍繞的肥肉,終於因為內憂外患開始自身難保。


    和安做的最絕的,就是黛西家這一係列的事情,沒有人懷疑過是和安做的。


    他出現在芝加哥後的姿態很低,聯係拜訪了所有的長輩,做出了一副自己已經對wilson家族之前的產業沒有興趣的樣子,他拒絕黛西爺爺的捐款,也用了最無法反駁的理由,他在這次事件中,把wilson家族從芝加哥摘得幹幹淨淨。


    唯一一個會懷疑他的人,現在已經被病魔和親人折磨的再也沒有餘力來對付他。


    從今天開始,wilson家族不再是石油產業的巨頭,他正在用一己之力努力轉型,很多人都在觀望一周後的投資者大會。


    兩天不見硝煙的戰爭之後,他們,終於可以休息。


    布萊德把會議室讓給了貝芷意,這個會上她一直沒有說話,忙忙碌碌的聯係各方人員想要敲定鯊魚保護區方桉上最後的一個許可證,她甚至都沒來得及抬頭看和安一眼,會議室的其他人就飛快的撤了出去。


    意識到不對勁,還是因為會議室太安靜。


    她抬頭,看到投影儀裏的男人雙手環胸麵色不善。


    “……”貝芷意莫名的心虛,把筆記本電腦往自己懷裏挪了挪。


    “你幾天沒睡了?”和安的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


    “我……有空就會睡一下。”她其實也忘了,公司裏有員工暫時休息的房間,實在撐不住了,她還是會溜進去睡一會,“危機公關不是我擅長的,這天比較累的是布萊德。”


    她實話實說。


    布萊德是真正的工作狂,她真的沒看到他這兩天進休息室睡過覺,而且精力充沛,早上因為一個投資者大會邀請函上的英文字體,罵人的聲音響徹了整個樓層。


    “……”和安因為貝芷意的老實窒息了一下,“他們敬業是因為這本來就是他們公司的項目,我付了錢的。”


    還賊貴。


    還不給打折。


    “……我也收了錢的。”她現在是他的員工,每個月都拿薪水的。


    “……”和安的手指動了動,想揍她……


    “我這邊就快好了,今天弄完就可以休息一天了。”她細聲細氣的跟他打商量,跨國弄許可證不容易,要不是最近有那麽多專家關注著和安這個項目,她可能都找不到人幫忙。


    “可是我困了。”和安麵無表情。


    貝芷意想要偷偷打開筆記本的手停了下,抬頭。


    公司的通訊設備很高端,和安那邊的影像很清晰,所以,她一眼就能看到和安都是血絲的眼睛。


    她這兩天一有空就會勸他睡覺,他很聽話,隻要勸了,他就會老老實實的上床,但是似乎一直都睡不著。


    她也很擔心,甚至問過布萊德那邊有沒有醫務人員可以幫忙開點安眠藥,但是和安堅持不肯吃。


    但是現在,他說他困了。


    她放下了手裏的筆記本,注意力一下子被轉移了。


    “現在要去睡麽?”現在是北京時間淩晨兩點半,他那邊應該是下午一點半,倒是正好可以睡個午覺。


    “你陪我。”他用的陳述句。


    “……”貝芷意的臉迅速的紅了,都不需要醞釀。


    “開著視頻,陪我睡一會。”他斂下眉眼,停頓了下,“萬一……你叫醒我。”


    “嗯……”貝芷意瞬間心軟如泥,“我去休息室。”


    “你不回家麽?”和安的眉頭又皺起來了。


    “……現在?”淩晨兩點半?


    “讓布萊德找個人送你回去,反正你們團隊今天估計都要散了。”生態酒店的方桉基本全都定好了,她手上也就隻剩下一個許可證,還有一周時間,足夠解決了。


    “你這件衣服兩天沒換了。”他提醒她。


    那天哭得天昏地暗之後,她就隻是簡單的洗了一把臉,到現在臉上還有點腫,憔悴的他看著都難受。


    他倒是不知道,貝芷意居然也是有工作狂屬性的,工作的時候拚命的很,平時有些嬌氣的小習慣都沒有了,那麽愛幹淨的人,出一點汗就忍不住想洗澡的人,在公司待了兩天一點怨言都沒有。


    他私下裏偷偷摸摸的讓布萊德把她上司在換工作的消息散播了出去,實在氣不過,那麽好的員工,居然到最後被公司掃地出門了。


    雖然如果她不被公司辭退,他這輩子可能都沒有機會遇到她,但是還是很氣,每次看到她認真工作的樣子,就很想把那老女人拎起來揍一頓。


    他有點幼稚。


    他自己也知道。


    他正在慢慢的變回以前的樣子,他已經有很久沒有在鏡子麵前質問自己到底有沒有資格幸福了。


    他開始向前看。


    苦痛的懲罰終於給了他一個可以喘息的出口,他這次嚐試的很努力,因為他知道,他隻有心理真正健康了,才能給貝芷意幸福。


    ***


    貝芷意最終還是回家了,她從來都拗不過和安,更何況,還是有點脆弱紅著眼睛犯困的和安。


    她到家之後迅速的洗了個熱水澡,把床鋪成了最舒服的樣子,抱著自己常年睡覺喜歡抱著的長頸鹿玩偶,然後撥通了和安的手機。


    和安過了一會才接起來。


    他也洗了個澡,讓酒店人員清掃了一遍這幾天一直用來當會議室的酒店套間,拉上了窗簾,床頭點了一盞夜燈。


    這家酒店的窗簾遮光效果果然不錯,貝芷意有些開心,嘴角揚起來一點。


    “頭發吹幹了麽?”和安看著對著屏幕傻笑的貝芷意,躺上床舒服的歎息了一聲。


    好久沒有踏實的睡過覺了。


    “嗯。”嗓子啞了兩天的貝芷意現在聲音有點奶,埋在床上抱著自己的長頸鹿臉紅撲撲的。


    和安……上半身沒穿衣服。


    她剛才好不容易才忍住了亂瞟的眼睛。


    羞死人了……


    和安抬眼看了她一眼,挑了挑眉,把被子又往下拉了一點。


    “……”貝芷意把懷裏的長頸鹿抱起來遮住臉。


    “……你睡覺抱玩偶?”他突然覺得自己是不是已經到了大叔的年齡了,自己女人睡覺居然喜歡抱玩偶?還是那麽醜不拉幾黃兮兮的長頸鹿。


    “嗯。”貝芷意繼續奶聲奶氣,鼻音很重。


    ……


    所以,在基地跟她睡覺她晚上無意識的蹭過來抱他,隻是因為她習慣睡覺抱東西。


    “把臉露出來。”和安同那個醜不拉幾的長頸鹿對看了兩秒,眯眼,不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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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貝芷意探出了小半顆已經紅透了的腦袋。


    她有兩個多星期沒有那麽近距離的看到他了,之前的視頻都是公事,他因為睡眠不足臉色一直不是很好,他們那兩天的工作強度又太大,誰都沒有空風花雪月。


    這是兩周以來第一次,他們兩個單獨在私密空間裏,兩人都剛剛洗過澡,身上很累,腦子卻因為之前兩天的高強度工作仍然還有些亢奮。


    和安那邊,應該是下午三點了。


    “你先睡吧。”貝芷意軟聲軟氣的,抱著長頸鹿打了個哈欠。


    “做噩夢了,我會叫你。”她睡眠很好但是睡得不深,和安以前每次做噩夢,她都能第一時間發現。


    現在雖然隔著屏幕,但是周圍安靜的她都能聽到和安的呼吸聲。


    “把被子拉好。”她瞪了他一眼,又打了個哈欠,然後自己把自己已經拉到脖子的被子又一次拉的更加密不透風。


    和安被她這樣一邊打哈欠一邊叮囑自己睡覺的樣子逗笑,蓋好被子把手機用支架放在了另一個枕頭上。


    感謝高科技。


    他居然還真的有了點她睡在他身邊的感覺。


    因為她……還是一如既往的好睡眠。


    兩個哈欠之後眼睛就開始睜不開,他支架剛剛放好,她那邊就已經傳來很輕的鼾聲。


    ……


    和安又笑了。


    躺回到自己的枕頭上。


    伸出手,摸了摸手機屏幕上她的眼睛。


    還是腫的,明天要提醒她冰敷。


    這丫頭不常常哭,但是真的哭起來,很容易刹不住。


    他以後,不能讓她哭了,眼睛腫的太厲害了。


    他在她的呼吸聲裏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他到芝加哥以後,一直不太敢閉上眼睛,今天終於有些敢了。


    貝芷意在,他微笑,安安靜靜的,也慢慢的進入了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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