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晚上並沒有就這樣結束。


    和安進了貝芷意房間後就一直有些擔心的事情,到了後半夜還是發生了。


    原因,還是因為和安太折騰。


    床太小,和安的動作又太大,一晚上被拖出來挪位子又被上上下下折騰的床終於在嘎吱一聲後,用四分五裂來表達了自己的抗議。


    貝芷意隻來得及感覺到她躺著的地方往下一墜,運動神經很好的和安就已經迅速的反應過來抱著她翻了個身。


    然後她就目瞪口呆的看著自己秀秀氣氣小小巧巧的床揚起了一陣灰塵,和安和她以自由落體的速度哐當一聲摔到了地上。


    唯一慶幸的是床不高,床上墊著被褥,她愛幹淨所以床底不髒。


    可這還是超出了貝芷意的承受範圍,她趴在和安身上傻了很長時間,直到和安實在忍不住大笑出聲。


    真正的大笑出聲,大半夜的……


    貝芷意抬頭。


    重逢後的和安,其實真的是累的,心情也真的並不能算特別好。


    他一直在微笑,對她一如既往的溫柔,也仍然喜歡逗她,兩人最親密的時候,他看著她的眼睛深的能讓她溺死在裏頭。


    但是貝芷意知道,他心情並不算特別的好。


    記者招待會勝利結束,投資大會大獲全勝,他這段時間做的每一件事都很成功,但是貝芷意知道,他心情不好。


    最開心最開心的,也不過就是在視頻裏看著她微笑。


    重新回到芝加哥,對於還沒有完全走出去的和安來說,仍然太沉重,他幾乎已經失去了睡眠。


    他習慣性硬扛,這樣的苦痛,貝芷意不知道該從什麽地方開始幫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陪伴。


    不問,不提。


    他需要擁抱的時候擁抱他,他需要親吻的時候,親吻他。


    可這張四分五裂的床,因為太過荒唐,大半夜的,和安終於大笑出聲,胸腔震動,抱著貝芷意揉了好幾下。


    “住酒店吧。”他好不容易笑停了,“所以說,重要的家具一定要自己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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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貝芷意眉眼彎彎的跟著點頭。


    “把這房子退了,去泰國之前,就一直住酒店吧。”和安親了下貝芷意的額頭,扶她坐起身,拍掉他們身上的木頭屑。


    貝芷意這回沒有馬上點頭。


    和安彎腰湊近觀察貝芷意的表情:“怎麽了?”


    “我爸媽……”和他住酒店這種事,被她爸媽知道了她可能會被浸豬籠。


    “我們明天睡醒了就去你家。”他揉揉她的頭,起身開始把自己的東西往箱子裏塞。


    他還真有點舍不得這個小居室,雖然挺簡陋,但畢竟承載了很多東西。


    蟑螂屋,長頸鹿,還有他的貝芷意。


    貝芷意呆呆的。


    在知道和安的身世之前,她已經非常害怕帶他去見父母了,她向來害怕衝突,她隻要想到帶和安進門家裏劍拔弩張的氣氛,就會覺得無法呼吸。


    在知道和安的身世之後,她就更怕了。


    她真的不希望看到有人為難他,尤其那個人還是她的父母。


    她覺得,如果她爸媽當著她的麵提到和安的家庭,她可能會瘋。


    她不希望和安因為她受到任何委屈。


    他這段時間已經夠累夠累了。


    “過兩天再去吧。”貝芷意坐在床邊拉了拉和安的衣服,用商量的語氣,“你再休息兩天再去吧。”


    和安轉身。


    “大青鯊魚群就快要全部到保護區了,所以我隻有一周的假期。”和安蹲下和她平視,“花兩天時間和你爸媽見麵,然後花一天時間陪你把所有的證都給辦了。”


    “剩下的四天,我想休息。”他握著貝芷意的手,親吻了一下,用命令的口吻,“你陪我。”


    貝芷意點頭。


    和安彎下了眉眼,又親了下她的額頭。


    “乖。”他誇她,溫柔的、和安式的。


    ***


    那天晚上到附近的酒店辦理好入住手續,已經淩晨三點多。


    其實本來可以早一點的,但是和安在某些時候身上真的像布萊德說的那樣,有些紈絝子弟的習性。


    他住酒店,不肯住標間,非要有套房,樓層太低還不樂意。


    魔都大半夜的找到符合條件的套房並不容易,他們坐著出租車拎著兩個大行李箱連著找了四五家才在一家星級酒店找到和安覺得尚可的房間,貝芷意已經有些懶得看房間價格了。


    幸好他們這段時間一直都在過美國時間,倒是不至於很困。


    和安覺得尚可的房間對於貝芷意來說已經算是豪華,忙累了一個晚上,她看到床就不由自主的往上麵躺。


    等和安收拾完兩人的行李又去衛生間洗漱了出來,貝芷意已經穿著衣服抱著枕頭睡死了過去。


    她睡眠質量向來不錯,不管什麽時候都能立刻睡著,雖然容易醒,但是醒來還能立刻睡。


    他走過去,拿走了她抱著的枕頭——以後得讓她習慣抱他,而不是抱著這些亂七八糟的棉花製品。


    貝芷意迷迷糊糊的睜眼,揉了揉眼睛。


    “先換衣服。”和安被她嬌憨的樣子弄得心尖癢,改口,“你睡,我幫你換。”


    迷迷糊糊的貝芷意翻了個身,很乖巧的仰天躺好,擺出一副隨便折騰的樣子。


    ……


    和安站在床邊揉揉眉心,到底沒舍得讓她起身,拉開她那個粉紅色的行李箱,從裏麵拿出了她的睡衣。


    醒著的貝芷意很乖巧,睡著的貝芷意就更加乖巧了,幾乎和安一個指令一個動作,換好了睡衣,和安彎著腰看著她睡得紅撲撲的臉,捏了一下,命令:“親我。”


    貝芷意的眼睛撐開一條縫,看到和安近在咫尺,開心的咧嘴。


    她伸手,扣住和安的脖子,吧唧一口,親得酒店套房四麵牆都出現了回聲。


    太聽話了,和安玩上癮,維持著這樣的動作不動,又命令:“還要。”


    貝芷意這次的眼睛睜的大了一點,睡迷糊的腦子在想,和安可能覺得沒有親到嘴,於是對準了和安的嘴巴,又是吧唧一口。


    親完之後,摟著沒有起身的和安拍了拍他的背。


    “和安。”她還在夢裏,說話的聲音帶著夢囈,“我好想你。”


    和安準備起身的動作不動了,脫了拖鞋上了床,躺在她旁邊方便讓她抱著。


    她在他懷裏蹭了蹭,兩隻手摟住了他的腰。


    她是個話不多的人,告白完了就又一次睡著了。


    和安抱著她關了燈,在黑暗中親吻了下她的頭發:“我也想你。”


    那些他本來以為熬不過去的敘舊,如果不是因為她,他這一次,真的不一定能夠全身而退。


    黛西爺爺,也不過就是賭他還沒有從過去走出來,賭他因為害怕,不敢回芝加哥。


    他能正麵迎戰,真的是因為她。


    小小軟軟看起來一點都沒有戰鬥力的她。


    他忍不住又親了她一下,滿鼻子都是她頭發上的丁香花味。


    再一次被吵醒的貝芷意這一次終於有了些小脾氣,她睜眼,還沒有完全習慣酒店小夜燈的燈光,但是憑感覺,感覺到把自己當成毛絨玩具抱著的男人,是她朝思暮想的對象。


    她正好在迷迷糊糊的夢裏又看到了那一則新聞。


    她以後可能很長一段時間,都會對滅門絕戶這個英文單詞產生生理性排斥了。


    她抬手,摸了摸和安的臉。


    陌生的環境,好久沒有見到的男人,她以為自己還在夢裏。


    所以她看著和安灰綠色的眼眸,承諾的很溫柔。


    “和安。”她說。


    “不要怕,還有我。”她眼底有淚,“我一定會讓你幸福。”


    雖然她在這個城市裏卑微成了一滴水滴,但是一滴水滴,仍然可以折射出七彩的彩虹。


    她會讓他幸福的。


    給他一個家,縱容他紈絝子弟的習性,把他的嘴巴一點點養刁。


    這個男人讓她重新認識了自己,而她,想要讓這個男人重新擁有生活。


    他們會好好地,在碧海藍天下、在都市裏,隻要他們兩個在一起,就一定會好好地。


    以為自己仍然在夢裏的女人感動了自己就滿意了,沒太在意夢裏麵男人的表情,習慣性的抱好他,蹭了蹭,滿足的囈語了一句誰都聽不懂的話,這一次,徹底的睡死了過去。


    留下清醒的和安,在黑暗中安靜了很久很久。


    他似乎吸了吸鼻子,也似乎,眼角有淚。


    他抱起了貝芷意,把她壓著的被子拽出來,然後把他們兩個裹了進去。


    “如果我做噩夢,你要叫我。”他叮囑她,像之前兩人兩地分隔的每一個晚上。


    貝芷意很習慣的點頭,重新在他的懷裏找到了舒服的位子。


    和安微笑。


    不再親她,不再逗她,他也在枕頭上學著貝芷意的樣子蹭了蹭枕頭,給自己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閉上了眼睛。


    他鼻尖都是貝芷意頭發上丁香花的味道。


    他的身體還因為長時間的舟車勞頓有些緊繃,今天晚上是他和貝芷意的第一次,災難一樣的,睡塌了她的床。


    他在黑暗中微笑,因為懷裏充實的感覺,這一次的黑暗,讓他感覺踏實。


    他會努力向前看。


    他會給懷裏的女人爭取到一個穩定的前程,像她爸媽希望的那樣。


    他……會讓她這一輩子,直到白發蒼蒼,都能有今天晚上這樣幸福滿足的笑容。


    她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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