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在地上的肉幹不多, 郝然的速度也不慢, 沒過多久地上就撿了個幹幹淨淨, 隻留一堆碎片殘渣。


    “端著, 走。”郝然把手邊的碗推到尹頌跟前,自己另抱著一碗,掙紮著從地上站起來。


    尹頌用眼尾掃了下跟前的半滿的容器,臉色難看得要死:“你不是不吃?”


    “我好不容易弄出來的, 不吃還能有別的用處。”郝然嘿嘿冷笑, “別人隻知道我們兩帶了肉回來,又分不出來。”


    尹頌看上去十分不情願, 猶豫了好會都沒把手伸出去。郝然不耐煩了, 低頭催促一句, 再抬頭時,眼前一花,門外居然多了個人。


    於柯笑嘻嘻地舉高手裏的棍子, 衝郝然輕仰下巴:“把你手裏的那碗給我。”


    郝然先嚇了一跳, 接著發現居然是個單身的年輕女人, 而且看上去柔弱瘦小, 膽氣立刻壯了起來。他一手護住手裏的碗, 大步想搶到於柯麵前先發製人, 但高東剛才打人一點沒容情,他走動時拉扯到傷口,哎呦一聲連忙縮回腿,隻好衝著於柯怒吼:“賤女人!再不滾是不是想挨打!”


    然而郝然縮脖蜷腿的樣子實在沒有半點威風, 色厲內荏的喝罵反倒讓人好笑。於柯不以為然地迎上去,同時盯著站在郝然背後的尹頌。


    這兩人都是男性,但並不是競技者。其中體格看上去稍微強壯些的郝然如今是沒有威脅力的,至於瘦弱如尹頌,於柯更不放在眼裏。女性雖說天生力量上有不足,但對上兩個受傷的男人,她是有絕對把握的。


    於柯毫不掩飾的輕蔑和勢在必得讓郝然心慌。他不認識這個女人,但看她的樣子肯定是競技者出身。廚房隻有一個出入口,她就站在門外正中間,他根本無路可逃。郝然環顧周圍一圈,忽然心生憤懣,趁著於柯還沒靠近,拉開自己的褲腰,把碗裏的肉幹全部倒了進去。


    郝然的舉動沒有預兆,不僅於柯,連尹頌都沒想到。於柯一隻腳停止半空,呆呆地看著幾塊肉從褲腿裏滾出來,但更多的卻留在了褲子裏,在某處鼓起一個大包。


    郝然穿的外褲寬鬆,既然肉幹卡在了褲子裏,可想而知是卡在了什麽地方。


    “想要,來拿啊!”


    郝然把空碗朝於柯一丟,於柯條件反射地避開,聽到背後嘩啦聲響,她才回過神來,旋即怒極,兩步搶上一腳踢向郝然膝窩,一手封住郝然衣領。


    郝然被踢得單膝跪倒,脖子又被人製住,屈辱同時還無法掙脫。不過看到於柯氣急敗壞的臉,郝然的心情馬上就好了起來,笑容甚至可稱為猥瑣:“你拿去吃啊。”


    於柯看著陸續又掉在郝然鞋周邊的肉幹,惡心至極,想就此收手,但郝然的得意笑容似乎跟某人的重疊在一起,實在討人嫌。於柯的手掌收握了兩次,在走人和儲備食物之間猶豫了片刻,生存的欲望還是占據了上風,幹脆放開郝然衣領,一拳捶在他的鼻梁上,免得再對著那張臉。郝然順勢倒地,血迅速從還沒複原的鼻孔裏蜿蜒淌出。


    於柯可不管這麽多,她隻想趕緊把肉撿起來重新處理一遍帶走,摸到郝然腰間的動作一頓,還是狠下心去繼續扯郝然的褲子。


    “哇,這是在幹什麽?”


    “本來想著肉可惜了回來拿的,沒想到還有好戲,哈哈哈哈。”


    誰都沒有聽見腳步聲,突兀響起的嘲弄和調笑讓於柯赫然受驚回頭,門外不知道什麽時候站了四五個男人,不懷好意地看著她。


    “嘖,長得挺漂亮的。”


    “她……我記得好像是叫於柯對吧?平時不說話,沒看出來——”


    於柯的神色逐漸冷冽,收回手握緊合金棍,慢慢站了起來:“滾!”


    其中一個男人撮唇發出一聲調戲意味濃厚的噓聲:“別生氣嘛,郝然這種貨色有什麽意思,我們來滿足你啊。”


    於柯一言不發,盯著說話的男人。男人被她的眼神看得有點虛,轉念一想自己這邊人多,色心又起,率先走進廚房,一手去拉合金棍一端,一手作勢直襲於柯前胸。


    於柯眉頭驟擰,手腕翻轉,在男人觸碰到棍頭之前先敲在他的手指上。男人吃痛縮手,於柯步步緊逼,金屬的棍子蕩起一片光影落在男人肩胛骨上。


    人骨當然不可能和金屬匹敵,男人慘叫一聲,捂著肩膀倒退撞在牆上,站在門外麵的其他人看勢頭不對,一窩蜂地湧進廚房,把門堵了個嚴嚴實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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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柯一招得手,重新站回守勢,惡狠狠地瞪著堵在正門的兩人,從牙縫裏擠出兩個字:“讓!開!”


    “讓個屁!賤貨!”競技賽者從少年時就在你爭我奪裏生活,普通程度的傷痛根本不能對他們造成威嚇。被於柯打傷的男人自尊心冒出頭,在緩過氣後再度站回人前,獰笑問她:“你今天還想走?”


    其他人對一個落單女人的進攻同樣不放在眼裏,其中一個笑得浪蕩:“那些送上門的玩膩了,換個口味也不錯。”


    “以前可從沒想過能隨心所欲幹這種事,哈哈。”


    “看來病毒帶來的也不全是壞事。”


    於柯耳朵嗡嗡的,心沉到了穀底。男人們日常穿著早已不再講究規矩形象,大剌剌的裸露出手臂甚至胸膛,結實隆起的肌肉代表他們都是競技賽者出身,以一對五,想全身而退恐怕機會渺茫。


    於柯不想再去反省之前的莽撞和失敗後的下場,現在後悔已經於事無補,她能做的就是竭盡全力拚命,搏一搏最後的機會。


    金屬的棍棒快速揮出,發出一連串破風的嗚咽,如同荒原上瀕死的野獸,臨死前也要給予敵手反戈一擊。幾個男人是舍不得郝然掉落的肉幹,偷偷脫離隊伍折返回來的。對付郝然和尹頌根本不需要武器,所以他們來時都是赤手空拳。於柯不要命似的進攻一下子打得他們手忙腳亂。第一個被打中的男人畢竟受了傷,動作不如其他人靈活,腰上和腿上又挨了一下,退到了牆角,痛得直跳腳,原先緊密的包圍圈就露出個空隙來。


    機會難得,於柯朝兩邊虛晃兩棍,人筆直往門外衝,剛跑出兩步,眼看著能跑出大門,頭皮突然劇痛,讓她不得不緩下步子,反手揮擊。


    於柯的頭發被扯住,反手的一擊純粹出於本能,無論速度還是力量都不夠。五個男人被一個女人打得大呼小叫,男性的自尊心再也不允許他們繼續下去。抓住於柯馬尾的男人用手臂扛了一棍,緊接著反手握住棍子,一擰一抖,男女間的力量差異在這一刻展現得淋漓盡致,於柯再也握不穩棍子,鬆手被搶了過去。


    於柯眼神閃過慌亂,旋即是恨意和憤怒。她被拽著頭發拖行了一步,右手摸到腰間,再伸出手指縫間多出了一抹晶瑩剔透的鋒刃,直接削向自己被拉得繃直的馬尾發端。


    隨著細微的崩裂聲,有細碎的發絲落了下來。拽住於柯馬尾的男人手裏沒了對抗力,人一下沒站穩趔趄後仰,於柯如影隨形跟上去,剛剛削過頭發的鋒刃直逼男人喉嚨。


    這是她那天晚上見到林汐語以後有樣學樣用液態玻璃做的,很小一片,貼身藏著,以防萬一。


    後仰的男人剛剛親眼見識了這個東西切斷頭發的鋒利度,嚇得連跳帶退。廚房裏地上還有先前碎裂的碎片和掉落的容器,男人在後退時踩到了什麽,一腳坐倒在地,眼看著於柯的手飛速接近,嚇得他閉緊了眼睛大叫一聲:“饒命!我輸了!”


    競技場上的規則是一方認輸,另一方就不得再追擊。於柯微愕,看到男人臉上流露的恐懼和哀求,手莫名放慢了速度,從男人的耳邊滑過,在他的右肩上劃出了一道皮開肉綻的血槽。


    男人痛得大聲慘叫,於柯這次再也不敢耽擱,劈手把男人右手裏的合金棍奪回來,反身又往外跑。然而不過半步,於柯就發現腳腕多出個束縛,她低頭一看,郝然不知道什麽時候醒過來的,雙手緊緊拉拽住她的腳腕,讓她寸步難移。


    郝然滿臉是血,歪著鼻子衝於柯呲牙笑:“你……去死!”


    於柯急了,空出的另一隻腳連續踢在郝然的手肘關節上。郝然忍了兩三下再也忍不住,放開了手,然而機會稍縱即逝,已經晚了。


    於柯被包圍圈逼得一步步後退,直到後背抵到櫥櫃,退無可退。


    林汐語今天準備的早餐還是那個稀奇古怪的味道。顏槿看小睿和光涵都乖乖的往嘴裏倒,也不知道是不是早被折磨習慣成自然了,自己實在有口難言,隻好假借著專注看全息監控的圖像,拖延往嘴裏倒‘□□’的時間。


    今天的監控相當熱鬧,她看到郝然躡手躡腳地走進廚房,看到一行人跟在他後麵闖進廚房,看到郝然被打得滿地打滾,看到尹頌出麵求情、兩個人的食物被搶、被趕出隊伍。


    然後是於柯的算計,郝然被逼到絕境時無厘頭的行為。林汐語看到於柯那一刻的表情,笑得差點別過氣去,完全沒了平時的嫻靜從容。就連顏槿也是忍俊不住,邊幫林汐語拍背順氣,邊嘴角直抽。


    再之後,是一行回來的男人,把於柯堵在了廚房裏。


    顏槿拍撫林汐語的頻率逐漸放緩,嘴角的笑隱了下去,臉上表情恢複成平日的漠然,隻有眼中的怒火泄露出她的真實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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