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進來!我在換衣服!”


    林汐語麵色如常, 藏在手腕裏的玻璃刃卻已滑進掌心, 隻待顏槿行動, 就同時劃向正麵對她的雷佳怡喉嚨。不想雷佳怡頓了頓, 竟然阻止了門外同事的進入。


    開啟出拇指寬度縫隙的玻璃板停下,門外的女聲中多出一絲不耐:“回去洗洗換睡衣就睡了,你現在換衣服做什麽?”


    雷佳怡:“嗯……我剛發現胸口的紐扣鬆了,怕半路會掉。嘉嘉, 要不你先回去吧, 我看這個案例有些長,我想看完再走。”


    門外抱怨一聲:“你真的是。那隨你吧, 我先走了。”


    隨著一聲哢嗒輕響, 門縫合攏, 門扣卡入凹槽。


    林汐語露出微笑,手腕不動聲色背到背後:“雷醫生,謝謝。如果你能告訴我們藥品在安全點的流出規則, 我們就更感謝了。”


    雷佳怡沉著臉, 看向兩人:“我幫你們是因為我理解你們在安全點裏過得艱難。但我也說了, 這裏的藥品全部是用人命換來的, 必須用在最需要的人身上, 我不會幫你們偷竊藥物。”


    “……”林汐語的笑容略僵, 對雷佳怡的頑固不化感到頭疼,她加重了語調,“雷醫生,你的同事已經走了, 你回答前不需要多斟酌一下嗎?”


    事已至此,說話再沒必要含蓄。林汐語的威脅明明白白,雷佳怡臉上有懼色一閃而逝,旋即下巴揚起,“那麽多軍人可以為了物資和藥品犧牲,我為什麽不可以?”


    顏槿:“……”


    當一個人心懷信仰,連死亡都無所畏懼時,她就能化為銅牆鐵壁,再也無懼於狂風驟雨或陰謀詭計。


    而她原本也不想對雷佳怡做什麽,此刻她對她是欽佩的。對善的堅持在災難爆發後越來越遙不可及,惡意隨同病毒一起侵蝕人心,連她們也無法逃離。


    “汐語,算了。”顏槿對林汐語伸出手,“別為難雷醫生,我們走吧。”


    林汐語:“……”


    顏槿既選擇離開,她一個人就再做不了什麽。雷佳怡側身讓路,不再看向兩人。


    就在顏槿和林汐語拉開門準備離開時,正在重新開啟光腦的雷佳怡忽地出聲:“我會在係統裏進行修改,你們明天就離開醫療防疫區。還有我勸你們最好放棄,再也別動相關念頭。所有的藥物都經過菲克洛斯射線掃描,巡邏機會對輻射量超標的目標進行鎖定和資料審核,後果不止是電擊這麽簡單,你們明白我的意思嗎?”


    林汐語:“菲克洛斯射線?你們……”


    “標準值下的輻射量造成的損害很小。”雷佳怡打斷林汐語的質問,滿懷憎惡,“總比被某些蛀蟲瓜分,真正的患者沒藥可用的好。”


    兩隻蛀蟲回到病房,都顯得愁眉不展。功敗垂成比毫無進展更令人失望,即便她們最後獲知了安全點對藥品的監督機製,也並無助益。


    兩人並坐在床上良久,顏槿終於打破沉寂:“汐語,菲克洛斯射線是什麽?”


    她對這個名字依稀有印象,然而再仔細回想,偏偏什麽都想不起來。


    “一種放射性射線,具有放射性輻射,醫療署曾經用來治療早衰病人,致死率太高,後來被叫停了。”林汐語說到一半,忽地想起什麽,“這又不是新發明,你們上課應該也會學的。”


    顏槿:“……沒學過。”


    林汐語看著顏槿又開始飄忽的眼神,表示懷疑。她輕叩顏槿額心,問:“是沒學還是忘了?”


    顏槿:“沒學!”


    反正這些東西學了她也從來記不住,和沒學是一樣的。


    “……”林汐語無可奈何地敲了顏槿兩下:“我們從小真的同班嗎?那些考試你怎麽過的。”


    顏槿:“……現在的問題不是要怎麽讓藥物避過巡邏機的檢查嗎?”


    林汐語歎氣:“我暫時沒有辦法。國民護衛隊對於安全點的管理真的很全麵,這個監督機製相當完美,除非我能進到軍用係統裏把整個數據鏈填充完全,否則巡邏機一核對數據庫就會露陷,我們根本沒有充足的時間離開。明天先回安置區,我再想想,實在不行——”


    顏槿明白林汐語未完的話語,她把林汐語攬到自己身前,緊緊抱住:“沒關係的,不行我們就離開這裏。總有辦法的。”


    雖然目前一片茫然。


    縱然醫療區的安定和相對良好的環境讓人留戀,兩人還是不得不一大早就被人從病房裏叫出來離開該區。


    兩人隨著一同離開的隊伍走到和平廣場領取了當天的營養片,才慢慢轉回她們的安置營地。


    現在自由活動的鈴聲剛剛響過,整個區域都在經由從寂靜到複活的階段。今天營地的執勤人員是費星,他看到兩人還笑了笑。顏槿對這個人全無好感,悶不做聲地拉著林汐語進到營地大門。


    他們營裏還保持著領取時段裏的悄無聲息,很多人都躲在安置管裏,偶爾有幾人彎腰扶著過道欄杆左顧右盼,乍一看上去和往日似乎沒有不同。


    但在踏入大門的一刹那,顏槿的心髒卻猛然一悸。她前踏的腳步陡收,把林汐語拉到自己身邊,警惕地環視周遭,想找出讓她感覺到威脅的來源。


    忽然某樣物體從第三層的安置管過道位置飛出來,那樣東西不重,來勢也不急,在空氣阻力中漸漸散開,顏槿帶著林汐語後退一步,定睛看去,發現那似乎隻是塊布料揉成的布團。


    顏槿疑惑不已,這樣東西根本不具有殺傷性,她怎麽會感到威脅?


    正當她尋找源頭時,布團被丟出的地方探出了一個老年男性的頭,他皺紋滿臉,剛對顏槿動了動嘴唇,就被後方緊跟著出現的一雙手拉了回去。


    即便他比劃得十分倉促,顏槿和林汐語還是看懂了他唇形變化指代的詞語:“快跑。”


    “走!”顏槿臉色巨變,拽著林汐語轉身,就想跑向來時的入口。


    幾步開外剛剛還大敞的營地門正在快速關閉,費星站在門邊,雙手抱胸,笑容滿麵地看著她們:“你們就這麽走了,你們那兩個朋友恐怕會很傷心吧。”


    營地大門也是凝固成型的液態玻璃板,但尺寸和厚度卻不是診療室那扇薄薄的門可以比擬。門關起時沒有聲音,如今留下的空隙已經不足以讓人通行。顏槿牙關咬緊,把林汐語往前方輕輕送出,身軀俯低,步伐加速,衝向費星。


    費星的笑容裂開一道裂縫,短暫地被恐慌填充。他後退一步,手放到外胯的激光刀柄處,口中暴喝:“沈重簷!你不出來還在躲什麽!”


    隨著費星的嗬斥,一個魁梧的人影從先前門後的位置衝過來,擋在顏槿和費星之間。


    顏槿眼神漠然地掃過跟前,門邊隻有費星和這個姓沈的,後方雖然沒有出現大吼大叫,然而紛遝而來的腳步聲顯然人數肯定不少。


    聽費星的語氣,於柯和光涵恐怕已經在她們手上,無論是想救人還是離開,必須趕在那些人匯集前拿下費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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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念既定,顏槿再不猶豫,在臨近沈重簷時,身體更下蹲三分,一拳搗出,直擊對方□□位置。


    攻擊類似部位在格鬥競技中是嚴厲禁止的,卻也是是最有效的。換作以前,顏槿絕對不屑於用這種招數,可是現在多拖一秒她們活路就少一分,就算齷齪也顧不得了。


    沈重簷本身比顏槿高出許多,顏槿矮身那一拳,恰恰對準他的命根。沈重簷其實自從被永久禁賽退出競技賽者圈子後,有很久沒再用過格鬥技,甚至拒絕看或聽聞格鬥競技的相關信息。顏槿的來勢又狠又快,他嚇了一跳,條件反射地用手捂在擋前。


    手背和拳頭相繼,拳頭去勢未盡,帶著手背撞在柔軟的部位。沈重簷痛得悶哼一聲微微弓腰,火氣卻陡然騰了起來。


    “顏槿是吧?”格鬥技裏的一切已經銘刻進四肢呼吸,疼痛讓他快速回憶起當初在競技台上拳腳相加的快感。沈重簷呼吸急促,獰笑起來,“昨天專門查了一下,聽說你格鬥技很厲害,就厲害在這種地方?”


    顏槿神情冷凝,並不理他,一擊不中,立即站直後退,拉開兩人距離。


    沈重簷揉了一把自己襠下,抬手擺出攻擊起手式,嘿嘿冷笑:“想摸等會讓你摸個夠。”


    顏槿表情不變,暗中卻相當驚訝。沈重簷的姿勢看似隨意,卻位於身體的正中,無論她從攻擊哪裏,他都能以最快的速度進行防禦和反擊。


    這需要很不錯的格鬥技能和豐富的格鬥經驗才能在幾秒內選好應對點,可是她為什麽從來沒聽過沈重簷這個名字?


    無論越過亦或擊倒這個男人,比她預想的都要難。


    營地大門似乎是一個信號,林汐語站在牆根,看著一窩蜂從安置管裏跳下來,在下方過道從滴水匯聚成急流的人群,素來鎮定自若的麵色也泛出微微的緊張。


    落在這些人手裏有什麽後果,無需言說,林汐語心知肚明。


    她深吸口氣,壓下慌亂,看向費星:“你們是不在乎昨天的監控影像了是嗎?”


    費星本來的關注點在顏槿和沈重簷身上,聽到林汐語的質問,他才扭頭朝向林汐語,尖削得幾乎要頂出皮膚的顴骨在皮下移動,扯出一個充滿揶揄的笑容,邁步朝林汐語走來:“在乎,當然在乎,要不然我們是不想鬧這麽大的。可是對你們好言好語的商量,你們始終聽不進去,那我們就隻好換個手段了——至於監控影像,也得你有時間、有命,才能傳得出去。”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都很喜歡小醫生的嗎……我鴨梨好大_(:3∠)_


    感謝桃花、情牽、朝左的地雷,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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