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懷陵家裏轉了一圈都沒找到葉宴之,剛想出去看看他是不是等的無聊去外麵了,就聽到廚房傳來的說話聲,恩?走到門邊一看,軟軟在,嬸嬸在,葉宴之也在?


    葉宴之為什麽會來廚房呢?


    先前家裏沒有男丁招待他,葉宴之就在屋子裏等,等的確實有些無聊就在門邊探頭探腦,忽然聞到了一股點心的香甜味道,忍了又忍,想著顧家妹妹上次做的點心,到底沒忍住,順著香味就溜廚房去了。


    顧懷陵站在門前聽了會,無語的抽了抽嘴角,三個人,一個官話,一個唇語,一個川話,竟也這麽順暢的溝通下去了。


    顧軟軟將熬好的澄紅梅汁盛在碗裏,抬頭看著葉宴之,葉宴之想了想,“蜂蜜碎棗。”聽到這話,顧軟軟盡量放慢語速:是不是太甜了?


    梅汁本來就夠甜了,再來蜂蜜和碎棗,得甜到膩了。


    顧軟軟以前做點心都是家裏慣用的東西,自己琢磨的,這次材料都是外麵買的,手生也不知道如何做,葉宴之雖然不知道怎麽做,但他記得味道和形狀,好歹能給一個方向。


    葉宴之一臉篤定:“信我,我家裏以前就這麽做的,和米糕一起蒸半個時辰,甜味散了許多,最後隻剩甜而不膩了。”悄悄的吞了吞口水。顧軟軟一臉猶豫的倒蜂蜜,葉宴之一疊聲催促多倒點,薑氏也圍了上去,“這是在做啥子嘛?”


    葉宴之一臉認真的回:“這是在做梅子玉雪糕,不是做撒子。”


    薑氏:“啥子糕安?”


    葉宴之:“是梅子玉雪糕,不是撒子,撒子得用油滾,和這個完全不一樣的。”


    將兩人對話都聽進耳朵裏的顧軟軟一個沒忍住,抿嘴笑的同時手也跟著一抖。


    呀!


    倒了大半碗蜂蜜下去,這蜂蜜都快和梅汁一樣多了,顧軟軟忙拿過勺子要補救,“不不不,這麽多正好。”葉宴之連忙阻止,這樣正好?厚厚的一層蜂蜜把什麽都糊住了。顧軟軟無語的看著葉宴之,無語道:是你喜歡吃這麽甜的吧?


    葉宴之摸著後腦勺笑,一口大白牙都露了出來。


    門口默默窺探的“老父親”顧懷陵眯眼:笑那麽燦爛做什麽,嘴巴都咧到耳朵後頭去了!


    正要抬腳進去就被無聲過來的薑氏拽了出去。


    “嬸,你幹什麽呢?”掙紮開來就要回廚房。


    薑氏抬手就給了顧懷陵一個腦瓜崩。


    “你個憨娃兒!”


    “我剛才都打聽清楚了,家裏沒給他定親事呢,你別去搗亂!”顧懷陵無語半響,真的不想去想一個隻會說官話,一個隻會說川話,就剛才那雞同鴨講的對話,是怎麽打聽出來人家沒有定親的。


    “嬸嬸,孤男寡女成何體統,我必須得進去。”


    “怎麽就孤男寡女了?”薑氏挑眉,“我不是人呐?”這是在家裏,又不是在外麵,而且自己還在一邊呢。


    顧懷陵歎了一口氣,知道嬸嬸這是誤會了,低聲道:“我心裏有人選,不是他,我和他才認識短短數日,怎麽可能有那方麵的心思呢?”


    薑氏精神頭來了,“誰,你心裏的人選是誰?這幾日薑氏為了顧軟軟的親事,看了好多個年輕兒郎。可怎麽看怎麽都不滿意,不是家裏條件不好,就是長的有點磕磣。


    軟軟像花兒一樣,怎麽能插牛糞上呢!


    今天一看葉宴之就喜歡了,其他的先不論,隻說那張臉,和軟軟是真的配,兩個站一起,都是白嫩嫩的娃子,好看的緊。


    年紀又正好,還是懷陵的同窗,也是讀書人,再聽家裏沒有定過親就更滿意了!


    “就算有人選,這個葉小哥也很好嘛!快,說說你心裏的人是誰,嬸嬸幫你參謀。”


    這一說就不知道說到什麽時候去了,顧懷陵抬眼就見廚房裏葉宴之正低頭和妹妹說著什麽,那笑容愈發的燦爛,還挨的那般近!


    “我晚上再跟您說。”


    說完大步進了廚房。


    聽到腳步聲的葉宴之回頭,一看顧懷陵就招手笑,“顧大哥快來,顧妹妹在做新的點心呢。”顧懷陵磨牙,這是我妹妹,我妹妹新做的點心需要你來炫耀嗎?對著顧軟軟笑了笑,扭頭,麵無表情的看著葉宴之。


    “走吧,去見我的父親和叔叔。”


    初次登門自然要拜訪長輩的,這點禮數葉宴之還是懂,隻戀戀不舍的囑咐顧軟軟:“出鍋後記得再撒點兒糖,千萬記得啊。”


    顧軟軟無語搖頭。


    這人到底多嗜甜?


    依依不舍的葉宴之被顧懷陵強行拽走了。


    顧懷陵本以為葉宴之是不懂人情世故的,也做好了冷場的準備,誰知葉宴之一口一個伯伯,一口一個叔叔,把顧父顧二叔哄的高高興興的,這才下午呢,一向憨厚的二叔直接開始要喝酒了,顧父也是讚同點頭。


    “懷陵去拿酒,我們和宴之喝幾杯。”


    顧懷陵:“…………”


    嘖,剛才還是葉小哥,現在就是宴之了。


    這酒一喝,就直接喝到了晚飯的時候,飯菜一上,酒意更濃,酒杯更是不停的換,顧父滿臉通紅,猛地拍了一下顧軟軟的肩,大聲道:“我女兒就是厲害,能幹!”還對著顧軟軟豎大拇指。


    一臉懵懵的顧軟軟:“?”


    顧懷陵扶額歎了一聲,起身,架著顧父就往裏間走,“爹,你醉了,回去歇著吧。”


    “我沒醉,我還能喝!”


    顧懷陵直接架著顧父往裏走,顧二叔這邊也不安生了,眼淚汪汪的看著薑氏,扒著她的手,“媳婦兒,這些年委屈你了,都怪我ddd”


    薑氏臉一紅,然後一個巴掌蓋了過去,啪的一聲直接把顧二叔打蒙了。


    “喝了點黃湯就開始耍酒瘋了是不?”


    直接揪著顧二叔的耳朵回家了。


    葉宴之瞪大眼看著一路被揪著耳朵走的顧二叔,怕怕的摸了摸自己耳朵,恩,有些燙,不痛。


    顧懷陵把顧父安頓好就交給了劉氏,誰知一出來就看到顧軟軟將一碟點心放在葉宴之的麵前,葉宴之眼睛一亮,微帶酒紅的臉揚起,對著顧軟軟笑的春花爛漫,“謝謝顧妹妹。”神色倒是如常,就是這臉,忒紅了。


    這人是醉了,還是沒醉?


    顧軟軟正想著要不要給他端一碗醒酒湯,衣袖被人拉了拉,回頭一看,是臉色也有些發紅的顧懷陵,顧軟軟無聲詢問,怎麽了?顧懷陵不吭聲,直愣愣的看著顧軟軟,看似清醒,實際有點呆傻,顧軟軟無聲歎氣。


    這個呢,醉沒醉?


    問了幾句都沒得到回應,顧懷陵固執的看顧軟軟,就是不說話。


    顧軟軟已經認為他醉了,正想拉著人回房去歇息,下午被顧懷陵談話後就一直安靜吃飯沒吭聲的顧懷月弱弱道:“大哥大概是想吃點心……”


    顧軟軟看著顧懷陵,顧懷陵沒說話但眼睛一亮,顧軟軟扶額搖頭:那個你吃不下去的。


    顧還陵默默看著顧軟軟,顧軟軟詭異的從他沉默的視線中看出了一點兒委屈?對視半響,知道他現在聽不進去話了,顧軟軟妥協,給他夾了塊點心,顧懷陵一口叼住,顧軟軟直接扭開臉。


    “呸,呸呸。”


    果然,一回頭就見顧懷陵將點心給吐了出來,連著灌了好幾杯涼水才將嘴巴裏甜到堵住嗓子眼的甜味給散了些,這甜把酒氣都衝散了,不可置信的看著吃的一臉滿足兩眼彎彎的葉宴之,這麽甜的東西他怎麽吃的下去?!


    顧軟軟拿帕子給他擦身上的水,無語望他:跟你說過的,你吃不了這個。


    出鍋的時候顧軟軟自己就嚐了一點兒,真的是太甜了,連懷月都吃不下去,更別說口味清淡的大哥了?所以才放在了葉宴之的麵前,隻有他吃的下。


    顧懷陵:“…………”


    顧軟軟一人灌了一碗醒酒湯,又讓他兩在院子裏走了幾圈消食,等兩人臉色恢複正常後,才放兩人回屋,葉宴之一回屋就扶著肚子坐在椅子上,肚子撐的腰都直不起來,顧家妹妹做的菜太好吃了,一肚子酒還是吃了許多,特別是最後那盤點心,太合自己胃口了!


    落後幾步進來的顧懷陵看著一臉饜足的葉宴之,沉默片刻,問他,“你也十五了,家裏從前沒給你定親?”


    要不是嬸嬸今天誤會了,自己還沒注意,這人雖然處事有些孩子氣,但也十五了,是可以定親的年紀了。應該早點想到這事的,若是早點想到,絕對不會帶他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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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宴之直覺顧懷陵看著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但也沒有多想,老實道:“沒有,我爹說我還沒開竅,就先別禍害別人家的閨女了。”頓了頓,又問,“什麽是開竅?為什麽不開竅就是禍害別人家的閨女?”


    看著葉宴之滿心疑惑的眼,顧懷陵:“…………”


    顧懷陵沉默良久,歎了一口氣,罷了,沒開竅挺好的,回想今日軟軟和他說話時的神態,確定裏麵沒有半分情愫。顧懷陵決定不再問了,再問下去這廝開竅了怎麽辦?


    不過,雖然隻在家裏呆三天,但還是得給他找點事情做,免得有事沒事就往妹妹身邊湊。


    “,既然你答應了先生說回去後就能離開蒙學,那我明日會考你的。”


    先生有說讓顧大哥考自己嗎?看著顧懷陵已經坐在書桌前認真的側臉,總覺得平靜下藏著洶湧,識趣的沒敢再問,也跟著坐在了書桌旁,想著蒙學那群小蘿卜頭,葉宴之抹了把臉,當即拿起書認真的看。


    隔壁的顧軟軟,也少見的點起了煤油燈,自己前麵釀酒都是跟著林婆婆學的,因是家人喝的,想著成與不成都沒事,反正東西都是自家有的,現在要拿去賣錢了,倒不敢隨心了,拿著顧懷陵帶回來的關於酒的書認真研讀。


    而顧懷月的房裏,燈是亮的最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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