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夜的呼吸有些沉重。


    沉重的,讓秦羲禾有些睡不著。


    隻能眼睜睜地盯著天花板,聽著他們兩個的呼吸聲。


    夜深人靜,萬籟俱寂。


    身邊的一人一獸的呼吸變得規律,伴隨著這詭異的節奏,不知不覺中,她也慢慢地閉上眼睛……


    不知道睡了多久。


    等她醒來的時候,夙夜已經放開了她。


    不僅如此,那個渾身散發著生人勿近氣質的男人,正坐在一旁,目光幽幽地盯著她。


    “我……”秦羲禾眨了眨眼睛,“我,我覺得我可以解釋。”


    夙夜沒有說話,隻是那麽靜靜地看著她。


    黑暗中,看不清他現在的表情。


    “那什麽,你覺得好一些了沒?”她幹笑了兩聲,“夜裏那事也不能怪我,我覺得,咱們都有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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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夙夜沉默了好久。


    轉頭,聲音有些嘶啞,“你是不是腦子有問題?”


    “啥?”


    “這麽熱的天,為什麽要點暖爐?”


    “啊?”


    “那暖爐是我用來烹茶的,放一塊銀碳就夠了。你放了你十幾塊銀碳進去。我,被熱醒了。”


    “……”秦羲禾有些淩亂。


    “現在已經是暮春時節,天氣原本就暖和。”他聲音沉沉,聽不出情緒來,“你,這是想換種方式謀殺?”


    “……”


    “晚上挺涼的。”秦羲禾說,“你既然覺得熱,那,我去開窗。”wavv


    她跑去打開窗子。


    縱然是暮春時節,風也有些寒涼。


    有涼風吹進來之後,屋子裏的熱氣散去,溫度也降下來。


    “那什麽,既然你醒了,我也該回去了。”她停了一會,補充說,“晚上的事,我什麽都沒看見。”


    “包子……咱們該回去了……”


    “喂……”


    她的話還沒說完,夙夜突然抱住她,雙手攬住她的腰,牢牢地將她固定在身邊。


    “你又發什麽瘋?”


    沒有回答。


    耳邊,傳來均勻的呼吸聲,比起先前的沉重,這呼吸聲輕柔了很多。


    “喂……”她轉過頭,看著他。


    他已經沉沉睡去,與從前的警惕不同,那張有點狼狽的俊臉上,是從未見過的放鬆。


    他像個孩子一樣將頭埋在她的肩窩,手臂收緊。


    這貨,完完全全將她當成了人形抱枕。


    掙脫不開,秦羲禾默默地歎了口氣,自己當的聖母,跪著也要當完。


    一夜,無波瀾。


    清晨時分,半睡半醒之際,一個軟軟的肉墊糊在臉上。


    “主人,你的小獸獸餓了,要喝奶奶。”包子搖搖晃晃地走到她身邊,眼睛半睜半閉,聲音糯糯的,“還想吃肉包子。”


    秦羲禾慢慢睜開眼睛。


    天微微亮,太陽還未升起,窗外,隻是一片魚白,宮殿裏也有些昏暗。


    銀碳已經燃盡,火爐半熄半滅,清晨的涼風透過窗子吹來,吹動著屋子裏的淡藍色軟煙羅。


    包子乖巧地蹲在她旁邊搖尾巴。


    身上,依然掛著一個人形掛件,人形掛件的睡姿不太老實,幾乎將她圈起來,動不得。


    “喂,夙夜,醒醒。”她推了推他。


    “……”夙夜皺眉,似乎是被擾醒,臉上有些不耐煩。


    “你……”他剛想發脾氣,驀然想起昨晚的事,臉微微一紅,放開她。


    “昨夜的事,不要告訴夙央。”


    秦羲禾樂了。


    夙央有秘密不想告訴夙夜,夙夜也有秘密不想告訴夙央。


    這兩個人,還真的不太溝通。


    “代價。”她伸出手。


    “什麽?”


    “替你保密的代價。”


    “……”夙夜的臉上陰晴不定,他在身上找了找,沒找到合適的物品,“先欠著,我會補上。”


    秦羲禾樂嗬嗬地站起來,伸了個懶腰。


    “這是你說的,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我會好好記著。”她往前走了兩步,“包子,回去了。”


    “好……”包子將尾音拉長,搖著肥肥的身子,打著哈欠跟在她身後,嘴裏嘟囔著要喝奶奶,吃包子。


    夙夜盤膝坐在那,盯著一人一獸離開。


    昨夜的事情曆曆在目,跟往常一樣陷入到瘋狂中,這種情況很常見,他宮裏的人也司空見慣,早早躲了出去。


    以往,隻要他精疲力盡,自然會陷入到昏睡中。


    隻要等到白天到來,他就算熬過去了。


    可,昨夜,那個女人不知死活地闖了進來。


    她……


    還安撫住了陷入瘋狂中的他。


    仿佛有種魔力,控製住他體內的暴動,讓他在無盡的折磨中放鬆下來。


    那種感覺,很奇怪,也很神奇,他有些貪戀她的溫度。


    尤其是抱著她的時候,有種詭異的安心感。


    這一夜,大概是他中了日月蠱之後過得最安穩的一夜。


    秦羲禾與包子走出流瀾殿之後,天已經大亮。


    清晨,風涼。


    她緊了緊衣服,“包子,我總覺得,我好像忘了什麽事,可,我忘了什麽來著?”


    包子歪頭,“是不是忘了吃肉包子?”


    “除了肉包子,你腦袋裏還能裝點別的東西麽……”她歪著頭想了想,“咱們昨天為什麽要來流瀾殿來著?”


    “……”包子一本正經地想了好久,靈光一閃,“啊,我想起來了,主人是帶包子來吃好吃的玉。”


    “啊,是了是了。”秦羲禾拍了拍頭。


    可,總覺得還忘了什麽事。


    想了好一會也沒想起來,抬頭瞧見包子正在撲蝴蝶,興趣立馬轉移了,將送神秘卷軸的事忘得一幹二淨。


    回到昭雲殿的時候,太陽已經升起來。


    有丫鬟看來伺候她梳洗。


    包子規規矩矩地坐在飯桌前,流著口水,眼巴巴地等著美味佳肴上桌。


    “傳令下去,傳膳吧。”她拿了一枚釵子,坐在桌前發呆。


    想起在廢棄宮殿看到的那隻大蟒蛇,又想起被包子抓住的那條綠蛇,臉色不太好看。


    這個時代沒有監控,沒有竊聽器,沒有跟蹤器之類的高科技玩意,但,他們有操縱動物的本事。


    人對於動物總是會放鬆警惕,有些事,防不勝防。


    不管是青蘿還是什麽三皇子,甚至連那個人畜無害的小清新夙央,都不太簡單。


    一想到可能會被什麽亂七八糟的玩意監視,她就汗毛豎立,渾身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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