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羲禾沒有說話,隻是將額頭用力抵在他的後背上。


    額間的印記又在發燙。


    和平常的微微燙不太一樣,現在,更像是滾燙。


    有好些畫麵想要衝破束縛湧現到腦海中,卻總在最關鍵的時候戛然而止。


    “我們,以前認識嗎?”她問。


    夙央身子僵了僵。


    他很想說:不認識。


    可,話到嘴邊,卻沒有勇氣說出來。


    “不知道。”他說,“我想,應該認識吧。”


    不然,怎麽會有如此熟悉的感覺。


    還有那種發自內心的悸動,無法理解。


    駿馬的速度太快,風在耳邊呼嘯,吞沒了他的話語。


    秦羲禾沒聽到。


    蔓藤還在快速移動,越過了皇宮,來到了後山裏。


    後山上都是台階,駿馬越過平緩的地方之後,無法再上前。


    好在,千千也停止了移動,她似乎已經暈了過去,高掛在一棵看起來極為陰森的樹上。


    “看來這裏是終點了。”夙央跳下馬來,栓到一邊的樹上,駿馬顯然有些受驚,用力拽著繩子,不想在這裏繼續待下去。


    “台階陡峭,芍藥無法上前,看樣子我們隻能爬上去。”他拍著駿馬,湊在它耳邊,不知道說了什麽,駿馬稍稍安靜一些。


    千千所在的位置,在半山腰。


    從秦羲禾和夙央的角度看去,那裏陰氣森森,縱然是夏日時分,陽光明媚,也感覺到透骨寒涼。


    千千小小的人兒被蔓藤高高掛在樹上,那棵樹很繁茂,也很大,有山風吹來時,樹葉簌簌作響,陰氣更盛。


    以這棵樹為中心,整座山都籠罩在一種奇怪的陰影裏。


    秦羲禾的臉色相當難看。


    黑色的蔓藤,詭異的大樹……


    這讓人不得不想起前幾天在幽州城所經曆的事。


    樹根下麵埋著詭異的符咒,因為符咒的存在,樹木變得繁茂而強盛,有人靠近時,能伸出黑色的蔓藤。


    就像是……


    捕獵者!


    如果被捕獵的人無法脫離開,血肉隻能成為這這棵樹的肥料。


    不同的是,上次的蔓藤是從樹枝和樹葉中展開的。


    這根蔓藤卻像是憑空出現在花田裏的一般,在空中急速移動,匪夷所思。


    秦羲禾緊緊地皺著眉頭。


    千千……


    隻有四歲的千千被卷到這麽可怕的事件中來,又被那蔓藤抓住,會有多難過,又會有多絕望?


    她的體力稍微恢複了一些,又迫切想救回千千,登山速度還算快。


    夙央也暗暗提起真氣,快速向著半山腰的巨樹靠攏。


    “最近,臥雲城中可發生過比較奇怪的事情?”秦羲禾抽了抽鼻子,盡量讓自己冷靜下來。


    縱使冷靜下來,聲音裏也帶著濃濃的顫音。


    夙央皺了皺眉頭。wavv


    現在大理寺那邊,基本都是沈月離在管理,呈報上來的案件中,可疑事件很多。


    “你指的是什麽?”他問。


    “我的意思是,最近,有沒有比較厲害的人突然失蹤或者死掉?”秦羲禾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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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山腰的這棵巨樹,實在太過巨大。


    比在幽州城所見到的樹木大了不知道多少倍。


    二哥曾經告訴過她,真正的幽州城城主已經被藏起來,對方所抓到的人,不過是個沾染了城主鮮血的紙人而已,所以,威力才會差很多。


    包子掙脫開那蔓藤,大概用了五秒鍾。


    現在這棵……


    秦羲禾不知道該怎麽形容。


    這棵樹特別特別大,幾乎覆蓋了半山腰,在白天裏遮出一片詭異的陰涼。


    越接近,越涼颼颼的,那寒氣仿佛是數九寒天的霜雪一般。


    自然,這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明明還沒靠近半山腰,卻總有一種便被控製住的奇怪感覺。


    夙央皺眉想了好一會,“要說比較厲害的人失蹤,我所知道的,便是大理寺卿杜霖衫。”


    “杜霖衫在追查案件的時候,突然失去蹤跡。四處尋找不到他的蹤影,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般。”


    也正因為大理寺群龍無首,沈月離才臨時兼任了那個職位。


    “他是個很厲害的人嗎?”秦羲禾問。


    夙央皺眉,想了好一會才說,“這個怎麽說呢?大理寺卿是正三品的官員,舉足輕重,杜霖衫曾經是江湖上數一數二的高手。後來加入神闕軍,短時間內便成為統領。他武功高強,細致入微,又具有統帥能力和探案能力,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五年前那場動亂之後,百廢待興,大理寺裏的官職也都空出來,我便讓他脫離神闕軍,任命為大理寺卿。”


    秦羲禾心一沉。


    高手,查案,失蹤。


    這些碎片一般的信息組合起來,讓她膽戰心驚。


    “你口中的大理寺卿杜霖衫,有可能已經……”她說,“如果我的猜測沒錯的話,他應該被埋在了那棵樹下。”


    如果是那等人物被捉到,被做成符咒的話,也難怪有如此威力。


    “你的意思是說,這件事跟杜霖衫有莫大關係?”夙央說,“他失蹤,大概有三個月了。”


    秦羲禾沒有再作聲。


    她臉色發白,身子顫抖得厲害。


    幽州的簡子鍾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對方隻是使用了沾染了他血液紙人,便能產生如此大的威力。


    如果,這次被殺之人是江湖上數一數二的杜霖衫,後果無法想象。


    “你沒事吧?”夙央察覺到秦羲禾的不對勁,放低了聲音。


    秦羲禾不語。


    這已經不是有事沒事的事了。


    在這種狀態下,她擔心的是千千。


    如果真是杜霖衫被殺,被纏繞了那可怕的符咒埋在樹下,成為催生這棵樹的肥料,那,被蔓藤纏繞住的包子也好不到哪裏去。


    現在的境遇是……


    短時間內,包子和溢清寒可能過不來。


    沒有包子,單憑她一人,想對付這種邪祟的東西,實在困難得緊。


    “你皺眉的樣子,像極了一個人。”夙央突然說了一句很莫名其妙的話。


    秦羲禾沒有心情閑聊,也便沒搭話。


    眼見著越來越接近那棵樹,心也就越慌張。


    她默默祈禱著,祈禱千千不要有事。


    “千千不會有事的。”夙央說,“你別擔心,我能感覺到。”


    “你能感覺到?”秦羲禾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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