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已經不是什麽太子妃了,你也不必如何客氣。”秦羲禾覺得這女人客氣熱情得不對勁。


    偏偏,又挑不出什麽毛病來。


    這個方淑妃,剛才那句感慨是真心的。


    “你喊我來,可有什麽事?”秦羲禾不動聲色地問。


    “太子妃請坐。”方淑妃咳嗽了一聲,眉宇間帶著淡淡的哀愁。


    “太子妃可好記得五年前那場大亂?”


    “自然是記得。”秦羲禾道。


    “五年前那場大亂,皇宮之中遍是那可怕的紅蛇,我以為必死無疑,沒想到,在等死的時候有貴人相助,躲過了一劫。”方淑妃目光悠遠。


    說到這裏的時候,她的眼神中閃出淡淡的溫柔和愛意。


    這股愛意看得秦羲禾心裏發怔。


    “我是三個側妃中唯一活下來的,僥幸熬到了那場劫難過去。皇上繼位之後,體恤我,封了淑妃的名號。”方淑妃說。


    “此後幾年,皇上忙於政務,宮裏人煙稀少,隻有我和皇貴妃兩位妃嬪。”


    秦羲禾不知道她想說什麽。


    依稀記得,那三位側妃對小樹苗有著執念。


    小樹苗當年對什麽人都溫柔,讓那三個以夫君為天的傻姑娘以為他對她們有愛意。


    即便那會的小樹苗君不能人道,也毫無怨言。


    時隔多年,又會變成何等光景?


    方淑妃垂下眼,睫毛微微動了動,聲音沉沉,“我嫁給皇上時,年方二八,現在,我已經二十六歲,整整十年啊,人這一輩子,能有幾個十年?”


    “皇家規定,宮女到了二十五歲,若是沒有被皇上寵幸,可以放出宮。我雖然貴為淑妃,卻從來沒侍寢過,自然也不是皇上的女人。”


    “二十六歲,就算是宮女也已經到了出宮的年紀,我已經沒有時間再等下去了。”


    秦羲禾完全不知道她想說什麽。


    這女人,原先對小樹苗很癡迷,大概是年紀小,行事風格有些生澀,也天真活潑,可現在……


    這股濃濃的悲傷是怎麽回事?


    “太子妃。”方淑妃抬起眼,眼眶裏含著淚水,“對不起,我實在等不下去了。”


    “我已經沒有機會再等下去。”


    “皇上自始至終心裏隻有你一個,既然你回來了,我們已經沒有存在的必要。”她說,“對不起,原諒我。”


    她說著,突然狠狠地撞上秦羲禾。


    秦羲禾嚇了一跳。


    自始至終,她聽不懂這方淑妃在說什麽。


    在她一頭撞過來的時候,條件反射一般往一旁閃躲。


    方淑妃的力道很猛,秦羲禾閃開之後,她無法停下來,直直地衝上欄杆,翻到了湖水中。


    “……”秦羲禾一臉黑線。


    這叫什麽事?


    “喂,你沒事吧?”她看著在湖水裏掙紮的方淑妃,挽起袖子,想跳下去救人。


    “來人啊,來人,有人落水了。”一個丫鬟大喊。


    緊接著,一個黑影閃過,穩穩當當地將方淑妃撈上來。


    方淑妃受到了驚嚇,也嗆了一些水,已經昏迷過去。


    那黑衣男人,看起來像大內侍衛的男人將她放在一旁,臉色相當難看,手指放在她脖頸處,感覺到還在跳動,微微鬆了口氣。


    “起來。”秦羲禾將他拽起來,雙手按壓住方淑妃的胸腔,將嗆進去的水按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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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淑妃吐出幾口水之後,呼吸順暢了一些。


    “這是怎麽了?”一個清冷的聲音傳來。


    秦羲禾一愣,轉頭,看到麵無表情的夙央正從不遠處走過來。


    他穿了黑色鑲金龍的長衫,在晨起的陽光裏,金龍閃著耀眼的光芒,很正式,很有帝王氣勢。


    頭發高高束起,雖然沒有戴東西,更給人一種霸氣的風範。


    他麵容清冷,聲音也冰冷到沒有溫度。


    “皇上,請一定要為淑妃娘娘做主。”剛才大喊的丫頭跪在地上,“淑妃娘娘被這位夫人推下水了。”


    “……”秦羲禾額角的青筋跳得異常歡快。wavv


    這個橋段,未免太俗氣了些。


    推下水,然後陷害,然後夙央小渣男再不分青紅皂白將她關起來,反派耀武揚威,她淒淒慘慘戚戚。


    這分明……


    是狗血無比的宮鬥大戲前奏!


    竟然有點小興奮是怎麽回事!她一定是太無聊了!


    夙央無語地看著明顯興奮起來的秦羲禾,斂眉,“你在這裏做什麽?”


    “我在這裏……”秦羲禾想了想,她在這裏做什麽?


    “如果我說,我也不知道,你會相信嗎?”


    “……”夙央不想理她,目光落在那小丫頭身上,“你剛才說什麽?”


    那宮女匍匐在地上,身子瑟瑟發抖,“淑妃娘娘原本在這裏彈琴,叮囑奴婢送一些茶水點心來。”


    “奴婢端著茶點過來的時候,看到這位夫人狠狠地將淑妃娘娘推到了河裏。”


    說到最後,她的聲音幾乎不可聞。


    夙央皺著眉頭,看向秦羲禾,“你有什麽想說的?”


    秦羲禾拍著手,“果然是狗血宮鬥戲的開端,我沒什麽可說的,快點把我抓走吧。”


    夙央嘴角抽了好幾下,這女人!


    “不過,我覺得還是先找個太醫來看看比較好。”秦羲禾說,“我覺得淑妃娘娘的情況很不對勁。”


    “不要找太醫。”方淑妃猛地睜開眼睛,猛烈地咳嗽著,她幾乎帶著哭腔,懇求著,“皇上,臣妾沒事,不要找太醫。”


    “臣妾不小心落水,隻是受了些驚嚇而已。”


    “臣妾不需要太醫。”她掙紮著要行禮,“不是這位夫人推的我,是我自己掉下去的。千真萬確,皇上,這件事就算了吧。”


    “求求您。”


    “淑妃娘娘,您說什麽呢?”那宮女紅了眼睛,“奴婢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分明是她把您推下去的。”


    “珠兒。”方淑妃嗬斥了一聲,“皇上,珠兒離得遠沒看清,真的是臣妾不小心跌到了水裏,跟夫人沒有關係。”


    秦羲禾摸著下巴。


    這件事不太對勁。


    從頭到尾都透露著不對勁。


    方淑妃請她來,難道不是想利用落水這種俗氣又套路的陷害方式陷害她,從而博取皇上的同情走向人生巔峰?


    現在這走向,不太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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