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離的身體有些僵硬。


    夙央的真名,夙輕蕭。


    二皇子的真名,夙輕翰。


    葉清酒的真名,夙輕玖?


    “你……”他嗓子發緊,“你是夙央的?”


    “妹妹。”葉清酒說,“母親是皇後。”


    “皇後?”沈月離有些混亂。


    “不是那個皇後,是前皇後。”她說,“你應該知道那個被滿門抄斬的葉家吧?”


    沈月離點頭。


    二十多年前,葉家被查出謀反,被滿門抄斬,這個案件,他曾在大理寺卷宗裏看到過。


    “葉家被抄斬之後,我母親被奪了皇後稱號,父親念及舊情,沒有將母親賜死,便將她下放到皇家的廟宇中代發修行。”


    “在家廟中沒多久,母親發現懷孕了。她肚子越來越大,瞞不下去,這事也傳到了父親耳中。父親得知母親懷孕後,也很欣喜,若是誕下皇子,便能再次將母親接到宮中。母親滿懷欣喜地等著父親來接她時,等來的,卻是賜死。”


    “後來我沒死,母妃為了生下我,拚了性命。”葉清酒笑著說,“她生下我之後就死了,我母親的貼身丫鬟帶著我逃離家廟,並放了一把火。”


    “大火將那裏的一切都燃燒幹淨。我慢慢長大,一直到後來,我的娘親,也就是我母親的貼身丫鬟病死之前,才將真相告訴我。”


    她說到這裏的時候,緊緊地咬了咬牙。


    她來臥雲城,是複仇。


    是向那個不明是非對親骨肉下手的狗皇帝複仇。


    後來才知道,那時的皇帝已經病入膏肓,一切大權都掌握在惡毒皇後手中。


    她母親的死,也是那個惡毒皇後一手造成的。


    葉皇後還是皇後時,惡毒皇後隻是一個剛剛進宮的秀女,討得了葉皇後歡心,便留在身邊。


    後來,惡毒皇後頻頻使用計策,將葉皇後置於死地。


    那個女人,是殺死母親的凶手。


    葉清酒說到這裏的時候,神情激動不已。


    沈月離抓住她的手,給予她安慰。


    “葉家人擅長製造兵器。”葉清酒緩和了一下,接著說,“我母親留下了一本秘籍給我,我從小學習,加上有些天分,也學了不少技巧。”


    “我娘親臨死之前,將我的身份告訴我,我很恨,恨皇家,恨這個身份。我想複仇,想利用手藝進入兵部,屢屢失敗,我打算鋌而走險的時候,我遇見了大哥。”


    “大哥將我從痛苦中拯救出來,並讓我加入神闕軍。他知道我的身份,也知道我的目標,他還是義無反顧照顧我。”


    “後來,我也認識了你。”


    認識大哥,認識沈月離,與他們在一起奮鬥的日子,是她最開始最充實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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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月離緊緊地蹙著眉。


    他不知道葉清酒還有這麽一段經曆。


    他也調查過,葉清酒身世普通,寡母早死,無依無靠。


    “月離,我不是有意瞞你的。”葉清酒說,“我雖然很喜歡大哥,但,我極為討厭皇家。”


    “我討厭這個身份。”


    “我……”


    “清酒。”沈月離打斷她,“不管你是什麽身份,你現在,都是我的人。”


    “如果你不願意,誰也無法強迫你做什麽。”


    “我會陪著你,天涯海角。”


    葉清酒沒有說話。


    她的身子在被子裏微微顫抖。


    沈月離慢慢靠近她,伸手,攬住她的腰,“清酒。”


    “如果你願意成親,我便八抬大轎娶你。”


    “如果你還是想女扮男裝,我就一直陪你。”


    他將頭靠近她的肩窩,“所以,不要離開我。”


    葉清酒深深歎氣。


    離開?


    離開了又能去哪裏?


    何況,她在很早很早之前就已經喜歡他了啊。


    “月離。”


    “嗯。”


    “你是大夫,更是神醫,應該知道我的身體狀況吧。”葉清酒的聲音有些縹緲。


    “我母親被灌了墮胎的藥,當時我還沒有足月,為了保護我,她拚死生下我。我雖然活了下來,但自小體弱……”


    “嗯。”沈月離的手指放在她的唇上。


    “我知道。”


    “這些年來,我一直在給你調養身子,你不用擔心。”


    “可是,我的身體,可能無法懷孕。”葉清酒的眼神暗淡,“你跟我在一起的話,就注定……”


    “哎。”沈月離觸摸著她的眉眼,“傻子,且不說我一直在幫你調理身子。就算你無法生育,那又如何?”


    “我喜歡的,隻是你而已。”


    “喜歡了很久很久,怎麽會因為這種事而放棄。清酒,對我多點信心啊。”


    葉清酒沒有作聲,她將頭埋在沈月離肩窩裏,有一滴眼淚劃過。 xdw8


    沈月離嗓子發緊,他稍稍低下頭,找了個舒服一些的姿勢,從她的額間慢慢吻下去。


    葉清酒身體僵硬,卻沒有拒絕。


    夜色寂靜,深沉。


    在月光皎潔中,瀲灩成一地花影斑駁。


    風乍起,吹起一簾幽夢。


    許久之後,沈月離才停下來,借著月色看到她泛紅的臉頰,輕聲說,“時辰不早了,睡吧。”


    “七天。”葉清酒突然說。


    “什麽?”


    “還有七天。”她抓住他的手,“七天之後,登基大典結束,大哥正式登上皇位,天下太平時,我想辭官。”


    “大哥想補償我,想恢複我的公主身份,但,我真的厭惡極了那個身份。一想到我出生在皇家,一想到我母親的死,我就惡心至極。”


    “所以,月離,七天之後,我會辭官,然後消失。”


    沈月離瞪大眼睛,反手握緊她的手,聲音顫抖不停,“消失是什麽意思?”


    葉清酒輕輕一笑,“消失的是葉清酒。”


    “你身邊,會多一個沈夫人。”


    “……”沈月離愣了一下,“沈夫人?”


    他反應了好一會,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他姓沈,沈夫人,就是他夫人。


    “嗯。”他重重應著。


    夜色已深,喝了不少酒的葉清酒經過兩次折騰,已經疲憊不堪。


    她窩在他身邊,很快便睡著了。


    沈月離看著她的模樣,感慨萬千。


    得到了心心念念的人,還得到了她的心,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兩情相悅吧。


    熬了這麽多年,他終於,與她修成正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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