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到了月圓之夜,也就是漩渦力量最弱的時刻。


    雖然說力量最弱,可,還是擁有強大的破壞力。


    他們一行人行駛到漩渦的位置時,夙央讓人建造的船隻,進入漩渦中沒多久就被損壞。


    千鈞一發之際,藍歸雲將葫蘆扔到海麵上,不知道念了什麽咒語,葫蘆倏然變大,變成了小船大小。


    “黑炭,到葫蘆上來。”


    黑炭載著夙央他們落到葫蘆上。


    說也奇怪,漩渦依然可怕,力量強大無比,廢棄的船隻被卷進去之後瞬間被分解開。


    但,葫蘆卻安然無恙地穿過了狂風巨浪,穿過了最為危險的漩渦地帶。


    “這天下,竟還有這麽神奇的東西。”秦羲禾抱緊小奶包,驚歎不已,“我原本以為八仙過海什麽的都是傳說。現在看來,是我見識淺薄了。這葫蘆,真像鐵拐李的葫蘆。”


    “小小把戲不足掛齒。”藍歸雲說,“你二哥能做到比這更厲害的事。”


    夙央有些哀怨,“你有這種東西,為什麽不早說?這些日子,我日以繼夜地造船很辛苦的。”


    藍歸雲打了個哈哈,葫蘆穿過海麵之後,光芒越來越強烈。


    “天亮了。”他輕鬆轉移了話題。


    秦羲禾站起來,看著遠處的光點,在海麵上氤氳成淡淡的緋紅。


    他們迎著霞光,終於回到了正常海域。


    海麵廣闊,波浪不斷湧起,海鷗飛翔,偶爾有凶神惡煞的凶猛魚類湧起。


    “回來了。”秦羲禾感歎道,“我們在那裏待了有十來天吧?包子怕是已經等急了。”


    她有些迫不及待想回家。


    在那座島嶼上,大概是因為距離太遠,感覺不到包子的存在。


    來到這裏,能清晰地感覺到包子氣息。


    他們在葫蘆上行駛了沒多久就遇見了船隻,船隻將他們救起,將他們帶到了附近的海港。


    到達海港之後,距離臥雲城還有一段不短的距離。


    夙央想著先在這裏休息一下,再雇傭馬車趕回去,哪知,剛進城沒多久,便迎來了士兵。


    士兵將他們一層層包圍起來,正在他們驚愕間,一個純白蠢獸飛過來。


    “主人,主人,你可回來了。”包子痛哭流涕,“我好想你。”xdw8


    “包子?”秦羲禾訝異地看著包子,“哭什麽呀?”


    “走,走,娘親,包包的。”小奶包很生氣,用小手捶打著包子,“你走。”


    包子一愣,抽噎著,“主人,你跟副主人又生了一個小奶包啊,看不出來你挺能生的,這都三了,我好開心。”


    “什麽又生了一個,這不就是小奶包嗎?”秦羲禾點著包子的額頭,“我們才離開十天,你這是胡說什麽呢?”


    “好了,我們都平安無事,咱們回家吧,我想吃火鍋。”


    “十天?”包子的表情很震驚,“主人,怎麽可能是十天?”


    “羲禾。”一個清冷卻渾厚的聲音傳來,“你們果然還活著,太好了。”


    秦羲禾抬頭看去,看到一個留著胡須的男子,微微愣了愣,“涉風?三哥?”


    “你怎麽……一下子變老了?”


    “禾姐。”飛廉撲過來,“你們終於回來了,十年了,我們……”


    她說著,已經泣不成聲。


    秦羲禾愣在那裏。


    她機械地轉頭看向夙央,夙央顯然也很驚訝。


    “十年?”秦羲禾嗓子發緊,她勉強笑了笑,“你們在說什麽呢?我們就離開十天,十天跟十年差太遠了。”


    “羲禾。”涉風走到她跟前來,重重地將她擁在懷裏。


    小奶包很生氣,用力推搡著他,“娘親,我的。”


    他力氣太小,小拳頭落在涉風身上也是不痛不癢的。


    “三哥。”秦羲禾反應了好一會才緩和過來,“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十年又是什麽?”


    他們從進入漩渦到出來,過了也就是十天。


    “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還是先回臥雲城吧。皇上見到你們肯定很高興的。”涉風穩定了情緒。


    秦羲禾和夙央相互對視了一眼,都從彼此的眼中看見了震驚。


    從海港到臥雲城距離不近。


    他們上了馬車之後,一堆人坐在車子裏,麵麵相覷。


    “來,說說吧,十年到底是怎麽回事?”秦羲禾說,“包子,你先說。”


    馬車空間不是很足,坐下這麽多人有些擁擠。


    包子和黑炭都化為原形,包子本想膩在秦羲禾懷裏,瞧見夙央黑著的臉,轉為落在千千懷裏。


    黑炭則穩穩當當地待在飛廉懷裏,使勁用頭蹭著飛廉的手臂。


    “我帶著那些人們逃離漩渦後,立馬回去找你們,可是在海上尋了很久,別說漩渦,就連大浪花都沒找到。”包子抓起一個肉包子,一邊吃,一邊含糊不清地說。


    “我在海上找了足足一個月,依然沒能找到你。後來,我回到臥雲城,發現你們也沒回去。後來,我有了空閑就在附近的海域尋找,還是找不見你們。”


    它歎著氣,“我找了你們三年,大大小小的島嶼都找遍了,還是找不到。皇上也派人搜索,你們就像是憑空蒸發了一般,誰也找不著。”


    “我沒有睡著,也沒有不適。說明你們是活著的。我嚐試著利用咱們的契約到達你身邊,失敗了。”包子歎著氣,一口吞下好幾個肉包子。


    “我本來以為,有咱們的契約在,不管你在哪裏我都可以到達的,可我錯了,我根本到達不了。”包子有些無奈,“契約像是被人切斷了一般,反正我找不見你們。”


    秦羲禾蹙眉。


    在她看來隻過了十天,這十天過得飛快,她也沒想到要召喚包子,所以,這些事她根本不知道。


    “我尋找了你們很多年,依然找不到,我很難過,就去找了老烏龜。”包子接著說,“老烏龜告訴我,讓我來這個海港等你們。”


    “我等了很多年,依然見不到你們。但是,昨天晚上,我突然感覺到了你的氣息,這不,一大早我就來迎接你啦。”


    “主人,我好想你,人家想你想的都瘦啦。”


    千千捏著它胖乎乎的臉,“你哪裏瘦了?還是肥得像個小豬一樣。”


    包子也不在意,默默用千千的袖子擦了擦嘴巴,聲音脆脆,“你們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秦羲禾聽得有些唏噓。


    這種事,像是天方夜譚。


    她是萬般不會相信的。


    但,明顯蒼老很多的涉風,夫人裝扮的飛廉……


    這些都告訴她,奇怪島嶼上的十天,等於外界的十年。


    “羲禾。”涉風眼眶有些紅,“你沒事真的太好了,咱們四兄妹,若是隻剩下我自己,我甚至都不知道該如何向黃泉下的父母交代。”


    秦羲禾一愣,“怎麽會隻剩下你自己,大哥呢?”


    涉風低下頭,歎了口氣,“去年,大哥舊疾複發,太醫已經斷定他活不了幾天了。”


    “什麽?”秦羲禾攥緊手。


    她對大哥的印象並不深,上次見麵時,他還是勇猛非常的將軍,怎麽才短短十天……十年不見,活不了幾天了?


    “是絕症。”包子說,“我聞到了他身上的味道,很不好聞,涉風說得不錯,他的確沒幾天了。”


    “沒法治麽?”秦羲禾說,“香夫人,讓香夫人看過了麽?”


    涉風的表情有些古怪。


    他看著秦羲禾,又看了看千千,低下頭,聲音有些沉悶,“三年前,香夫人走了。”


    千千瞪大眼睛,“師父,師父走了?”


    她好看的眼睛裏溢滿了淚珠,“怎麽,怎麽會?三舅舅,你是在騙我對不對?”


    “師父那麽好的人,怎麽可能?她的身子那麽硬朗,怎麽可能?”


    千千說著,眼淚啪嗒啪嗒落在包子身上,“你一定是騙人的,師父才不會離開,才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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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涉風有些為難。


    飛廉的臉色也不好看,她暗暗擰了涉風一把,責怪他這個時候將消息拋出來。


    “香夫人年紀原本就很大了。”包子說,“她可不是普通老太太。”


    “在她遇見千千的時候,就隻剩下十年壽命。這是她自己知道的事,原本她想利用最後的時光好好教導教導你,沒想到你失蹤了。香夫人覺得這是命運,將東西都留在迷穀,等著你回去看看就知道了。”


    “千千,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你別太難過。”


    千千低著頭不說話,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般簌簌落下。


    包子歎了口氣,抬起爪子,用肉墊來幫她擦眼淚。


    馬車裏陷入到沉寂中,隻剩下千千的抽泣聲。


    小奶包聽不懂他們的話,也聽不懂他們的悲傷,吃了好些東西之後,甜甜地在秦羲禾懷裏睡著了。


    千裏馬速度極快,天剛剛擦黑的時候,已經到了臥雲城。


    十年,臥雲城變化極大。


    建築比以前高了許多,才一靠近,便感覺到熱鬧非凡。


    馬車在城門停下來。


    涉風掀開簾子。


    秦羲禾向外看去,隻見四周的百姓和士兵都跪了下來。


    城門正中央,赫然站著夙輕翰和慕容藍。


    夙輕翰也明顯老了,蓄了胡須,比十年前成熟了不少。


    慕容藍的模樣沒大變化,隻是打扮換了,更加穩重。


    她身邊,站著一個看起來比千千還要高一頭的小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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