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羲禾告別了秦越。


    她走出宅子的時候,心情很是沉重。


    大哥身上的陰陽石,出現的不同尋常。


    她本以為會與邪術有關。


    包子卻篤定了跟邪術沒有關係,原本聯係在一起的事件又被打散了。


    “羲禾。”龍戚抄著手,“我覺得這件事沒必要再追查下去了。”


    “另一塊石頭,應該就在那個宅子裏。”


    “你說什麽?”秦羲禾嚇了一跳。


    “你別太激動。”龍戚苦笑,“剛才我忘了跟你說,陰陽石是沒辦法分開太遠的。離開的遠,效果就越弱。”


    “那種作用,就像是磁鐵一樣,磁鐵和鐵離開的太遠,吸力就會消失。陰陽石也是如此。”


    他聲音幽幽,“我甚至覺得,秦靈霄是故意的。”


    “故意的?”秦羲禾蹙眉。


    “嗯,我猜測如此。時辰不早了,我要回沈月離家裏,你們自便吧,小龍,走。”龍戚擺了擺手。


    “喲,再見哦女人。”小龍纏繞到龍戚的胳膊上,衝著秦羲禾擺了擺尾巴。


    秦羲禾心事重重地上了馬車。


    夙央照顧著千千和小奶包。


    包子則穩穩當當地落在馬頭上。


    一路沉默,隻有馬車踏過道路發出的聲音。


    回到家的時候,夜已經深了。


    秦羲禾將千千喚醒,給她換了衣裳。


    千千累極,迷迷糊糊睡過去。


    小奶包醒了一陣,吃了些東西,也沉沉睡去。


    屋子裏,隻剩下他們夫妻二人。


    秦羲禾躺在夙央懷裏,閉上眼睛,“小樹苗。”


    “嗯。”


    “我覺得有點累。”她說,“感覺一切都變了。”


    他們丟失的不僅僅是十年,還有一些回憶。


    一些,難以言狀的東西。


    沒有跟他們相處的這十年,就像產生了無限的鴻溝,無法逾越,隔閡也越來越深。


    “你別多想。”夙央說,“你就是太緊張了。”


    “沒事的。隻要我們在一起,一定會沒事的。”


    “我害怕以前的事情會重演,我們好不容易才走到一起,才迎來短暫安靜的生活。我怕……”秦羲禾聲音沉沉。


    一想到以前經曆的事情,就有些發怵。


    與小樹苗分分合合,經曆了很多危險,也見識了太多的悲歡離合。


    好不容易迎來了來之不易的平靜,卻因為他們失蹤了十年,重新泛起波瀾。


    “沒事的,有我在。”夙央說,“此時早已經不是從前,別擔心。”


    “羲禾,我覺得你應該考慮考慮我們家老三的事。其他的煩心事,就交給他們去做吧?”


    “羲禾?”


    夙央見秦羲禾久久沒有回答,低頭,發現這個小女人已經睡著了。


    “笨蛋。”他有些無奈地點了點她的額頭,“放心吧,我不會讓以前的事重演。”


    他吹了燈,屋子裏陷入到黑暗中。


    片刻後。


    眼睛適應了黑暗之後,月光透過窗子照耀到屋子裏,紗窗飄搖,風移影動。


    夙央起身點了一炷香,香味與月光縈繞,滿屋子的香甜。


    他輕輕地在她額間吻了吻,“乖,好好睡一覺。”


    這一覺,秦羲禾睡得相當舒爽。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已經接近正午時分。


    她許久沒睡這麽踏實,起身伸了個懶腰,走到窗邊。


    夙央正在花叢中修剪花朵,感覺到她的注視,忙直起身來,“羲禾,你醒了?”


    “我睡了多久?”秦羲禾說,“千千呢?”


    “流雲帶著她去買東西了。”夙央洗幹淨手,“你這段日子太累,好生休息休息。”


    “我感覺好像睡了很久。”秦羲禾揉著眉心,“藍歸雲他們來了嗎?”


    “尚未。”夙央從廚房裏端來一些飯菜,“你先洗漱,吃些東西。”


    秦羲禾也餓了。


    她吃了一些,莫名覺得今天家裏安靜得有些過分。


    想了一圈,才發現小奶包不見了。


    “小奶包呢?”她看了看四周,平常這個時候,小玩意早已經撲到她身邊來要抱抱了。


    “跟秦越在一起。”夙央說,“秦越去了迷穀裏麵摘草藥,應該很快就出來了。”


    他的話音剛落,隻見秦越帶著小奶包走進來。


    “姑姑。”秦越將藥草放下來。


    小奶包則咿咿呀呀地撲向秦羲禾懷裏。


    “爹爹醒了。”秦越說。


    “這麽快?”秦羲禾訝異,“好歹也是做了手術,怎麽這麽快就醒來?”


    “千千給用了香夫人的藥。”秦越說,“傷口不是很大,並沒有傷到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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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姑,有件事,我想跟你說一下。”秦越蹙眉,似乎在考慮從哪裏說起。


    “你可還記得,昨天給你們開門的那個老翁?”


    秦羲禾點頭,“記得,那個人,明明是個枯槁老人,眼睛卻很明亮,給人的感覺有些奇怪。”


    “他死了。”秦越說,“今天早晨,我在他的房間裏發現了他的屍體。”


    “死了?”秦羲禾一愣。


    “嗯。他死了,我還發現了一個秘密。”秦越臉色嚴肅,“他臉上帶著人皮麵具,摘下麵具來,我看到一張毀了容的臉。”


    “那張臉,是胡姨娘的。”


    秦羲禾臉色微變,“那老翁,是胡姨娘?”


    秦越點點頭,“是。”


    “我也沒想到。老翁是父親帶來的,很少說話,甚至基本不說話,我見他可憐,將他留下來,隻負責開門關門。沒想到……”


    那個人,是易了容的,還是秦烈的親生母親。


    “她是見到事情敗露,才自殺的?”秦羲禾問。


    “不是。”秦越的表情有些複雜,他緊緊地攥著拳頭,“她,是身體衰竭而死,是正常死亡。沈月離說,她得了絕症,早就該死了,因為某種原因,她一直活著。”


    “我想……應該是跟昨天的陰陽石有關係。”


    “胡姨娘想報複大哥?”秦羲禾蹙眉,“她未免太狠心了。”


    “不是。”秦越深深地歎氣,“姑姑,我已經查清楚,那陰陽石,是父親的。”


    他仰頭,盯著屋簷看了好一會,才又說,“是父親主動為她續命的,他,想跟她同生共死,而我們……”


    “我們卻自作聰明將石頭取出來,胡姨娘斷了生命能量的供給,無法再活下去。她死了,父親活了下來。”


    “我不知道我們的做法是對還是錯,我……”他有些痛苦。


    也是到現在,他終於明白,娘親義無反顧離開父親的原因。


    父親,或許自始至終都沒有愛過她。


    他愛的人,或許隻有胡姨娘。


    娘親看透了這些,才決定放棄。


    “姑姑,我們是不是做錯了?”秦越說,“我不知道該怎麽麵對父親。”


    秦羲禾的表情有些複雜。


    她也沒料到事情會發展到這種地步,更沒想到,她所認為的陰謀,不過是大哥的甘願犧牲。


    “秦越。”她說,“等他好起來,我們再去請罪吧。”


    “希望大哥能原諒我們。”


    她歎著氣,不知道這件事該如何評價。


    印象中的秦靈霄是個薄情寡義之人,對待女人的態度也很隨便。xdw8


    誰也不曾想過,他會為了曾經拋棄的女人放棄生命。


    或者說,願意與她同生共死。


    多情最寡情,寡情者,其實最為癡情。


    “陰陽石是你父親的?”秦羲禾說,“你從哪裏得到了這個消息?”


    “我連夜給父親最為心腹的副將寫了一封信。他給我回信了,裏麵講到了陰陽石的事。副將說,我父親為了陰陽石,花費了很大的代價。”秦越說,“他是心甘情願的。”


    “甚至……胡姨娘或許根本不知道這些。”


    “你的意思是。”秦羲禾說,“大哥早就知道跟在他身邊的老翁是胡姨娘,他沒有拆穿她,而是將她留在身邊。得知她患了絕症之後,還用了陰陽石給她續命?”


    秦越點點頭,“這種可能性非常大。胡姨娘是在相當安詳的狀況下去世的。她像是早已經預料到了一般,將一切都整理得整整齊齊。”


    秦羲禾心裏很不是滋味。


    她拍了拍秦越的肩膀,千言萬語,終究隻能說出一句“抱歉”來。


    “姑姑。”秦越沉默了一陣,又說,“賣給父親陰陽石的人,失蹤了。”


    “失蹤了?”


    “對,副將的信件中寫了,他也曾找過賣陰陽石的人。但,去了之後發現人去樓空,問了四周的鄰居,並沒有知道他們的存在。”秦越說,“那陰陽石的出現,依然是個謎團。”


    “我知道了。”秦羲禾說,“秦越,你先回去好生照料著你父親,多給他做做心理疏導。這些事,你就不要摻和了。”


    她的話剛說完,便瞧見藍歸雲,龍戚走進來。


    龍戚手臂上,小龍像是沒睡醒,使勁打著哈欠。


    “你先回去吧。”秦羲禾說,“要提醒秦烈和秦毅,格外注意突然接近的陌生人,尤其是那種巧合之下來到他們身邊的人。”


    秦越心知這件事的重大,嚴肅地點點頭,對著龍戚行了禮,快步離開。


    藍歸雲盯著秦越離開的背影,眼睛微微眯起。


    他似乎很有興趣的樣子。


    “秦越雖然還單身,但我絕對不允許你有什麽奇怪的想法。”秦羲禾端了一盤水果來,“來,坐。”


    “你想多了。”藍歸雲說,“我隻是從那孩子的身上見到了秦靈鏡的影子。他,與他有八九分相似吧。”


    “秦越的確與二哥很相似。”秦羲禾說,“神棍,你做好準備了嗎?”


    藍歸雲的目光從秦越身上收回來,聲音幽幽,“什麽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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