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和厄自己的名字一樣?”宮肆愣住了。


    疤點了點頭:“我也不明白,不過這個名字是厄自己取的, 不知道他為什麽給這東西取了這種名字, 反正這東西的名字就叫厄。”


    “它要幹什麽?”看著還在黑水中慢慢爬行的小怪物, 宮肆皺起了眉。


    “你們看著。”對此,疤隻說了這麽一句話。


    然後所有人的視線便都集中在了下方的“厄”身上。


    眼睛還沒有張開,隻靠鼻尖聳動,那看起來詭異卻弱小的怪東西辨別著方向走著, 雖然不知道它想要的“方向”是什麽,可是從它的行走方向看, 它確實是有目的的在爬行的。


    它爬到了溪流的身上。


    濕漉漉的液體從它身體上流淌下來, 在溪流的胸膛上留下一道爬行的痕跡, 溪流原本還能看到小怪物的動作,然而隨著它爬到自己肩膀, 由於不敢回頭, 溪流徹底看不到它的動作了。


    “它在做什麽?”沒辦法, 他隻能問對麵的宮肆。


    臉上露出一個奇怪的表情, 宮肆道:“它……在塗牆。”


    “塗牆?”聽到這個答桉, 溪流愣了愣——等等, 他身後有牆嗎?他和宮肆坐在床中間, 他身後什麽也沒有, 雖然床是靠床擺放的,可是牆壁在他右側好不好?他的餘光還能看得見呢……


    “可是, 它確實在塗牆。”又回答了一遍, 宮肆微微側過頭, 繼續看向前方小怪物的動作,如今除了看不到的溪流以外,他算是距離這小東西最近的一個人,觀察的也最清楚。


    誠如他所說,這頭黑色的小怪獸如今勉強站在溪流肩膀上,顫巍巍的撐著身子站起來,正吃力的用自己的爪、頭、甚至肚皮,將自己身上分泌的黑色液體塗在溪流的身後。


    一開始他還看不出對方在做什麽,因為溪流背後確實什麽也沒有,他隻能看到那小怪物不停的在溪流的耳旁蹭,然而仔細觀察卻發現它蹭的並不是溪流的耳朵,倒是溪流身後的空氣。


    這看起來像是一個毫無意義的動作,然而疤既然說讓他看,宮肆就沉住氣繼續看下去,然後,隨著時間的推進,他發現這並非毫無意義的,短短十分鍾之內,溪流原本空無一物的身後忽然多了一團黑色,就好像那裏原本有一麵看不見的牆,如今被那小怪物染成了黑色才忽然顯露在他們眼前了。


    很奇怪,然而更詭異。


    隨著時間的推移,小怪物塗抹了更多的黑色黏液上去,溪流身後那片“黑牆”的麵積也就越來越大了,而隨著“黑牆”的麵積越來越大,小怪物也就不拘泥隻趴在溪流的身上塗塗抹抹,就像一名很笨拙但是很用心的粉刷匠,它開始爬在已經塗黑的地方繼續塗抹那麵“牆”。而溪流也就因此得以慢慢轉過身來,一轉身,他被自己背後忽然出現的東西嚇了一跳。


    “這……是一個空間?”他雖然是最晚發現的一個人,不過卻是第一個叫出這黑牆可能是什麽的人。


    沒錯,那裏應該是有個空間吧?溪流的話提醒了宮肆,再去觀察那麵“牆”的時候,他就越發覺得那裏應該有個空間,他們看不到、隻有那頭小怪物感知得到的空間,而他們之所以能夠意識到它的存在,還是因為那頭小怪物用自己身上的黏液將那個空間塗上了黑色,就好像那裏原本有個他們看不到的空間入口,那頭小怪物用黑色黏液將它塗上、堵死了而已。


    “它在用自己分泌的黏液封鎖某種東西?”說話的是大伯,不止宮肆,順著溪流那句話想下去,大伯也意識到了同樣的事。


    “看起來是呢。”眼睛一眨不眨盯著那片麵積越來越大的黑牆,朱諾眼神越發幽深,他眯了眯眼。


    小怪物塗抹出來的“黑牆”是一個不規律的形狀,大概麵積有兩個平方米多,看到它不再繼續擴大範圍,不知為何宮肆還鬆了口氣,然而他很快注意到,這頭幼年“厄”又開始二次塗抹起來。


    一遍又一遍不辭辛勞的將自己身上的黏液抹到那麵“黑牆”上,它的“刷牆”技術並不太好,塗抹的也不太勻稱,然而卻很細致,一遍又一遍,那些黏液最後在它的塗抹之下變成了一麵用黑色油彩繪製成的抽象畫,就像一片忽然出現的黑夜,又像是一張黑色巨口,神秘卻又暗藏猙獰,又觀察了一段時間,“黑牆”上的漿液總算幹涸了,和床上那些黑石一樣,變成了固體的,在這個過程中,那頭小怪物就那麽蹲坐在黑牆前,眼睛仍然沒有睜開,然而看著那小小的背影,宮肆總覺得對方有種“嚴陣以待”的感覺。


    因為對方的慎重,他也情不自禁吊起了一顆心髒,緊張地盯著小怪物麵前的那堵牆,生怕有什麽東西冷不防就從那邊出來,然而等了半天,他們最後看到的卻是那片“黑牆”慢慢的……


    “消失了?”看著顏色越來越透明的黑牆,宮肆不可思議道。


    非但如此,就連他們床上積聚的黑石也消失了,如果不是之前流淌到床下的黑石塊依舊在,宮肆幾乎以為剛剛發生的一切隻是一場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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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對,不止那些黑石,那頭小怪物也在。


    眼瞅著黑牆消失,那頭小怪物忽然發出一聲細細的尖叫,然後整個小身子往下一軟,癱在了床鋪上。


    一把抓起那頭小怪物,宮肆還忍不住在前方原本是黑牆的地方摸了摸,什麽也沒有摸到的時候,他皺起眉看向身後的疤長老: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同樣的疑惑其他人的眼神中也有,疤長老朝他們招了招手,隨後背著手一路往外走,也沒去訓練信鳥的地方,他帶著他們直接走到了自己的泥巴屋,路上碰到族長還把他叫了進來,等到所有人都在毯子上做好,老者這才開口道:


    “這個地方不再安全了,族長,通知部落裏所有人開始準備,最遲明天,我們要離開這裏。”


    第一句話是對族長說的,而且這句話不是別的,正是亞登一直想要說服長老要做的事情,可是……他明明還沒和兩位老者提啊!


    於是,這句話一出口,族長和亞登先愣住了。


    “怎麽回事?長老,發生什麽事了嗎?”


    “你剛剛沒看見,可是我們其他人都看見了,厄出現了,厄一旦出現,就說明不安全了,雖然不知道是小範圍的不安全還是大範圍的不安全,可是起碼它出現的地方已經有不安全的預兆了,既然它出現在這裏,這裏就不能繼續庇護我們的族人了。”


    這段話長老是用部落語言說的,宮肆聽不懂,還是亞登給他們翻譯了一下,然而聽到這段翻譯,宮肆心裏的不解非但沒有減輕反而加重了。


    “厄……不是您之前認識的那位賢者,我們部落最初的領導者嗎?”族長也十分不明白。


    “稍後我會同你詳細說,隻是現在,你要把命令頒布下去,讓大家全部行動起來,開始打包行李,亞登這次回來不是弄了很多車嗎?這次剛好派上用場,讓大家把行李放在車上,也能省些力氣。”疤長老說道,族長眼中仍有疑惑,然而部落大長老的話就是如此管用,哪怕他心中依舊困惑不解,不過這並不影響他領命出去。


    然後,疤長老看向了亞登,族長離開後,接下來的話他就用了通用語來說,看著亞登,他直直問道:“孩子,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什麽,這次才買了這麽多東西回來?尤其是那些車輛,看起來就是為了方便遷徙而準備的。”


    疤長老不愧是疤長老,舉一反三,立刻意識到亞登這次回來的不同尋常了。


    本來就要同他老人家說的,亞登並不隱瞞,直接走到長老身邊坐下,掏出手機,一邊播放視頻,他一邊將自己的見聞和長老說了。


    老者布滿皺紋的臉就像一尊凋塑,就這樣一動不動聽了許久,他才歎道:“果然,又有大災難要降臨了……”


    然後,他又怔了怔,半晌再次開口的時候,卻是提了另外一個宮肆意想不到的東西——


    “那個東西,你們那邊應該是叫做年吧?”


    這個詞一出,又是所有人都驚訝了。


    “這個厄……難不成就是我們那邊傳說中的年?”聯想到剛剛疤長老提到的災難,又想到自己那邊幾大洲關於年的各種傳說,宮肆立刻把厄和年這兩個詞聯係起來了。


    其實都是一個東西,隻是說法不同而已,畢竟兩邊有語言差異嘛——這是宮肆的第一個想法。


    靠!年居然是真實存在的一種生物嗎——這是他腦中的第二個說法。


    “不,厄是厄,年是年,厄和我說過,這是兩種東西,不過它們之間卻又有有著幾乎可以用必然來形容的關係。”疤長老先否認了這個說法,回憶著厄當年告訴他的事情,他慢慢道……


    “很多災難其實都是一種生物帶來的,那是一種可怕的生物,生來強大,外麵的人管它叫年,不過它和我們所在的世界並不是一個次元,所以我們平時並不會看到它,也不會被它所擾。”還幼小的他有一次看到了厄,那時候的厄前方是一顆正在破殼的黑色蛋,看著蛋裏爬出來的小怪獸,疤有點害怕,他的第一個反應是消滅那隻小怪物,然而卻被厄阻止了。


    拉著他一直靜靜觀察那頭小怪物的行動,厄給他說了這番話。


    “不過,再強大的生物也會受到法則限製的,年也不例外,它就受到一種名叫厄的生物的限製。”抱著膝蓋,坐在地上看著前方正在吃力塗抹的黑色小生物,厄對他道:“這個就是厄。”


    “厄?”還是孩子的疤抬頭看向旁邊的少年,沒錯,那個時候,疤還是少年的模樣。


    “嗯,和我的名字一樣。”厄道。


    “每當哪個地方的空間有裂縫出現,空間不穩了,那個地方就會出現厄的蛋,先是蛋,這些蛋會分泌黑色黏液來修補空間,如果蛋產生的黏液就足夠了,那麽這顆蛋就不會孵化,如果不夠,這顆蛋就會繼續生長下去,會孵化,孵化時會產生更多的黏液,可以繼續修補空間,如果還不行,孵化出的厄就會主動出擊,和突破空間的年搏鬥,吃掉它,然後災難再次消失。”


    “如果厄打敗了呢?”疤問他。


    厄就沉默了片刻,皺起了眉:“那麽,災難就會降臨到這個世界上,由各個大洲的守護者們出動,來守護這個世界了。”


    “……厄是這麽說的,他告訴我,厄隻在黑土大陸上出現,所以年也會隻在黑土大陸出現,發現厄的時候不用太過緊張,因為大部分想要越界的年會被厄擋住,可是即便如此,看到厄還是一個征兆,一個空間不穩的征兆,遇見它的話,就要離開那裏。”疤說著,皺起了眉:“可是這顆蛋居然是在黑土大陸以外的地方得到的,有人居然私自繁殖了厄,他們那裏有不止一顆蛋,而是數不清的蛋,我不知道厄和年之間的關係到底是先有雞還是先有蛋,我隻知道厄當年還說過一句話。”


    “法則是相互的。”


    “一條法則適用於年,那它同樣也會適用於厄。”


    “在年即將出現的時候,厄會自動生成阻擋年,而當一個地方忽然大量聚集了厄的時候,另一個空間的年一定可以嗅到它們的味道,它們會大量聚集起來,被吸引來到這個世界上。”


    “那個大洲……做了幹擾法則的事啊……”


    老人憂心忡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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