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可怕的衝擊持續了很久, 起碼在宮肆這種親身置身其中的人看來, 幾乎快有一輩子那麽久了!


    直到他們周圍一黑, 再次落入影牢之中。


    亞登喘著粗氣, 狼狽地坐在黑暗之中, 其他人也好不到哪裏,一時間,空間內全部都是粗重的喘息聲。


    “那是什麽?”貝拉先開了聲。


    “是年, 絕對是年。”黑暗中,宮肆在掌心點起了一盞火,魚形的火, 魚形的火焰在影牢中遊來遊去, 周圍終於沒有那麽黑暗了, 宮肆先是檢查了一下溪流,剛剛意外發生的第一時間, 就在他握住溪流手的瞬間,溪流把他抱住了, 他的感覺稍微好了一點,就不知道溪流會怎麽樣了。


    好在溪流看著還不錯, 還能微笑著朝自己擺擺手,示意沒大問題。


    鬆了口氣, 宮肆緊接著看向旁邊的大伯,大伯看著也沒事, 緊接著他便出聲詢問其他人的情況。


    “還好, 雖然很疼, 可是真的沒有受傷。”鱗後怕的舉起雙手看了看,他的臉猶自蒼白著:“不知道剛剛是不是錯覺,總覺得有什麽東西將我包裹住了,幾乎是在黑色光柱升起來的瞬間就把我包裹住了,我這才沒死掉。”


    說著他轉過頭:“是我們之中誰的能力嗎?還是錯覺?”


    “哎?我也有這個感覺。”


    “嗯,是被包裹住了。”


    亞登也點點頭:“如果不是那個東西及時保護住了我們,我怕是根本沒時間打開影牢讓大家進來。”


    一時間,不少人響應,卻沒有人認領這份功勞,最後還是朱諾開口道:“是一個屏障,透明的屏障,如果我沒有感知錯誤的話,應該是風係的屏障。”


    “在我們遭遇攻擊的瞬間那個屏障瞬間展開,然後在它破裂之前,亞登把我們帶到了這裏。兩者缺一不可,哪一個時機沒有抓對,我們怕是不死也會受重傷呢。”


    他說完,還看了一眼亞登旁邊的杜裏,作為他曾經的手下敗將,這回杜裏也立了大功,朱諾看的真切,關鍵時刻還是杜裏變身為植物器形,精準的找到了眾人的位置,將所有人卷住,這才在影牢開啟的一瞬間帶著所有人進入影牢的。


    “謝啦!”他還朝杜裏露出了一抹幾乎可以用燦爛形容的笑容。


    一陣惡寒,杜裏臉上的蒼白更甚,沒來由的,他朝自己的使用者身後躲了躲。


    倒是宮肆立刻明白了是怎麽回事:“是德林老師,保護我們的是德林老師臨走前給我們的禮物——嵐色的祝福。”


    “啊?原來那不是意念型的禮物啊!”逆流張大嘴巴道。


    話音未落,旁邊的鱗就瞪了他一眼:“德林老師才不是那種人呢!這次得虧了德林老師的禮物啊!”


    一時間,所有人都感慨起來。


    不過禮物應該是y-i次忄的禮物,同樣的保護不能再來一次,在不確定外麵的“黑色光柱攻擊”是否停止的情況下,他們隻能暫時躲在影牢之中。


    然而這一次就連影牢都不是之前那樣平靜,哪怕身在影牢之中,他們仍然可以感知到一股震蕩感,有好幾次,影牢幾乎有分崩離析的危險,亞登是咬著牙硬撐過去的。


    然後,那股震動感忽然消失了。


    “不知道外麵怎麽樣了?是不是結束了?”第一個感知到空間穩定下來,戈站了起來。


    “我去看看。”杜裏說著,伸出一根枝芽,從影牢內無聲無息的探了出去,片刻後,他對眾人道:“停止了,不過……外麵看著很奇怪。”


    眾人這才從影牢內出去,安全起見,他們是坐在阿奇變成的飛行船上出去的,事實證明,他們的選擇是正確的,因為就在他們重新來到外麵的時候,他們赫然發現外麵的世界已經完全變了,地麵上出現了密密麻麻的黑洞,稍有不慎就會掉進去!


    所有人都呆住了——這還是他們剛剛所在的地方嗎?用滿目瘡痍來形容都不能夠了,那些黑洞,大的一眼望不到頭,就像一座黑色的湖,而小的則是各種直徑都有,一個個渾圓著,黝黑著……


    那些不幸長在了黑洞上的樹木、山石遭了殃,有的是整個消失了,而恰好一半長在黑洞內一半在黑洞外的則是非常整齊的剩下了一半,看著黑洞邊上某棵隻剩下半邊樹幹的樹,宮肆皺起眉頭:那棵樹的切麵看著就像被空間腐蝕了一般……


    可想而知,如果當時沒有德林老師給他們的禮物,他們怕是也會是同樣的下場。


    “其他人怎麽樣了?”宮肆說著,打開了手機,他試著聯係其他統治者,然而手機另一頭傳來的則是提示沒有信號的聲音,他又試著撥了溪流的電話,仍然是同樣的提示音。


    看來,因為剛剛的變故,手機是廢了。


    “如果是我的話,隻要不是好死不死正好站在黑洞的範圍內,我大概會立刻捏碎坐標點,我們不是還有一個龐托克的坐標點可以用來返回嗎?”朱諾開口道。


    宮肆心裏頓時一輕,然而朱諾緊接著又說道:


    “不過——”


    “如果是當時正好站在黑洞範圍內的話,就算是我,估計也要受點傷,這個很挑運氣、經驗還有能力,根據我對其他人的了解……這次怕是會折進去四分之一的人。”


    宮肆的心瞬間又沉了下來。


    “現在有個問題。”即使到了這個時候,朱諾的臉上居然仍然有笑容,視線從眼前的青年少女們臉上一一滑過,他問道:“接下來,我們要怎麽做?回去?還是——”


    所有人都愣住了,然而,大伯低沉的聲音隨即響起:“不用做選擇題了,留下來,我們隻能留下來。”


    說著,他從口袋裏掏出一顆紐扣,正是他們人手一個的傳送點,此時此刻,那枚傳送點卻是裂掉了。


    其他人立刻去摸自己的傳送點,拿出來一看才發現,所有人的傳送點都是一樣的,都裂了。


    裂開的傳送點就沒用了。


    一把扔掉手中的傳送點,宮肆看向前方:“其實我本來也不想走,都到了這個時候了,好容易挺過那波攻擊了,不多了解一點,不去試試,總覺得過不了自己這關。”


    “畢竟……這裏隻剩我們了。”


    “如果連我們都撤退的話,就更沒有人能阻撓那個家夥了,連攔一攔它的人都沒有了。”


    “其實我也是!我也想留下來!”鱗也扔掉了自己的傳送點,挺直腰板大聲道:“連那頭厄都拚了自己的命去阻撓它出來,難道到了我們就隻剩下逃跑了嗎?”


    他旁邊的戈一聲未吭,隻是隨手扔掉了自己的那枚紐扣。


    就像某種儀式一般,青年們都扔掉了自己的傳送點,彷佛丟掉的不是傳送點,而是他們內心深處的最後一點遲疑和膽怯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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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眼前的年輕人們,朱諾隻是微微一笑,他卻沒有扔掉它,而是將那枚傳送點原封不動的揣進了自己的背包內。


    “接下來,就讓我們去會會那個家夥。”宮肆說著,沉靜的眼眸望向了西方。


    此時此刻,他們已經無需去猜測那頭年的位置了,很明顯,那頭年現在就在西方,在那太陽快要落山的方向,一聲無聲的巨大吼聲正從那個方向傳來,那一定是某種人類無法接收到的頻率,聽不到,然而卻更覺得那聲音巨大,不止地麵,宮肆甚至感覺到空氣都在顫抖。


    他們走的很快,無論是宮肆化身為祝融的速度也好,還是化身為蝠鱝狀機械魚的阿蒲也好,速度都極快,一路上宮肆自以為自己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他腦中想象了很多對方可能的樣子,以及可能發生的事,然而當他真的飛到那附近,居高臨下俯視著看到那裏的情形時,他才發現自己還是高估了自己的想象力。


    那是一座山下,或者說曾經應該是一座山,在更遠的地方,宮肆甚至還能看到海麵,夕陽西下,金色的陽光灑在海麵上,遠遠看過去,平靜無波的海麵看起來就像是一片濃鬱的金色。


    殘存的樹影背光看過去,也是一道又一道優美的樹影。


    那真是平靜又美好的一幅畫麵啊……


    假如不低頭看的話。


    不知道這裏原本的地貌是什麽樣子的,宮肆他們過來的時候,這裏已經是一個大大的黑洞,那頭超乎宮肆想象的怪物如今就在那裏,它的爪子已經完全伸了出來,不隻一對爪子,光是可以被看到的胳膊就有五隻!和之前看到的他們以為是年獸的怪物不同,這裏這頭怪物的身體並非一團黑色虛影,而是實質化的!那胳膊布滿黑色硬麟,即使掩蓋在鱗片下也能看得出那胳膊上的肌肉有多麽結實,那胳膊還有點像人類的胳膊,然而卻比人類的胳膊粗壯許多,那爪上的黑色長甲看起來就宛如出鞘的利刃,每當那爪在地上抓一下,大片的土地連同上麵的樹木便紛紛消失。


    截止到目前為止,這頭怪物隻露出了部□□軀而已,單看形容,或許你還意識不到這到底有多可怕。


    還要看體積!


    那是一頭無比巨大,巨大到完全超乎人類想象範疇的生物!


    在它麵前,人類的存在簡直無比渺小,哪怕是自己化身為祝融,將身體膨脹到最大,那可是比曾經的阿蒲大陸還要大的體積,然而和這頭怪物相比,祝融都顯得渺小了。


    就在這個時候,黑洞中又扒出一隻粗壯的胳膊來,六隻胳膊整齊的扒在黑洞邊緣,就在宮肆等人眼珠一錯不錯盯著黑洞的時候,那黑洞的顏色忽然變了,變紅了?


    不……不隻是紅色,還有一個黑色的圓形……


    轉啊轉的,看起來有點像自己知道的某種東西……宮肆皺著眉想著,眼睛忽然瞪大:他想到那像什麽了!像眼睛!


    如果不是顏色大小和他他以往認知中眼睛不一樣以外,那看上去確實就像是一隻眼睛!


    一隻無比巨大的眼睛!


    就在宮肆這麽想的時候,彷佛為了印證他的想法,那圓盤一樣的東西又轉了轉,“靈動”的轉了轉,這麽一來,宮肆已經基本可以肯定自己的猜測了,那就是一隻眼睛!


    天啊——


    光是一隻眼睛就如此巨大,那下麵的東西到底有多可怕?!


    如果是人形的話,宮肆大概已經滿臉冷汗了。


    其他人也是,看不到自己頭頂溪流的狀況,宮肆卻是能看到坐在阿蒲身上的另外一批同伴們的表情的。


    一臉蒼白,滿臉冷汗。


    和勇氣無關,人到看到非常不可思議的強大又可怕的時候,本能會把他們變成這樣。


    就在這個時候,那隻巨大的眼珠又轉動了,這一次,他剛好轉到了宮肆等人這邊,宮肆感到了強烈的被注視感,然而這種感覺很快變輕,轉向了他的旁邊,而那邊正是貝拉等人的方向!


    那隻眼睛看到貝拉了!


    貝拉快——“跑”字還沒說出來,宮肆便看到那隻眼睛忽然消失,六隻胳膊中的其中一隻向貝拉的方向抓過來,隔著這麽遠的距離,對方的爪子顯然是抓不到貝拉的,然而——


    一道粗壯的黑色光柱順著那巨爪指向的方向噴射而出,整個過程非常快,宮肆從自己身上分出去的火焰魚還沒飛到那邊,黑色光柱已經擊中了貝拉等人!


    不!確切的說是擊中了戈!就在黑色光柱即將擊中貝拉一行之前,戈在鱗的手中瞬間變成了巨型戰斧,為貝拉等人擋住了黑色光柱的攻擊!


    不……沒有擋住,宮肆看到那黑色光柱在短暫受阻之後迅速穿過了戈的斧身,隻支撐了三秒鍾而已,戈連同鱗便被擊飛了!


    “我綁住鱗了。”頭頂上傳來了朱諾的聲音,第一次覺得他的聲音如此可靠,宮肆隨即向貝拉望去——


    就在戈為他們短暫抵擋住黑色光柱的時候,貝拉和阿蒲便被他們重重往下一踢避開了黑色光柱的攻擊軌跡,逆流手持霜降迅速在空中剪出一條火龍瞬間向那條發出攻擊的手臂咬去,而阿蒲則在貝拉的召喚下迅速由可供載人的蝠鱝形態變成了一把奇大無比的巨錘,就在火龍咬中那隻胳膊的時候,貝拉的巨錘也到了,毫不遲疑,貝拉用力將巨錘砸向同一隻胳膊!


    兩人的攻擊都命中了,然而——


    無論是巨大的火龍也好,還是奇大無比的巨錘也罷,和那頭怪物的身量相比,瞬間都渺小了起來。


    任由兩下攻擊擊打在自己身上,那怪物的眼珠隨即又是一轉,這一回,宮肆發現那紅色巨盤上的黑色圓點又多了一顆,兩枚瞳孔分別看向貝拉和逆流的方向,不好!它會再次攻擊!


    這一回,宮肆想都沒有想,將身上的大伯和亞登等人吞入自己的身體之中,隨即瞬間膨脹到最大,他直接向兩人的方向飛去——


    姬洲一次,蒲洲一次,宮肆以為自己至少是有了一定經驗和能力的,他覺得,自己至少能夠救下他們的,他應該還能有兩種選擇,擋住,或者是直接將兩人撞出攻擊範圍,可是……


    他發現自己又猜錯了。


    他那一點點經驗在這裏毫無用武之地,在真正強大到無敵的能力麵前,任何預判都毫無作用,對方再次發動的攻擊麵積直接比原來擴大了一百倍,逆流霜降也好,貝拉阿蒲也罷,亞登和他的器們,手牽紅線準備去救鱗、戈的朱諾和大伯……全在這次的攻擊範圍之內。


    這其中自然也包括了體積最大的宮肆。


    啊……曾經,讓他即使麵對天災都能英勇無畏、暢通無阻的強大啊……在更強悍的存在麵前,原來如此弱小。


    隻是,天災降臨的時候,他們的到來拯救了那些人,如今,又有誰能忽然出現,拯救他們呢?


    感到身體被貫穿成一麵篩子,火焰一簇一簇消滅,自己的存在越來越小的時候,宮肆慢慢閉上了眼睛。


    他的意識還在,然而那裏已然是一片黑暗。


    看不到一絲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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