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下來的全專業的公開課上,方欣一改上課就睡懶覺的習慣,主動站起來發言,而且還擺出了一付誌存高遠的模樣,說自己常思南下弄潮,堅稱自己必將如金庸一般,“一介書生,南下香江,白手起家,名動天下”。


    方欣能否名動天下,大家不得而知,但是整個文學院都知道有方欣這樣一號人物。雖然對於他的議論以嗤笑居多,但是蘇宇和陳簡恪還是安慰他說:“十個女生哪怕有九個誤會你都不怕,關鍵是有一個相信你的!”


    接下來每次上課的時候,尤其是上公開課的時候,方欣總是早早地占據多個座位。方欣細細觀察,哪個位置旁邊的女生漂亮,方欣便到哪個位子去坐。坐下後,他總是裝作很自然地從書包中拿出一本實現已經被處理過、顯得很破舊的書,然後正兒八經地細致閱讀。這些書多是《易經》《鬼穀子》《夢的解析》《時間簡史》甚至是《聖經》。其實方欣多數時間裏都是在默默感受自己的心怦怦直跳,眼中壓根就沒有文字。這也難怪,他一遇見女孩就六神無主。也許是被女生折磨了這麽久,產生了後遺症。


    當方欣將位子占得比較多的時候,不時會有美女禮貌地說:“我可以坐在這嗎?”方欣麵紅耳赤,手都抖起來,結巴而沙啞地說:“可……可……可以。”


    美女剛一坐下,方欣就全身燥熱,呼吸不勻,拿起一本書扇起風來。


    方欣坐在位子上,更是一動也不動,仿佛一個木頭人。臥談會上的囂張話語頓時都被他忘光了,一點也不敢實踐。


    不過和美女同桌而坐,經常是美女也不願意聽課。美女往往溫柔、親切、甜蜜地說:“可以借你手中的書看一下嗎?”


    對於這種突如其來的幸福,趙大嶽推測是方欣用書扇得風太大,美女怕冷,所以想借書一看阻止他。方欣聽到美女的聲音,全身一顫,汗都流滿了額頭,背也濕了一大片,機械地轉了一下頭,說:“可……可以。”遞書過去。美女接過,笑著說:“謝謝!”方欣看著美女的笑,往往哆嗦得更厲害了。


    一停止扇風,美女的體香飄溢而來。方欣更是坐立不安,全身火燒,半點也不敢動。美女實在坐不住了,笑著說:“這本書還你,謝謝!”於是美女起身而出,說聲“謝謝”,放心隻好繼續在那裏裝深沉。


    回到宿舍,方欣宣稱,終於和個別女生成為了見麵可以打個招呼的朋友。


    不過,方欣的招術開始頻頻被其他男生借鑒。為了對抗各路來勢洶洶的情敵,方欣開始惡搞同學的隱私,創辦了師大乃至全濟南第一份專門傳播豔情緋聞的八卦校園小報,暢銷文化路附近幾大高校。平時,方欣與女孩子交往總是板著一副麵孔,十分冷血,以致有人懷疑他是性冷淡,可每晚第一個拿出望遠鏡躲在陽台偷看對麵女生洗澡的便是他。偷看就偷看吧,他還總做出一副道貌岸然、漫不經心的樣子。看到別人偷看,他卻又強烈譴責,常以要在小報披露為由要挾蹭飯。


    文學院“轉圈”文學社整天聚著一般閑散文人,常常在每年新開學時忽悠一幫純潔的新生妹妹加入。雖然這年頭文學二字已經不再吃香,但是仍有一批單純的文學少女義無反顧地投入到那些大三大四老狼的懷抱。


    趙未央和方欣這批大一新生入校後,“轉圈”文學社照樣搞了一次所謂的“駐濟高校文學創作交流座談會”,一幫編輯們也摩拳擦掌,希望將這次座談會開成臥談會。這次,一貫於在各類場合與文學社為敵的方欣卻主動要求參加,這讓文學社社長在大吃一驚之餘頓時紅光滿麵,就如同朝廷命官招安了一波悍匪,畢竟此時的方欣也算得上是文學院的一號人物了。文學社社長以開闊的胸襟容忍了方欣以往的揶揄,十分大度地將方欣介紹給了在場慕名而來的好姐妹們。


    方欣雖是名人,但是在如此多的少女麵前拋頭露麵尚屬首次,心中有些忐忑,但是表麵卻很鎮靜,很快從八卦校園小報報社社長兼主編的身份介紹開來,臉上閃現著對文學無比虔誠的聖潔光芒。方欣當眾慨歎,滾滾十丈紅塵之中,沒有哪位女性能讀得懂他那顆悲憫的心;方欣傾訴,生在庸庸碌碌的眾生之中,對自己本身就不公平,他渴慕生活在可以談玄說禪的明月清風之中;方欣強烈呼籲,全體文學少女要趕緊走出青春的懵懂,毅然放棄了對同性的關注,憂心的是異性的身心。


    晚上回到宿舍,方欣脫下了道貌岸然的外衣,在臨睡前將枕頭作美女抱在懷裏,先是慨歎起自己連女孩的手都沒摸過,隨後大罵這個世界和命運不公,最後開始炫耀馬上就會有無數女生對自己投懷送抱。


    生活仍在繼續,一票票文學院的男生每日早出晚歸,和女友纏綿廝守。方欣的小報開始不複當初的尖刻,取而代之的是一絲惆悵和幾絲豔羨。


    時間越往後,選擇的餘地便越小,為使自己的大學生涯不留遺憾,方欣甚至在自己的八卦小報上登了一段求愛宣言,一時間在校內傳得沸沸揚揚。


    蘇宇和陳簡恪打造的追女計劃終於發揮了效力,陸陸續續有一幫女生走到了方欣的身邊。可是這些女生用方欣的話說都是“太平公主”或者是“飛機場”“搓衣板”,難以達到方欣“前凸後翹”的最佳標準,不過方欣也終於滿足了,宣稱自己不重質量,純粹以數量取勝。


    說歸說,當方欣浮躁的心平靜少許之後,他又開始了自己對美女的追求。可是,方欣此時的性格已經完全樂觀起來,再也不複曾經的憂傷,煙終於戒掉了,也再也沒有在半夜跑出去傻站。


    看到方欣有此轉變,大家也舒了一口氣。蘇宇和陳簡恪製定這個極為惡搞的追女計劃,一方麵是幫助方欣早日擺脫狂躁的情緒,另一方麵則是大家極為反感在公開場合抽煙的行為,急於阻止方欣成為一杆大煙槍。這樣做,也算得上是利人利己吧。


    從此,被傷透心的方欣轉而開始研究電影、音樂等藝術。他說人生在世,全靠演技,他要好好培養自己的氣質,不再狂追女生,而是讓女生來倒貼他。


    就這樣,一個文藝男被煉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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