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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隻見方欣正和一個陌生的學生對峙著,兩個人都如張開了羽毛的小公雞,一副惡狠狠的模樣。看那個陌生學生的長相,有點老成,可能是高年級的學生。


    “怎麽著,欺負人欺負到門上了?”張丹青笑著走上去,可是他的笑容怎麽看都有點陰沉。


    看到一幫學生圍上來,那陌生的學生卻不怵,用手指指著眾人說:“以後少打楊敏的主意,懂嗎?”


    蘇宇雖然在宿舍內猥瑣,但出了宿舍,作為學生會幹部,一貫於比較穩重。


    他說:“先把你的手拿下來。剛才來的那個女生是楊敏吧?她是主動來找人的。她說她是詩歌愛好者,來和我們中文係這些同學切磋一下。看起來你也想和她交往,那麽你也去寫詩吧?”


    趙大嶽也陰陽怪氣地說:“怪不得找到這裏,原來是個跟屁蟲啊!”


    陌生男生大怒說:“你說什麽?”說著,就要去糾趙大嶽的衣服。


    他人還未動,已經被雷瑜和李高超堵住了。


    “幹什麽?想打架?”又有一群人衝了出來,都是附近宿舍的,有楊帥、陳康、張誠等人。


    陌生男生自知一動手自己必然吃虧,可是不動手麵子便丟了,但是麵對如此多的學生,他心中已經生出膽怯之心,隻能撂了一句狠話說:“你們等著。尤其是那個叫趙未央的!”說完,他擠出人群,急匆匆地走了。


    眾人哄笑起來,笑看陌生男生狼狽而去。


    “什麽東西?”方欣看陌生男生下樓時一陣踉蹌,罵了起來。


    “行了,進來吧。”張丹青說。608宿舍的人跟著進來了。隔壁宿舍的幾個人想要進來,都被雷瑜和李高超堵住了。


    楊帥趕緊說:“讓我進去,我有情報。”就這樣,他才被允許進入。


    楊帥進來後,說:“未央你要注意了。這小子是大三的學生,叫熊永權,信息科學與工程學院的,在學校裏也頗有一些關係。聽說他和學生管理處的處長是親戚,整天在學校裏耀武揚威。”


    張丹青卻不屑地說:“一個小處長的親戚,也敢在學校裏橫?這可不是鄉下!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怕他什麽!”


    方欣說:“未央,本來我也不願意看你和楊敏來往。我原本想說,送上門來的不一定值得珍惜。可是現在,我改主意了。人爭一口氣,佛爭一炷香,若是有人主動投懷送抱,你也不用顧忌。不然,就被人小看了。”


    雷瑜很好奇地問:“對了,小欣,你怎麽和熊永權那小子撞上了?”


    方欣尷尬地說:“我不就是送楊敏下樓嗎?正好被熊永權看到了。熊永權直接問楊敏找誰。楊敏說,當然是找我男朋友啊。熊永權大概是打聽過了,直接說,就是文學院叫趙未央的那小子嗎?然後他就看到我了,一路跟著我走了過來。”


    說到這裏大家明白了。剛才,怪不得方欣的聲音如此輕蔑且高亢,原來是來到宿舍門口了,有底氣了。


    趙未央沒想到事情這麽麻煩,不由一聲歎息:“我倒是並不怕那個熊永權。不過,我隻想做個普通學生,無聊了打打《三國英雄》,偶爾寫首小詩,哪裏理會得了這麽多。”


    雷瑜忙道歉說:“是我不對。當初若不是我亂發你的照片,也不會惹來這麻煩。”


    趙大嶽噘著嘴說:“哎,未央這也就是幸福的苦惱。可憐我們至今孑然一身。”


    李高超指著趙未央,又指了指趙大嶽,說:“你照照鏡子看看你自己,就你的長相,能普通得了嗎?還噘嘴賣萌,真夠惡心的。”


    陳簡恪說:“我覺得楊敏比秦洋好看。你和楊敏走到一起,正好讓秦洋看一看。”


    方欣最近受到愛情的滋潤,開朗了許多,也說:“你們一定要堅持。相信屬於你的緣分終究會到來。”


    楊帥臨走之前拍了拍方欣的肩膀說:“兄弟,我們之前也是這樣想,後來發現不是這麽回事啊。”


    大家七嘴八舌議論了一番,也沒個結果,隻能交給趙未央自己決斷。


    第二天中午,趙未央下樓去食堂吃飯,卻發現楊敏已經等在樓下了。


    一襲長發披散在肩上,嬌美的臉龐因為在風中站得久了而有些嫣紅,紫色的風衣在風中微微搖擺,風衣下擺則是穿著黑色絲襪的筆直長腿。


    楊敏在男生樓下一站,哪怕留下的隻是一個背影,傲人的身材也吸引了大片的目光。


    “趙未央,對不起,昨天熊永權來找你麻煩了吧?你沒事吧?”楊敏有點歉意地說。


    趙未央本來想三言兩語打發掉她的,可是看到她低垂的頭,趙未央說:“下午有空嗎?一起聊聊詩歌吧?”


    楊敏臉上一喜:“你不怕熊永權繼續找你麻煩嗎?”


    趙未央心想,我就是要惡心他,可是又覺得自己的這種想法對楊敏不公平。


    剛要打消注意,他卻看到熊永權向這邊走了過來,他便說:“他不敢把我怎麽著的。對了,你有空嗎?”


    楊敏連聲說:“有……有……”


    二人一起去了食堂吃飯,整個過程中,趙未央一改過去的習慣,主動找話題和楊敏聊。隨後,他們又來到了學校操場的一角,整整聊了一個下午:“我認為,詩歌寫作應該反對絕對純粹,反對知識崇拜,反對技巧至上,支撐詩歌骨架的,應該是生活,也隻能是生活。這不是得自詩歌的屑小感觸可以替代的,也不是單純依靠回歸口語可以實現的。”


    “有沒有例外呢?”


    “中國現當代的好詩其實並不多,但是,還是有幾位詩人寫出了一些好詩的。之前你說了,你喜歡海子,還有西川。我再給你推薦一個詩人,他叫多多。在海子這個天才詩人的筆下,生活和思想同樣深刻,詩歌的意象達到了唯一與豐富的高度統一。而在西川等人的筆下,他們放之四海而皆準的詩歌仿佛是為所有的人寫的。但是,在多多的詩中,政治、人性和現代詩歌藝術結合得還是比較好的。多多詩歌的結構是開敞的,其中不乏哲思的性質,但更著重於現實和經驗,也更多地保留了原初的感覺。他的一些優秀詩歌,其中的意象直接源於詩歌思維本身,並且他的寫作手段更豐富、更精細、更有變化。他十分講究句法、跨行、隱喻、反諷、旋律感。因此,他的語言更富有張力。不過,我說的這些也隻是相對而言。多多的詩歌,大多數仍是為了寫而寫的。其實,大多數詩人,真正能打動人的詩歌,也就是那麽幾首。中國的當代詩歌,精品詩歌太少,經典詩人更少……”


    說出這番話,趙未央內心也是有些無奈。這種詩歌理論缺乏營養,對讀書、寫作都沒什麽作用,是那些“磚家”裝點門麵用的。沒想到,為了達到自己的一些小目的,他竟然也要照搬這些華而不實的理論。


    楊敏滿臉崇拜地看著趙未央,滿是興奮。


    趙未央看到楊敏如此赤誠,愧疚之餘,也真心地接納了這個朋友。他能夠看得出,楊敏是真心喜歡詩歌。


    臨別時,楊敏對趙未央說:“謝謝你。感覺比我旁聽你們文學院的課學的東西都多。對了,你能再給我推薦一首你喜歡的詩嗎?”


    趙未央不假思索地說:“《我想和你虛度時光》,這是我近期讀到的一首好詩。”


    誰想到楊敏聽罷,俏臉微紅。一貫於喜歡直白表達的她,竟然也害羞了。


    趙未央這才意識到這首詩的題目容易引起歧義。


    二人揮手分開。趙未央知道,整整一個下午,一個怨毒的眼神都在遠處注視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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