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有禮,世才兄在府上嗎?”


    “我公子在書房小息,小人這就去叫。”


    劉府前堂。


    楊萬山談問落座,目送管家去後院,吩咐兩名公人把匣中金銀取出,擺在茶桌上。


    事辦完便叫他們提著空匣先回,獨自坐等思量。


    “莫非世才被鬼吹風,身上起了病症?”


    “待他來問一問,真若染病要及時醫治。”


    不多時,福伯請著公子來到前堂,見茶桌一錠錠金元寶、銀元寶為之一愣。


    大致一數,銀子二十錠,有一百兩。金子十錠,約五十兩。


    劉彥也看到金銀財氣,隨手一禮撩衣坐下,安排福伯奉茶。


    “官家封賞來得及時,正好狐生在隔壁。”


    “走時讓他捎帶回去,可解他家燃眉之急。”


    “狐仙有何燃眉之急?”


    楊萬山好奇,打量劉世才見他毫無病態,精神麵貌更勝昨日。


    劉彥笑說:“於氏狐從外鄉遷居過來,眼下居無定所。他們有心安居,卻手頭無銀子。”


    “今日官家封賞到,豈不解了他家心中之渴?”


    楊萬山樂道:“如此說,那狐生是位寒門弟子?”


    “我聞狐狸都會偷盜之術,於氏不偷說明有品德,稍後請仁兄與我引薦,我與他結交一番。”


    又指金子道:“這五十兩乃謝世才。”


    “原本封賞一百兩,我說世才兄為民出自大義,豈會要這個封賞,他必定推辭……”


    “內兄道,既如此,就替世才捐出一半金,用作撫民,另一半與君送來。”


    劉彥聞言心竅自明,知曉官家話術,笑說:“五十兩金可補我家用,小生就不推辭了。”


    說著,問起今日放藥。


    從萬山口中獲知,今早放藥三千碗,先與病重的醫治。


    下午還有三千碗藥湯發放,發放完後連夜熬煮新藥,此事由縣藥局兩位醫官主持。


    此外官家也沒閑著,早上布置完公事,便帶上藥方,押送狗屍去了西子城見知州。


    說話間,福伯端茶過來,劉彥告知他‘金子乃官家酬謝’,讓他送到正房與母親說一聲。


    彼時,高二見過老夫人出來正房,瞧見管家奉十錠金子迎麵而來,問阿九‘錢財來路’。


    福伯看不見隱身的狐仙和阿九,擦身入正房,高興與老夫人回稟。


    高二聽兩句明白了,走去前堂打量楊萬山。


    劉彥起身引薦:“這位是官家內弟,洛陽才子萬山兄。家中尊長乃雲夢學士,翰林院楊公。”


    高二隨介紹顯身,端莊行禮:“不想萬山公子在臨安,怪不得重陽詩會,君不來。”


    楊萬山見忽然冒出個美人,暗知是狐仙,起禮道:“小生九月初離京來臨安,這些日並不在家,不知夫人說的是……”


    劉彥笑問二姐:“莫非當日名單上,也有萬山兄?”


    “嗯。”高二點頭說:“萬山公子乃京中名士,豈能不請?”


    “他們在說何事?什麽重陽詩會?”


    楊萬山聽對話心中疑惑。


    劉彥吩咐阿九把百兩銀子帶上,請著楊兄去隔壁李家,邊走邊與他解惑,談起‘廣平高家,重陽詩會’。


    “原本名單上有萬山兄,可惜你不在府上,不然你我就能在詩會上相遇。”


    “原來如此。那詩會之上,世才兄一定大放異彩!”


    跨出劉府門檻,楊萬山疑惑解開,笑顏詢問他在詩會上的佳作。


    進到李家,阿九先去書房通告。


    高二對萬山傳音入耳,說:“世才當日一人力敵長安、洛陽六位真才,以一篇千古佳作,叫他們俯首稱臣。”


    楊萬山精神抖擻,激動道:“可否請出佳作一看?”


    “現無筆墨,如何寫出?”


    劉彥邁步攜風,走到李府後院說:“且等片刻,稍後我贈送萬山一詩,不負你我一場結交。”


    萬山如沐春風,心爽道謝。


    這時書房門開,見於成業、書玉子出來恭迎。


    他們身後屋內茶桉設一爐清香,爐前放著一張‘求學帖’。


    “於成業、書玉子拜見世才先生、楊公子。”


    狐生、鼠生齊聲施禮。


    劉彥文光入目,自然看得見他們。


    楊萬山卻看不清,即便明亮心竅,也隻看見陰神形影,還禮問:“我觀書房之氣肅穆,不知有何要事?”


    “並無要事,隻是論學。”


    劉彥說話領步入書房,邀萬山一同落座香桉左右交椅,拿起‘於氏狐求學帖’,不看先問:


    “封賞之事,我家娘子可與你們說?”


    “回先生,阿九妹妹都與我們說了,小奴代家父謝過先生和官家。”


    右邊匡娘欠身回話。


    劉彥笑看一眼,打開帖書道:“那百兩可為置辦家業之本,使用得當不出幾年,貴府便能殷實起來。”


    “這求學之書,可是成業所寫?”


    “是弟子所寫。”


    於成業持禮回話。


    劉彥見他和書玉子還站著,讓阿九弄香火法術,在對麵設席位,請這兩位異類生員落座。


    他看完《求學帖》內容,見上麵提到‘家父欲獻祖學於先生,祈求先生以明燈照弟子……’。


    其中之意,就是‘於家想以祖宗絕學做交換,請他收於成業為弟子’。


    劉彥是對他家‘靈燈術’頗為好奇,但絕無窺視絕學之意,把帖書放下,麵色嚴肅說:


    “於太公對我有解圍之恩。”


    “此書若出自令尊之筆,我大概會留你在身邊,幫你參詳,為你助學。”


    “而此書卻出自你手,這就另當別論。”


    “你向學之心很好,隻是執念太重。”


    “修學應該是興趣使然,而非外因壓迫,不要逼著自己去讀書。”


    “你明白嗎?”


    於成業彷佛被先生看透心思,鬆弛心神說:“弟子明白。”


    劉彥很欣賞他的悟性,談說:“還有一點要說。”


    “令尊欲以祖學交換。這個在我這裏行不通。我不是竊書偷學之徒,對貴祖絕學並無窺視之意。”


    “以後……不可有人再自作聰明了,行我不願行之事。”


    他最後這句話,沒有明確對誰說。


    但阿九和黃家二妹心頭自知,暗驚公子姐夫聰明,竟這般快就想到她們身上,各都把頭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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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二瞟一眼,開口道:“君子有德,小人無德,以後還需養好德行,莫給家中丟顏麵。”


    “不過,我卻覺得於家獻祖學乃出自誠意。”


    “對嗎?”


    “二夫人所言甚是。”


    於成業起身拱手道:“家父真意是,想請先生通讀我家祖學後,以真學所悟再傳授弟子,如古之聖賢授徒。”


    “我家獻書絕非做買賣,亦非受人所迫,請先生明見。”


    “那是我誤會太公之意了。”


    劉彥思量說:“令尊所言不失是個好辦法。嬰兒小時不能嚼食,都是父母口嚼喂養,此為‘哺育’。”


    “自古便有哺育良才之師。”


    “貴祖絕學就留在我家,我閑暇時會讀。”


    “今日隻看你根底。除了祖宗之書,你都讀什麽典籍?”


    於成業福至心靈,低眉觀心,察數書籍,後一一報上。


    其中有很多,他也沒讀過。


    劉彥讚狐生博學,隨意從《禮記·大學》摘句問他。


    今日論學,由此展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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