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那老夫人好生富態，身上白氅也好看。”</p>
“不知哪家高堂……”</p>
“你倆好沒眼力，連劉府老夫人都不知。”</p>
“那可是劉世才公子的娘。”</p>
……</p>
東湖山廟。</p>
一群小娘子剛拜廟燒香出來，見有家女卷簇擁著老夫人進廟門。</p>
其臉上富態和雪絨白氅相互映襯，看得她們驚奇猜想起來。</p>
身旁大娘聽到，一語道出老夫人身份，含笑迎去見禮問安。</p>
劉氏秉持書香門第禮儀，還禮點頭，心中甚是受用。</p>
今日出門一趟，她方知自家讀書郎如今在臨安地位。</p>
來著一路，不知多少人對她另眼相看，就是幾家富戶夫人、少奶奶見到她，也要把頭一低。</p>
這高人一等的地位，劉氏未曾體會到，走路腳跟都發飄。</p>
好在她有陰德壓身，在旁人眼中透著貴氣。</p>
正殿偏房內，雪珠、粉珠等侍婢變化的廟祝正用香茶。</p>
聽外麵有人說起‘劉世才’和‘老夫人’，相視出門查看。</p>
雪珠目光一眼落在劉氏身上，觀其麵貌印堂，暗驚陰功之大，忙領眾姐妹迎見。</p>
“夫人好福相，不知來廟有何貴幹？”</p>
“老身是來禮謝君家，可否上香？”</p>
劉氏滿麵春風，笑問雪珠。</p>
雪珠分顧姐妹道：“瞧老夫人說的，我廟廣對大眾而開，難能不讓人上香？更何況是夫人這等貴人。”</p>
“你陪著老夫人上香，這位娘子請來。”</p>
她一麵吩咐雪珠，一麵對阿九說話。</p>
劉氏看二人進偏房，心有所猜想。</p>
偏房內，雪珠關門變了麵貌，恢複女子身形，帶氣問：“公子之母上山拜廟這等大事，你為何不早來通傳一聲？”</p>
“害得我等又失人情又失禮數。”</p>
“你是什麽居心？”</p>
阿九含笑坐下，說：“公子命我守著老夫人，寸步不能離，我就是有心告知，又如何脫身？”</p>
“姐姐還是速去水府通報。”</p>
“莫讓東湖失了禮數。”</p>
雪珠嬌瞪她一眼，也落座道：“現在說如何來得及？老夫人一柱香敬上，君王立即感應，我……”</p>
</p>
見她越說越氣，阿九賠情說：“小妹辦事不周，姐姐莫惱怒。”</p>
“你我之間有些隔閡拌嘴，但我絕無害你之心。”</p>
“老夫人祭祀後，你可在此擺設香茶款待，再遣人去水府通報。”</p>
“這就不失禮數了。”</p>
雪珠思量點點頭，消了氣問她：“公子今日如何不來？”</p>
阿九道：“我公子今去西村祭祀城皇。”</p>
“老夫人聽聞‘君家教子之事’，執意要來答謝相君，還情謝恩。公子順從母願，便讓我等相陪。”</p>
“此話言重了。”</p>
雪珠思說：“他如今與君王是一門親，結下同門兄弟情。哪能由著高堂來行大禮。罷了，你快去陪老夫人，我準備一番。”</p>
阿九點頭先走，雪珠趁機回水府稟告。</p>
水府內，相君一念神靈從西湖而來，正在與家人交代禮數。</p>
他此時身在西湖，方才劉氏誠念上香禮敬，君家立即感應到，於是分神傳念回來，告知家中女卷，讓她們前去禮見，不可失了情義。</p>
兩位王妃率四女領喏，雪珠在園外窺聽，等君家神念走了才敢進去通報。</p>
即便如此，還是被七郡主拿問‘何不早來通稟’。</p>
雪珠低頭吞咽委屈。</p>
三郡主替她說話：“妹妹錯怪人了，此乃劉家一番心意，故意隱瞞此事。若不然，昨夜他在水府就該相告。”</p>
“不如我等晚輩先去見老夫人。”</p>
“陪話幾句，然後母親再來，這般劉老夫人也受得。”</p>
“若我等同時過去，老夫人她會驚愕不知所措。反是我家不懂禮待長輩。”</p>
大王妃滿意女兒提議，讓她們領四個侍婢，奉香茶、糕點、香火、福桃前去。</p>
見老夫人後，不可自居‘東湖郡主’，要自稱‘相家之女’。</p>
四位郡主聽話領喏，吩咐丫鬟去準備，叫雪珠先去留貴客。</p>
此時劉氏尚不知自己今日禮神答謝，驚動了東湖一家。</p>
她誠心告念相君後，轉問阿九‘方才他與你說什麽’。</p>
阿九也不瞞著老夫人，鬼話隨風入耳，把所談全部說出來。</p>
劉氏明眸驚詫，回望相君神像道：“果真如此？”</p>
阿九點頭說：“稍後老夫人見了他家女卷，切莫露怯，隻當是貴人就行了……”</p>
劉氏穩穩心神，不想自家讀書郎與東湖君家竟是這般交情！</p>
說話間，雪珠偏房出來，禮請老夫人用茶。</p>
廟裏其他百姓看見此一幕，無不好奇張目探頭。</p>
不多時，四位郡主攜帶侍婢上山入廟，華貴之儀表，清麗之相貌，看得鄉民都失了神。</p>
再過一會兒，又見兩位金鳳釵美夫人，在八位丫鬟擁簇下進山廟，也入了正殿偏房。</p>
一前一後，兩撥貴人家卷，引得善男信女、老少鄉人議論，各都猜測‘老夫人與那些家卷身份。’</p>
有人認出劉氏，告知他們：“穿白絨衣氅的乃劉郎母親。”</p>
有人詢問：“那小姐、夫人又是誰家女卷？看她們好似郡王之家，如此儀表，杭州城也未必有。”</p>
一老婆子眼亮，轉望廟裏神像道：“別家不曾有，可東湖卻有哩。”</p>
眾人隨她話音，齊頭顧看正殿相君，心中有些恍然，更添驚奇，興致勃勃談論起來。</p>
‘劉公子通神’之事越發做實了。</p>
很快此事便隨大眾之口傳入坊間，成為大眾津津樂道之事。</p>
東城藥鋪，有兩人拎著藥出來。</p>
聽到上香回來的百姓大談‘劉府老夫人受神明待見’之事，一個歎氣，一個搖頭。</p>
這二人都是潘家家仆，一個是管家，一個是書童。</p>
兩人乃父子，侍奉潘家兩代人。</p>
眼下，大公子潘子逑快不行了。</p>
管家心中憂愁，但也無可奈何。</p>
這一切皆是他自找的，暗害庶母庶弟該有此報應。</p>
“唉，千不該，萬不該，公子不該去招惹那劉郎。”</p>
“他上通神明，下通幽冥，你不敬上三分，反去算計他，終究招致報應。”</p>
“父親說的是。當日我若在府內，定會勸公子與其交善。可我倆都在外辦貨，家中隻得由著公子……”</p>
“最該打的是那小乙！”</p>
“此番公子若好不了，非把他狠打一頓，逐出家門！”</p>
“事不怪他，皆因劉世才太聰明，隻憑幾句言語就能斷言公子有忤逆，而公子他也確實……”</p>
說到這兒，管家又歎氣。</p>
道：“你我父子為人家仆，當盡忠義，不管主人如何，都要為主著想。稍後回府，隨我去拜二夫人。”</p>
“請她看在老爺情麵，饒恕大公子，求求劉世才。”</p>
“我想，隻要二夫人開口求情，那劉郎多少會看在母麵，饒恕公子。”</p>
“若二夫人有心報複大公子，你我隻能去求華明淵，請他從中說和。”</p>
書童點頭附和：“王氏此番大難不死，而公子重病昏死，她必定笑看結果，等著篡奪潘氏家產。”</p>
“不如直接去求明淵公子，若能說和，叫劉世才收了法術，花個三千兩也值！”</p>
管家掂量他的話，張口兩次才說：“先求二夫人，再去華府拜求明淵公子。”</p>
“要是兩頭都不成，我倆父子也算盡心了，就等著給大公子送殯。”</p>
“以後家業盡歸王氏，我倆該走，莫留。”</p>
……</p>
“不知哪家高堂……”</p>
“你倆好沒眼力，連劉府老夫人都不知。”</p>
“那可是劉世才公子的娘。”</p>
……</p>
東湖山廟。</p>
一群小娘子剛拜廟燒香出來，見有家女卷簇擁著老夫人進廟門。</p>
其臉上富態和雪絨白氅相互映襯，看得她們驚奇猜想起來。</p>
身旁大娘聽到，一語道出老夫人身份，含笑迎去見禮問安。</p>
劉氏秉持書香門第禮儀，還禮點頭，心中甚是受用。</p>
今日出門一趟，她方知自家讀書郎如今在臨安地位。</p>
來著一路，不知多少人對她另眼相看，就是幾家富戶夫人、少奶奶見到她，也要把頭一低。</p>
這高人一等的地位，劉氏未曾體會到，走路腳跟都發飄。</p>
好在她有陰德壓身，在旁人眼中透著貴氣。</p>
正殿偏房內，雪珠、粉珠等侍婢變化的廟祝正用香茶。</p>
聽外麵有人說起‘劉世才’和‘老夫人’，相視出門查看。</p>
雪珠目光一眼落在劉氏身上，觀其麵貌印堂，暗驚陰功之大，忙領眾姐妹迎見。</p>
“夫人好福相，不知來廟有何貴幹？”</p>
“老身是來禮謝君家，可否上香？”</p>
劉氏滿麵春風，笑問雪珠。</p>
雪珠分顧姐妹道：“瞧老夫人說的，我廟廣對大眾而開，難能不讓人上香？更何況是夫人這等貴人。”</p>
“你陪著老夫人上香，這位娘子請來。”</p>
她一麵吩咐雪珠，一麵對阿九說話。</p>
劉氏看二人進偏房，心有所猜想。</p>
偏房內，雪珠關門變了麵貌，恢複女子身形，帶氣問：“公子之母上山拜廟這等大事，你為何不早來通傳一聲？”</p>
“害得我等又失人情又失禮數。”</p>
“你是什麽居心？”</p>
阿九含笑坐下，說：“公子命我守著老夫人，寸步不能離，我就是有心告知，又如何脫身？”</p>
“姐姐還是速去水府通報。”</p>
“莫讓東湖失了禮數。”</p>
雪珠嬌瞪她一眼，也落座道：“現在說如何來得及？老夫人一柱香敬上，君王立即感應，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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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她越說越氣，阿九賠情說：“小妹辦事不周，姐姐莫惱怒。”</p>
“你我之間有些隔閡拌嘴，但我絕無害你之心。”</p>
“老夫人祭祀後，你可在此擺設香茶款待，再遣人去水府通報。”</p>
“這就不失禮數了。”</p>
雪珠思量點點頭，消了氣問她：“公子今日如何不來？”</p>
阿九道：“我公子今去西村祭祀城皇。”</p>
“老夫人聽聞‘君家教子之事’，執意要來答謝相君，還情謝恩。公子順從母願，便讓我等相陪。”</p>
“此話言重了。”</p>
雪珠思說：“他如今與君王是一門親，結下同門兄弟情。哪能由著高堂來行大禮。罷了，你快去陪老夫人，我準備一番。”</p>
阿九點頭先走，雪珠趁機回水府稟告。</p>
水府內，相君一念神靈從西湖而來，正在與家人交代禮數。</p>
他此時身在西湖，方才劉氏誠念上香禮敬，君家立即感應到，於是分神傳念回來，告知家中女卷，讓她們前去禮見，不可失了情義。</p>
兩位王妃率四女領喏，雪珠在園外窺聽，等君家神念走了才敢進去通報。</p>
即便如此，還是被七郡主拿問‘何不早來通稟’。</p>
雪珠低頭吞咽委屈。</p>
三郡主替她說話：“妹妹錯怪人了，此乃劉家一番心意，故意隱瞞此事。若不然，昨夜他在水府就該相告。”</p>
“不如我等晚輩先去見老夫人。”</p>
“陪話幾句，然後母親再來，這般劉老夫人也受得。”</p>
“若我等同時過去，老夫人她會驚愕不知所措。反是我家不懂禮待長輩。”</p>
大王妃滿意女兒提議，讓她們領四個侍婢，奉香茶、糕點、香火、福桃前去。</p>
見老夫人後，不可自居‘東湖郡主’，要自稱‘相家之女’。</p>
四位郡主聽話領喏，吩咐丫鬟去準備，叫雪珠先去留貴客。</p>
此時劉氏尚不知自己今日禮神答謝，驚動了東湖一家。</p>
她誠心告念相君後，轉問阿九‘方才他與你說什麽’。</p>
阿九也不瞞著老夫人，鬼話隨風入耳，把所談全部說出來。</p>
劉氏明眸驚詫，回望相君神像道：“果真如此？”</p>
阿九點頭說：“稍後老夫人見了他家女卷，切莫露怯，隻當是貴人就行了……”</p>
劉氏穩穩心神，不想自家讀書郎與東湖君家竟是這般交情！</p>
說話間，雪珠偏房出來，禮請老夫人用茶。</p>
廟裏其他百姓看見此一幕，無不好奇張目探頭。</p>
不多時，四位郡主攜帶侍婢上山入廟，華貴之儀表，清麗之相貌，看得鄉民都失了神。</p>
再過一會兒，又見兩位金鳳釵美夫人，在八位丫鬟擁簇下進山廟，也入了正殿偏房。</p>
一前一後，兩撥貴人家卷，引得善男信女、老少鄉人議論，各都猜測‘老夫人與那些家卷身份。’</p>
有人認出劉氏，告知他們：“穿白絨衣氅的乃劉郎母親。”</p>
有人詢問：“那小姐、夫人又是誰家女卷？看她們好似郡王之家，如此儀表，杭州城也未必有。”</p>
一老婆子眼亮，轉望廟裏神像道：“別家不曾有，可東湖卻有哩。”</p>
眾人隨她話音，齊頭顧看正殿相君，心中有些恍然，更添驚奇，興致勃勃談論起來。</p>
‘劉公子通神’之事越發做實了。</p>
很快此事便隨大眾之口傳入坊間，成為大眾津津樂道之事。</p>
東城藥鋪，有兩人拎著藥出來。</p>
聽到上香回來的百姓大談‘劉府老夫人受神明待見’之事，一個歎氣，一個搖頭。</p>
這二人都是潘家家仆，一個是管家，一個是書童。</p>
兩人乃父子，侍奉潘家兩代人。</p>
眼下，大公子潘子逑快不行了。</p>
管家心中憂愁，但也無可奈何。</p>
這一切皆是他自找的，暗害庶母庶弟該有此報應。</p>
“唉，千不該，萬不該，公子不該去招惹那劉郎。”</p>
“他上通神明，下通幽冥，你不敬上三分，反去算計他，終究招致報應。”</p>
“父親說的是。當日我若在府內，定會勸公子與其交善。可我倆都在外辦貨，家中隻得由著公子……”</p>
“最該打的是那小乙！”</p>
“此番公子若好不了，非把他狠打一頓，逐出家門！”</p>
“事不怪他，皆因劉世才太聰明，隻憑幾句言語就能斷言公子有忤逆，而公子他也確實……”</p>
說到這兒，管家又歎氣。</p>
道：“你我父子為人家仆，當盡忠義，不管主人如何，都要為主著想。稍後回府，隨我去拜二夫人。”</p>
“請她看在老爺情麵，饒恕大公子，求求劉世才。”</p>
“我想，隻要二夫人開口求情，那劉郎多少會看在母麵，饒恕公子。”</p>
“若二夫人有心報複大公子，你我隻能去求華明淵，請他從中說和。”</p>
書童點頭附和：“王氏此番大難不死，而公子重病昏死，她必定笑看結果，等著篡奪潘氏家產。”</p>
“不如直接去求明淵公子，若能說和，叫劉世才收了法術，花個三千兩也值！”</p>
管家掂量他的話，張口兩次才說：“先求二夫人，再去華府拜求明淵公子。”</p>
“要是兩頭都不成，我倆父子也算盡心了，就等著給大公子送殯。”</p>
“以後家業盡歸王氏，我倆該走，莫留。”</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