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公、老夫人，我去東市看了，可熱鬧了。”</p>
“妖物個頭七八尺長，有人認出是鯉魚，有一二百斤重哩。”</p>
“公人說，凡遭妖物禍害之家，可分得一斤肉，剩下的大鍋煮湯，分給百姓吃。”</p>
……</p>
天近午時。</p>
三鯉屍首被公人們運回錢塘縣，百姓們聞訊後紛紛奔去東市圍觀。</p>
此時東城門街市上不下千人，戚家小丫鬟剛打東市回來，口如黃雀講著所見所聞。</p>
</p>
堂內二老笑顏聽講，兒媳、孫兒也在，唯獨不見小姐。</p>
少先妻問：“可見我官人和世才表兄？”</p>
“沒看見。”</p>
小丫鬟快語回話，說：“要不我再去看看？”</p>
戚太公拂須笑道：“此番世才助官家拿獲鬧江魚精，必在衙門用茶受禮謝。去叫戚安備宴，晌午我與賢侄小酌。”</p>
老夫人拍肩道：“你怕是老湖塗，世才如此大功，縣裏官家如何不設宴答謝？我看世才晌午不回家。”</p>
“娘親此話差矣。”</p>
門外戚少先飛揚神采接話，身後管家戚安手裏提著一大塊魚肉，看著十多斤，血水已經凍上。</p>
他一入堂便指魚肉說：“此乃魚精肉，表兄特意向知縣大人討得，用來孝敬父親母親。”</p>
“表兄還在縣衙，與官家商議後事。”</p>
“晌午回來與我家同享魚宴。”</p>
“好！”</p>
戚太公甚是高興，走去看‘魚精肉’。</p>
見紅肉鮮亮似朱玉，魚刺有稻杆粗細似白玉，鼻子一嗅，魚腥中帶一股清香，聞著十分醒腦。</p>
孫兒也脫了母親手，仰頭看這塊魚肉，伸手扣片魚鱗下來，鱗光呈七彩色。</p>
老夫人說：“我看這魚身上都是寶，魚鱗魚骨都可以留著。”</p>
說話，她想起自家小女，對丫鬟吩咐：“喊小姐來，也看看這稀罕物。”</p>
小丫鬟跑出堂，去內宅西廂叫小姐。</p>
此刻戚少卿正在廂房待客，客人便是昨夜管家口中所言‘荀娘子與四丫鬟’。</p>
舫主卯時在西湖與公主、郡主、李憐雲作別，不回臨安東湖，直接到了戚家見劉郎。</p>
她本想陪著劉彥同去北江口徐家灣，但被郎君拒絕。</p>
劉彥給她安排一樁差事‘與表妹戚少卿解夢中迷’。</p>
少卿昨夜夢魂雖然得一清明，卻未能跳脫出迷障。</p>
今早見表兄後，饒有興致的說自己‘昨夜奇夢’。</p>
萱兒、弦月教她的‘真學妙理’，她也記不全。</p>
劉彥想著點撥一二，便請前來探郎的荀娘子助表妹一場。</p>
現在少卿已然明悟，知道昨夜一切奇聞皆非夢境，也明白荀娘子昨晚為何來府，心裏拿舫主當‘神仙表嫂’。</p>
她和表嫂及萱兒、弦月四女閉門歡談兩個時辰，都不減興致。</p>
忽發現，世間有太多奧妙趣事等自己探尋，悄然種下‘修學’的種子。</p>
小丫鬟到廂房門口，聽見房裏說話聲，但轉眼就聽不到了。</p>
少卿開門，丫鬟朝裏窺看，也不見有人，隻當自己在東市聽人說話多了，餘韻繞耳。</p>
“鬧江的是三條魚？”</p>
“表兄可被妖物所傷？”</p>
戚少卿聽幾句，關切起世才表兄安危。</p>
丫鬟叫小姐寬心，笑說：“大公子和表公子都安然無恙。”</p>
“據說，錢塘家今日出神兵捉拿妖物，三太子還上船和表公子敘話哩。”</p>
少卿解了擔憂，笑顏道：“你去回母親，我過會兒就去。”</p>
“哎！”</p>
丫鬟領喏跑回前堂。</p>
少卿回屋問表嫂：“兄長如何說動君家出兵降妖？聽聞知縣苦求神明也未得理會。”</p>
廂房，荀舫主起身說：“世才能請動君家，用得乃是‘道理’。”</p>
“天下諸法，道理最大！儒家明經修學，無外乎‘通達道理’四字。”</p>
“此道理，是天道，是人道，是玄道。”</p>
“做通道理，可使心竅聰明，修成儒術，能得神通加身！”</p>
“你表兄，乃身負道義的君子，神明也要聞其道而從之。”</p>
“我欲開女學，教天下女子聰明自身，通達道理。”</p>
“郎君亦願助我。昨夜他讓萱兒、弦月請你出竅，就是想引你修學。”</p>
“我觀賢妹聰明不低，屬於可造之材。”</p>
“你若願意，便入我學堂讀書。”</p>
戚少卿聞言顯笑，仰看表嫂道：“經仙嫂和兩位仙子姐姐點撥，小妹已有求學之意。”</p>
“隻是小妹身是女子，萬事不由自己做主。”</p>
“就怕父母不許。”</p>
“表小姐多慮。”</p>
萱兒插言道：“隻要小姐有心，公子就能讓你如意。”</p>
“公子曾與我說，貴府乃書香門第，許得女子讀書。”</p>
“小姐此番也是為了讀書，高堂如何不許？”</p>
少卿一聽心歡，牽手表嫂說：“那以後小妹就拜在嫂嫂膝前受教了。”</p>
荀舫主笑顏開，牽她出門叮囑：“嫂嫂二字不可隨便叫，我得劉郎之愛，但未得名分。”</p>
“小妹省的，我隻私下這般稱呼。”</p>
說話，戚少卿與神仙表嫂去前堂看魚。</p>
轉眼，戚家灶房裏飄起魚肉香，東城熬魚的大鍋也支起來，許多百姓等著喝鮮湯。</p>
戚家前堂，縣衙回來的劉彥坐在上賓席位，與表伯父、表伯母談話。</p>
他說：“錢塘鬧江妖物已受正法，小侄今日還臨安，把官家所贈魚肉，帶回去與母親品嚐。”</p>
“三日後錢塘辦祭祀，小侄再來探望二老。”</p>
戚太公笑點頭：“賢侄幫我縣除妖，有恩萬民，該得魚肉孝敬家娘，就連我家都跟著沾光。”</p>
“是哩，是哩。”</p>
老夫人喜說：“有世才賢侄這等親戚，連我戚家門楣都放光。我家書香不勝，這些年連個秀才都沒出。”</p>
戚少先道：“娘親莫不是在怪我？孩兒不是讀書的料，倒是小妹能給我家添書香之氣。”</p>
“你說她？”</p>
老夫人轉顧愛女，麵笑搖頭。</p>
在她看來，女子如何讀書，也隻是‘知書達理’，考不來功名，添不了書香。最多嫁給書香門第。</p>
想到這兒，戚太公和老夫人眼眸齊亮，以為世才要給家裏說親。</p>
劉彥適時道：“我有一位知己，要在西湖開女學，我看表妹秀外慧中，聰明可教，欲引她前去修學。”</p>
“少卿現年不過十六，出嫁尚早，若能修兩年儒學，他年再嫁，亦能嫁個良夫。”</p>
“表伯父，表伯母意下如何？”</p>
二老各都心動，覺得賢侄說的在理。</p>
戚太公問：“不知辦學先生是何人？需多少禮敬？”</p>
劉彥餘光看身後藏形娘子，說：“此先生，便是昨夜到府的‘荀娘子’。”</p>
“她乃神仙中人，修儒術，養性命，開學堂是為教天下女子明道理。”</p>
“禮敬五兩做學費足以，隻要心誠便可去。”</p>
戚太公、老夫人、少夫人、管家丫鬟無不欣然、驚訝。</p>
不想，表公子要引小姐拜仙家修學，這可是莫大的造化。</p>
太公拍定此事，起身謝賢侄。</p>
老夫人亦歡喜，叫來女兒問：“不知我女何時可去學堂，拜先生？”</p>
劉彥扶著表伯父歸座，說：“等小侄再來錢塘，就讓少卿隨我一起還臨安。在我家住兩日，等荀娘子開學之時，便領她前去拜師。”</p>
“何時安定下來，我修書告知二老。”</p>
戚少先插話道：“世才表兄此乃抬舉我家，我家因有禮謝。”</p>
戚太公聽後連連說‘好’，問管家：“宴席可備好？”</p>
“今日與賢侄做宴送行，當多飲幾杯！表我家謝意。”</p>
……</p>
“妖物個頭七八尺長，有人認出是鯉魚，有一二百斤重哩。”</p>
“公人說，凡遭妖物禍害之家，可分得一斤肉，剩下的大鍋煮湯，分給百姓吃。”</p>
……</p>
天近午時。</p>
三鯉屍首被公人們運回錢塘縣，百姓們聞訊後紛紛奔去東市圍觀。</p>
此時東城門街市上不下千人，戚家小丫鬟剛打東市回來，口如黃雀講著所見所聞。</p>
</p>
堂內二老笑顏聽講，兒媳、孫兒也在，唯獨不見小姐。</p>
少先妻問：“可見我官人和世才表兄？”</p>
“沒看見。”</p>
小丫鬟快語回話，說：“要不我再去看看？”</p>
戚太公拂須笑道：“此番世才助官家拿獲鬧江魚精，必在衙門用茶受禮謝。去叫戚安備宴，晌午我與賢侄小酌。”</p>
老夫人拍肩道：“你怕是老湖塗，世才如此大功，縣裏官家如何不設宴答謝？我看世才晌午不回家。”</p>
“娘親此話差矣。”</p>
門外戚少先飛揚神采接話，身後管家戚安手裏提著一大塊魚肉，看著十多斤，血水已經凍上。</p>
他一入堂便指魚肉說：“此乃魚精肉，表兄特意向知縣大人討得，用來孝敬父親母親。”</p>
“表兄還在縣衙，與官家商議後事。”</p>
“晌午回來與我家同享魚宴。”</p>
“好！”</p>
戚太公甚是高興，走去看‘魚精肉’。</p>
見紅肉鮮亮似朱玉，魚刺有稻杆粗細似白玉，鼻子一嗅，魚腥中帶一股清香，聞著十分醒腦。</p>
孫兒也脫了母親手，仰頭看這塊魚肉，伸手扣片魚鱗下來，鱗光呈七彩色。</p>
老夫人說：“我看這魚身上都是寶，魚鱗魚骨都可以留著。”</p>
說話，她想起自家小女，對丫鬟吩咐：“喊小姐來，也看看這稀罕物。”</p>
小丫鬟跑出堂，去內宅西廂叫小姐。</p>
此刻戚少卿正在廂房待客，客人便是昨夜管家口中所言‘荀娘子與四丫鬟’。</p>
舫主卯時在西湖與公主、郡主、李憐雲作別，不回臨安東湖，直接到了戚家見劉郎。</p>
她本想陪著劉彥同去北江口徐家灣，但被郎君拒絕。</p>
劉彥給她安排一樁差事‘與表妹戚少卿解夢中迷’。</p>
少卿昨夜夢魂雖然得一清明，卻未能跳脫出迷障。</p>
今早見表兄後，饒有興致的說自己‘昨夜奇夢’。</p>
萱兒、弦月教她的‘真學妙理’，她也記不全。</p>
劉彥想著點撥一二，便請前來探郎的荀娘子助表妹一場。</p>
現在少卿已然明悟，知道昨夜一切奇聞皆非夢境，也明白荀娘子昨晚為何來府，心裏拿舫主當‘神仙表嫂’。</p>
她和表嫂及萱兒、弦月四女閉門歡談兩個時辰，都不減興致。</p>
忽發現，世間有太多奧妙趣事等自己探尋，悄然種下‘修學’的種子。</p>
小丫鬟到廂房門口，聽見房裏說話聲，但轉眼就聽不到了。</p>
少卿開門，丫鬟朝裏窺看，也不見有人，隻當自己在東市聽人說話多了，餘韻繞耳。</p>
“鬧江的是三條魚？”</p>
“表兄可被妖物所傷？”</p>
戚少卿聽幾句，關切起世才表兄安危。</p>
丫鬟叫小姐寬心，笑說：“大公子和表公子都安然無恙。”</p>
“據說，錢塘家今日出神兵捉拿妖物，三太子還上船和表公子敘話哩。”</p>
少卿解了擔憂，笑顏道：“你去回母親，我過會兒就去。”</p>
“哎！”</p>
丫鬟領喏跑回前堂。</p>
少卿回屋問表嫂：“兄長如何說動君家出兵降妖？聽聞知縣苦求神明也未得理會。”</p>
廂房，荀舫主起身說：“世才能請動君家，用得乃是‘道理’。”</p>
“天下諸法，道理最大！儒家明經修學，無外乎‘通達道理’四字。”</p>
“此道理，是天道，是人道，是玄道。”</p>
“做通道理，可使心竅聰明，修成儒術，能得神通加身！”</p>
“你表兄，乃身負道義的君子，神明也要聞其道而從之。”</p>
“我欲開女學，教天下女子聰明自身，通達道理。”</p>
“郎君亦願助我。昨夜他讓萱兒、弦月請你出竅，就是想引你修學。”</p>
“我觀賢妹聰明不低，屬於可造之材。”</p>
“你若願意，便入我學堂讀書。”</p>
戚少卿聞言顯笑，仰看表嫂道：“經仙嫂和兩位仙子姐姐點撥，小妹已有求學之意。”</p>
“隻是小妹身是女子，萬事不由自己做主。”</p>
“就怕父母不許。”</p>
“表小姐多慮。”</p>
萱兒插言道：“隻要小姐有心，公子就能讓你如意。”</p>
“公子曾與我說，貴府乃書香門第，許得女子讀書。”</p>
“小姐此番也是為了讀書，高堂如何不許？”</p>
少卿一聽心歡，牽手表嫂說：“那以後小妹就拜在嫂嫂膝前受教了。”</p>
荀舫主笑顏開，牽她出門叮囑：“嫂嫂二字不可隨便叫，我得劉郎之愛，但未得名分。”</p>
“小妹省的，我隻私下這般稱呼。”</p>
說話，戚少卿與神仙表嫂去前堂看魚。</p>
轉眼，戚家灶房裏飄起魚肉香，東城熬魚的大鍋也支起來，許多百姓等著喝鮮湯。</p>
戚家前堂，縣衙回來的劉彥坐在上賓席位，與表伯父、表伯母談話。</p>
他說：“錢塘鬧江妖物已受正法，小侄今日還臨安，把官家所贈魚肉，帶回去與母親品嚐。”</p>
“三日後錢塘辦祭祀，小侄再來探望二老。”</p>
戚太公笑點頭：“賢侄幫我縣除妖，有恩萬民，該得魚肉孝敬家娘，就連我家都跟著沾光。”</p>
“是哩，是哩。”</p>
老夫人喜說：“有世才賢侄這等親戚，連我戚家門楣都放光。我家書香不勝，這些年連個秀才都沒出。”</p>
戚少先道：“娘親莫不是在怪我？孩兒不是讀書的料，倒是小妹能給我家添書香之氣。”</p>
“你說她？”</p>
老夫人轉顧愛女，麵笑搖頭。</p>
在她看來，女子如何讀書，也隻是‘知書達理’，考不來功名，添不了書香。最多嫁給書香門第。</p>
想到這兒，戚太公和老夫人眼眸齊亮，以為世才要給家裏說親。</p>
劉彥適時道：“我有一位知己，要在西湖開女學，我看表妹秀外慧中，聰明可教，欲引她前去修學。”</p>
“少卿現年不過十六，出嫁尚早，若能修兩年儒學，他年再嫁，亦能嫁個良夫。”</p>
“表伯父，表伯母意下如何？”</p>
二老各都心動，覺得賢侄說的在理。</p>
戚太公問：“不知辦學先生是何人？需多少禮敬？”</p>
劉彥餘光看身後藏形娘子，說：“此先生，便是昨夜到府的‘荀娘子’。”</p>
“她乃神仙中人，修儒術，養性命，開學堂是為教天下女子明道理。”</p>
“禮敬五兩做學費足以，隻要心誠便可去。”</p>
戚太公、老夫人、少夫人、管家丫鬟無不欣然、驚訝。</p>
不想，表公子要引小姐拜仙家修學，這可是莫大的造化。</p>
太公拍定此事，起身謝賢侄。</p>
老夫人亦歡喜，叫來女兒問：“不知我女何時可去學堂，拜先生？”</p>
劉彥扶著表伯父歸座，說：“等小侄再來錢塘，就讓少卿隨我一起還臨安。在我家住兩日，等荀娘子開學之時，便領她前去拜師。”</p>
“何時安定下來，我修書告知二老。”</p>
戚少先插話道：“世才表兄此乃抬舉我家，我家因有禮謝。”</p>
戚太公聽後連連說‘好’，問管家：“宴席可備好？”</p>
“今日與賢侄做宴送行，當多飲幾杯！表我家謝意。”</p>
……</p>